单车滑进车库,徐诀搭着车把发愣,将这句话在脑海里盘了一遍又一遍。
拎着书包上楼梯时,徐诀也不数台阶了,在想陈谴什么时候愿意为他软化躯壳。
停在504门前,徐诀揣着钥匙,在想软化躯壳是先软化精神上的还是先软化肉体上的。
耳边传来锁舌弹开的一声响,505的门开了,走出来个穿修身长裙的女人,肩膀露着,马海毛大衣搭在臂弯。
生面孔,徐诀没记起来隔壁什么时候搬进了新住户。他掏钥匙开门,钥匙戳进锁孔,肩头忽被人一拍,那女人勾着笑问:“你也住这屋?”
徐诀捏住钥匙一端,要拧不拧的,猜测对方已经跟陈谴打过照面:“哦,对。”
那女人又笑一声,收在大衣底下的手伸出来,握着个东西塞进徐诀的书包侧袋里:“送你个小礼物,有空过来串门哦。”
她扭着腰走了,徐诀一脸莫名,低头继续拧钥匙,门把手还没压下去,门从里面打开了。
陈谴站在当间,罩着件长款羽绒,衣襟拢着,看不清里面穿的什么。
这个点正是陈谴的上班时间,徐诀不拔钥匙,也不进屋,一堵墙似的挡在门口,双目像要把那件保守的羽绒服扒拉开:“里面穿什么了?”
陈谴时间富足,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笑:“你检查一下?”
他一手扶着门把,一手自然垂落腿侧,极其放松戒备的姿态,徐诀抬个手就能扯开他的羽绒服,却因对方逗弄的眼神打了退堂鼓。
俞获那句话像爬虫啃噬大脑,徐诀想要陈谴软化,然而不是这种不着调的软化。
他没上手,问:“检查不合格你改不改?”
陈谴没答话,径自敞开领口给他看里头的衣服,是那件能从前后扯开绑带的上衣。
刚才明明对邻居露肩膀都能面无波澜,眼下瞧见陈谴绑得死紧的蝴蝶结,徐诀却凶起来:“你又穿这件!”
“这件有什么问题?”
“你又不走那啥风!”
陈谴问:“什么风?”
徐诀支吾:“……性感风。”
陈谴一合领口,锁骨掩在外衣下,笑容也收起来。
他想着刚刚隔门听见徐诀和隔壁游小姐对话时自己在玄关的踌躇,被游小姐邀请串门时徐诀的默许,不知自己此时在较量些什么:“你别瞧见个性感姐姐就喜欢得不得了,哪天被玩儿得团团转都不知道。”
徐诀急了,白天连续戳断笔尖都能忍,现在却忍不了:“我就喜欢姐姐,怎么了!”
第42章 你暗恋我
评讲课有点无聊,徐诀对着满勾的作业转笔,思绪游离在课堂之外。
最近陈谴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冷淡了,具体哪里变冷淡他也说不上,因为陈谴说话的语气还跟平常一样,表面浮着层懒调,该说说该笑笑,但就是不早起陪他在早餐档消磨上一时半刻,晚上也明令禁止他来麋鹿门口接下班了。
两人见面的时间总存在冲突,徐诀清晨出门的时候陈谴还在闭门沉睡,九点多下晚修回来,面对的是一屋漆黑,守着枕头昏睡之际,听到客厅放轻的脚步声后努力睁眼,等意识回魂爬下床,陈谴的卧室早就关上了门,徐诀在门外伫立好久,也回房了,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周末晚陈谴在家,徐诀占着茶几写作业,留着眼尾一隅间或抓一把陈谴的身影,瞅见对方睡袍微动朝他走来。
好像是新买的睡袍,很衬肤色的燕麦白,灯光稍微暗点就能凭空想象出对方不着寸缕的好景致,再暗点,仿佛就能在地毯上勾一场天雷地火。
不过灯色亮堂,天雷地火没勾成,陈谴的手搭住他膝盖捏了捏,说:“让一下。”
徐诀以为他也要坐,便侧了下身,陈谴跪在地毯上拉开茶几抽屉,手探进去翻找满屉名片。
作业写不下去了,徐诀撂了笔问:“你找名片干什么?”
陈谴头也不抬:“找几个老主顾。”
一个不成,还几个!
徐诀也不想干涉陈谴私事,但不问心里难受:“找老主顾干嘛啊?”
“约出来喝几杯,聊聊。”陈谴挑了两三张名片在手里攥着,徐诀隐约瞥见那些名片上面的职位,什么设计顾问,什么建材经销商,什么家装总监……
这是购置了新房?在装修阶段了?装修完之后呢,要搬进去了?
徐诀伸手要抓陈谴衣摆,谁料人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抓住衣摆,倒是勾住了陈谴的一截脚腕。
陈谴险些摔倒,低头看握在自己脚腕上的那只手,手背青筋蔓延,再看手的主人,徐诀眉眼压低,不知道在委屈个什么劲。
他抬脚用脚掌轻踩徐诀的小腿,说:“松开。”
徐诀还是握着,拇指将陈谴脚腕骨后的那颗浅痣捻红了:“是不是我住你屋,你嫌烦了?”
陈谴脚下失了轻重,不小心蹭到了徐诀裤裆上,他来不及解释,不可思议地问:“我就约人侃几句,你哪里得来的破结论?”
“我以为……”徐诀手一松,拖来沙发上的抱枕盖自己裤裆上,“行吧,我继续写作业了。”
“徐诀。”陈谴看着他。
“徐诀?”
徐诀心道,陈谴怎么变声了。
“徐诀!”
手肘被同桌施力一杵,徐诀另一只手没握稳笔杆,红笔啪嗒掉在地上。
他没顾上捡起,撑着桌沿儿从座位上站起,白素珍在讲台上觑他:“还没下课呢,这就神游到食堂了?讲讲语法第五个空,难得全班就你跟课代表做对。”
若不是神游被打断,回忆准该进行到陈谴给他讲这一题的环节了,眼下变成了他讲,全班听,讲完刚好打下课铃,白素珍手一挥,让他往办公室走一趟。
照例被班任念叨上一通,内容不外乎是临近期末,别为了个竞赛落下其他功课,等白素珍歇口气的空当,徐诀适时递上请假条,请的是19号到21号三天的假。
下晚修后,徐诀骑车离开学校,经过门卫室时悠悠刹住车,今晚又是那老大爷值班。
他目不斜视盯着对方手捧的那碗酸辣粉,大爷吸溜完最后一口抬头,胡子上还沾着汤汁,就朝他吹鼻子瞪眼:“天天杵这瞅个什么劲呢!”
徐诀不用接陈谴下班,就不急着走:“瞅你啊,我都候上半天了。”
大爷将筷子往红汤里一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徐诀一口气没喘上来:“省省吧,我对象听了准得心梗。”
大爷擦擦嘴:“你对象谁?”
这回轮到徐诀心梗,对象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不答反问:“你那粉好吃不,是这个好吃还是小陈上回给你带的水煮鱼好吃?”
大爷拎着手电筒和钥匙串起来了:“那得是小陈带的,肉可多,得劲儿,你不懂的。”
得,又来一个说他不懂,徐诀没脾气了:“等我竞赛完回来就给你带一盘尖椒烤鱼,到时候你看我懂不懂。”
说完一捏铃铛,扬长而去了。
回家时恰又在楼道碰见505的那个女人,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过于浓烈,徐诀自觉避让到边上,结果对方也停下看他,目光在他的校服上转了一圈:“原来还在念高中呀,上次送你的礼物懂怎么玩儿吗?”
徐诀早把这茬给忘了,他反手捏一下书包侧袋:“还没碰过,我把东西还你吧。”
“欸,不用。”女人忙蹿下两个台阶,“你呀,估计用不上,不过你可以给对象玩儿,再不济呢你来我这屋,我给你做示范,喜欢的话我这还有很多别的。”
女人娇笑着甩起裙摆下楼了,徐诀顿在楼道,书包带子从肩上滑落臂弯,他从侧袋摸出个东西。
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玩意儿,没想到触手柔软,就一个网球大小的蓬松绒毛团,净灰色,像灰兔子的尾巴,捏着很有手感。
不过这东西还连着个银色金属块,块头由圆至尖,呈水滴形状,不知作何用途,总不能只是个解压玩具。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