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楼张嘴,轻轻含住。
越征眼神扫到他手,心里一抽,赶紧放下果盘,边起身边说:“我找找药膏去,你这手都洗破皮儿了。”
“不用,”尹楼拉住他,眼巴巴地看着他,“越哥你别走。”
越征直接让他眼神看化了,索性坐了回去,但又忍不住说:“要不我给你拿个冰袋?”
尹楼摇头,轻轻攥住他的手,捏了捏,“没事,不疼。”
“瞎说,”越征拿着他的一只手放眼前仔细瞅着,最后学尹楼的样子,吹了吹,吹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抓了抓脖子,“哎,也没用,我还是给你拿冰袋去吧。”
尹楼拦住他,嘴角染上浅笑:“有用,越哥,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都这么说了,越征也就不能走了,干脆挨着他坐着,看他情绪稳定不少,这才问:“哥没文化,也不懂这个,不能……看看大夫吗,你总这么用劲儿洗手,多疼啊。”
尹楼垂了垂眼睫,自嘲一笑:“看了,早就看了,没有用。”
“……啊?”越征没想到这么严重,大夫都治不了,犹豫了一下,安慰:“那什么,那别的招儿肯定得有。”他说着够到手机,开始翻:“你这个,这个病叫什么名儿,我查查,正经医院没法儿,指不定有什么偏方。你别不信,那些老大夫一个比一个神。”
尹楼说:“强迫症。”
“什么?”越征看他,傻眼,“什么……症?”
“强迫症,一种心理疾病。”尹楼轻轻靠在他身上,胳膊揽住他肩膀,但越征一米八八的身高实在不能小鸟依人,只能往他身边贴了贴。
越征在手机上输入“强迫症”,前面好几个都是医院,他找了个百度百科,看了足足二十多分钟也没看明白,最后尴尬地放下手机,还得问尹楼。“这个病,吃药不行啊?”
尹楼摇头:“副作用太大了,而且没什么作用。”
越征傻了,小尹平时那么好一个人,要不是今天撞见了,谁能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么严重的病,治都治不好。
不能跟别人碰,那得多难受。平时上街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回家就得洗,那么使劲儿洗,谁受得了,好人也得洗坏了。
“越哥,”尹楼看他一脸忧愁,忍不住笑了,表情柔和下来,反而安慰起越征,“你不用这样,我都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怕你……介意。”
“我介意什么,我像那样的人吗。”他越这么说越征越觉得他可怜,这会儿心里可不得劲儿了,恨不得把天上太阳拽下来送他眼前才好。
越征顿了顿,说:“你这些年不容易,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个……你家里人碰你——”
尹楼打断他,眼底阴沉:“我忍受不了。”
越征更难受了,自个儿爹妈都不行,这得多遭罪。
越征叹气,满面愁容。
尹楼看他的模样,唇角不明显地弯了弯,眼底一闪而过玩味,随即隐去,低声说:“没那么严重,我每次都可以忍住,等到一个人的时候再洗,而且也不会洗很久,两三个小时就好。”
“两三个小时还不久?”越征都惊呆了,大老爷们洗澡洗两三个小时,还是尹楼这种搓起来不要命的,那不得搓死了啊,他重复,“你这样不行,你这样不行。”
越征拉着他手看:“我第一回 见你就觉得这手太嫩了点儿,你皮肤也白,那得使多大劲儿洗的,洗多少年了。”
尹楼失笑:“越哥,我皮肤一直这么白。”
越征这时候听不得他说话,看他:“你别唬我,还总说我是瓷的,你现在在我这就是纸糊的,风一吹就垮了。”
“我也不想这样……”
越征赶紧解释:“哎我不是嫌弃你,你别误会。我也笨,当初怎么就没多听两节课,现在看个百度都看不明白了。”
尹楼一脸满足,偏头看着他,眼神真诚:“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了。”
越征让他说的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自个儿是积了什么德,能让这么好个人喜欢上。“你到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随便碰?”
尹楼点头:“只有你。”
越征顿时有种被双色球一等奖击中的感觉,庆幸有,但心里边更多的是心疼。
尹楼睡着之后越征睁开眼睛,侧着脑袋看他。
小脸儿白的,可怜见儿的。越征想,既然尹楼把他当成依靠,他这个当哥的就不能让他失望,怎么也要帮上忙才行。
他又拿手机开始查强迫症,读到“典型症状”里的“强迫意向”的时候吓坏了——
站在高处就想往下跳,看见车就想往前冲……这还得了。
越征赶紧转头看尹楼,回忆他之前的行为,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不对劲儿的来。
尹楼说话办事都太滴水不漏,就连这个病要不是今天他正好撞见了,他也不会发现。越征现在回忆也回忆不出什么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尹楼醒了再问问。
小尹实在,他问了肯定能说实话。
尹楼睡得还挺熟,越征看了眼时间,折腾这么久,都下午了。
本来感冒还挺难受的,被尹楼一吓现在还没什么感觉了。
他慢慢起身,想着去接越小晴放学,顺路回来再定俩好菜,给小尹压压惊,结果刚一起来胳膊就被拉住了。
尹楼眼睛睁开,直直地看向他,“越哥,去哪儿?”
越征让他吓一跳,但也没表现出来,尹楼现在在他眼里特别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快到点儿了,我寻思收拾收拾接小晴放学,你先睡吧,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尹楼撑着胳膊坐起来:“我也去。”
越征按他肩膀又给他按了回去,“你歇着,我去就行,醒着么快你刚才睡着了吗。”
“睡着了,真的。”尹楼看着他,唇角微微弯出弧度,眼神柔和,笑得脆弱又坚强,看得越征一阵心软。
越征说:“那你也歇着,我马上就回来。”
尹楼不让,“我去接小晴,你感冒还没好,吹风了又要严重了。”
越征哪敢让他出去,半道碰着谁回来不还得洗洗洗,两个人争论了半天,最后越征说:“行了,咱俩也别争了,各退一步,一起去。”
尹楼一脸无奈:“我一个人没事。”
越征穿鞋:“别扯淡了,我现在不看着你不放心。”
尹楼没办法,只好一起穿衣服出门。
回去的路上越征让尹楼在一家饭馆停了车,他自个儿下去要了四个菜,花了两百来块钱,一边肉疼一边告诉自己这都是兄弟该做的,当哥的就得有当哥的样儿。
回家吃饭的时候越征先问越小晴:“今天学的怎么样啊?”
越小晴咽掉嘴里的肉,开始汇报:“回禀皇兄,今日学的甚好。”
戏又来了,越征跟着笑:“你们那个期末考是不是快了,什么时候来着?”
越小晴说:“七月四号。”
“这么早,”越征有点吃惊,“那不是没几天了,哥说准备的怎么样啊?能有点谱不?”
越小晴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嘴角一弯邪魅一笑:“没问题。”
尹楼跟着笑了会儿,说:“放心吧越哥,小晴和锦钰准备的都挺好,黎老师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已经可以暂时不补课了。”
“我这不是不放心么,”越征给越小晴夹了块红烧排骨,收回手的时候想起什么,又给尹楼夹了一块,“多吃点,就是给你俩买的,咱家俩知识分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宝贝着呢!”
越小晴咯咯乐,“哥你是啥?”
越征让她问懵了,想了想,说:“我是后勤,给你们服务,让你们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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