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13)

　　谭邹阅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就这么一路听他想到什么说什么，中途还不时应和几句，提出几个让陶沐听着很有解答欲的问题。

　　到地铁站附近时天已经很黑了，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这回陶沐没要求谭邹阅把阅读灯关掉，他脸颊涨起潮红，对谭邹阅说：“Tan，你笨，你要靠过来一些。”

　　谭邹阅照做，陶沐便理直气壮地往他唇上亲了亲。依然睁着大眼睛，依然动作笨拙，却装作很懂的样子，“你不要紧张，你送我回来，这是goodbye kiss。”

　　谭邹阅失笑，也毫不犹豫亲了回去。他的吻用力，甚至超过，反复在陶沐温软的唇上轻吮、舔弄，直至分开后更加丰盈。

　　一人一次。“陶沐，这是我的goodbye kiss。”

 

第21章

　　说来奇怪，Tan和天生蜜桃聊过很多，抱着各自的目的不断地推动着关系进一步，再进一步。而现实中，谭邹阅和陶沐则从未摊开了来讨论目前的情况以及接下来他们要如何。

　　分明是同样的两个人，本质又不太一样。

　　谭邹阅与陶沐默认顺其自然，也无所谓亲密意料之外地肆意疯长，没人企图破坏，无论是吻、抚摸还是用每一次用指尖赤裸表达的戳一戳。

　　可以继续下去。

　　尤其这回不在计划之中的见面后，谭邹阅确认，他要继续下去。

　　谭邹阅在地铁站附近待了许久，坐在车内看陶沐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他也随之偏离理性的正轨方向。

　　用大白话说就是走错了。

　　仔细想来，似乎从认识天生蜜桃起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出错。

　　对此谭邹阅倒是不后悔，也没什么深刻感受，具体从他错误认知时的被动转变为如今的主动即可看出。主动选择帮顶着恶魔尖尖角的小人儿填饱肚子——规划一口口吃掉鲜嫩多汁的桃子；主动脱轨，踏上陶沐所走的崎岖小路——把迷路的小骗子带回来。

　　为了不让陶沐继续乘晚高峰的地铁大老远跑来跑去，谭邹阅会直接买市区那边不错的甜饮或咖啡带去投喂猫咪，或者干脆开车到地铁站，接上陶沐一同到家里吃晚饭。

　　这样的约会次数并不多，需要同时满足谭邹阅下班时间没那么晚，以及陶沐被陶大伯允许晚上可以不用去打下手。

　　抽空约会无非还是在吃吃喝喝，聊些无聊的话题——多为陶沐讲他了解的卖茶小知识或者他从楼下臭豆腐大爷那里听到的八卦，分开时例行深入地亲亲，最后谭邹阅目送面红耳赤的陶沐离开。

　　陶沐的确不聪明，在许多事情上通常尽全力做着无用功，譬如被迫从事茶叶骗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在与谭邹阅相处这件事上他则格外清楚，是喜欢的。

　　喜欢Tan，比喜欢咖喱牛肉、布丁奶茶和臭豆腐，甚至那些全部加一起都更加喜欢的喜欢。

　　一般人不会知道，这属于陶沐心中的超高排名。

　　也正因如此，陶沐会和谭邹阅聊茶叶相关的话题，却刻意避开Tan究竟何时要买茶叶。笨蛋也有了心事，他不想让自己的最高喜欢不喜欢自己。

　　反倒最近的一次见面，谭邹阅先突然问起陶大伯上回是否信了“考虑过后再买茶叶”，有没有责骂他。

　　陶沐实话说：“一开始有，不过最近大伯在忙，除了让我去帮忙做事，几乎没有空管我。Tan，你不用担心。”

　　谭邹阅猜测，陶大伯的忙碌应该与史无前例的大单有关。

　　“所以你接下来还要去帮忙？”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做的部分已经差不多了，听说最晚下礼拜结束，接下去就集体放小假了。大伯没有明确跟我讲，但是他们说以往都是这样的。”想到即将能放假，陶沐笑着说。

　　成大单后往往有个休息期，表面当作奖励，其实也是避开不必要的麻烦，算网骗行业成大单后约定俗成的规矩。

　　谭邹阅沉下心来。陶沐根本不知道这次放假意味着什么，会发生什么。

　　旁边放着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工作群的新消息提醒。这段时间团队掌握了许多关于陶大伯这次新交易的信息，加之前阵子收集到的证据，一切顺利的话，很快便能汇总起来一并上交。

　　时间不多了。

　　之后的几天，谭邹阅工作之余，两次短暂想起了陶沐提起放假的话和他发自内心感到轻松的笑容。恰巧陶沐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回复消息，他草草翻了下他们最后的聊天内容，打算等会儿打个电话过去。

　　听到陶沐说话，至少会安心些。

　　不过公司大会散会后，影视组新媒体部门的负责人Echo先把他叫住了。

　　Echo提前来跟谭邹阅打招呼。她从领导那儿了解了个大概其，等谭邹阅团队的工作结束，新媒体部得着手准备各类稿件，还需要制作短视频来联合进行防骗宣传，所以她希望届时两边好好配合，这几天先给资料准备就再好不过了，这样下属的工作也好开展。

　　这事儿看着寻常，实际说小也不小。由男性“茶叶女”引发的茶叶骗局本身就颇具话题性，尤其发生在这样一个热门同性社交软件中，多方面都需要各部门共同把控和注意。后续不出意外还会进行话题营销的运营和宣传。

　　谭邹阅同意，说会先叫小张对接，顺便提出希望到时候稿件定稿后，他能第一时间参与着看一眼。

　　虽然主动要求看终稿有些奇怪，但问题不大，Echo还是表示感谢，一口应下了。

　　大会上谭邹阅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模式，Echo离开后，他点开边走边一条条查收信息。

　　【15分钟前】

　　张跃然：“Tan，你开完会了吧？思思刚才归档拿来找我签字来着，似乎缺失了天生蜜桃的相关内容。”

　　张跃然：“不过我相信你有你的判断，已经签了。跟你说一声。”

　　【11分钟前】

　　天生蜜桃：“Tan，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大伯竟然允许我休息三天！”

　　天生蜜桃：“而且大伯今天也没有骂我，他貌似心情很不错。看来好心情是会传染的，那我摸摸你，蹭蹭你，让你今天也能心情愉快。”

　　天生蜜桃：“「手掌表情」「手掌表情」”

　　【5分钟前】

　　天生蜜桃：“那个……你接下来几天忙不忙？你就不要再专程来接我了，会很浪费你的时间。如果你…想见我，我明天下午坐地铁过去找你。好吗？”

　　听完陶沐的语音，谭邹阅站在过道的窗边停了片刻。

　　他先给张跃然回复：“知道了，感谢。”又给陶沐拨了通语音电话。

　　陶沐几乎秒接，接起来的声音轻快里还带着十分亲昵的笑意，像在笑着撒娇。“Tan，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了，直接回复我就好呀。”

　　谭邹阅顿了顿。

　　“Tan？”

　　“好。”谭邹阅说，“陶沐，我们今天傍晚就见面吧。”

 

第22章

　　说是傍晚，等不及谭邹阅下班，陶沐背上包就自己提前跑过去咖啡厅了。

　　谭邹阅停好车大步走来时，他从咖啡厅跑出来，刚挥手要笑着打招呼，谁知谭邹阅先二话没说把他给抱住。

　　“Tan……”

　　人来人往，陶沐有点儿懵。更亲密的kiss goodbye都已然习惯了，现下这么一个没带任何言语的拥抱，他倒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身体也迅速热起来。

　　他把头靠在谭邹阅颈间，毛茸脑袋蹭了蹭，试探性地问：“Tan，你是在心情不好吗？”

　　他觉得今日的谭邹阅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怎么回事。拥抱格外紧实，似是怕放开就抱不到，谭邹阅的力气大得硬生生要把他揉按到自己身子骨里。不过陶沐很喜欢，和亲吻的感觉一样喜欢，这样的身体相贴有种始于信赖的亲切。

　　陶沐学电视剧看到的那样，抬起手抚了几下谭邹阅的后背，和声安慰：“放心呀，都会好的。”

　　谭邹阅被他懂事的语气逗笑，放开他，说：“嗯，已经好多了。”

　　适才把陶沐拥在怀里的一瞬，谭邹阅自知是产生了冲动的——全说出来。把他们相识的原因或是陶大伯所谓放假的本质，通通掰开了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