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祈心里有点虚。他后面不会被赶出去吧?
兄妹三人长得很像,都很好看。陶祈觉得他们应该是长得像妈妈。严母即使已经接近五十,看起来仍旧很有风韵气度,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反观严父,相貌看起来沉稳严肃,神情与严戈十足相似,容貌上却看不大出来。
陶祈跟严戈坐在一起,两人紧紧挨着。
陶祈把手上提着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双手推过去,诚恳道:“我问了严戈,然后买了点礼物,不是很贵重,就是一点心意。”
严母和两个小的立马收下了,对陶祈满意的不得了。
长得又乖又懂事,不卑不亢,多好的孩子啊。
严父还端着架子,上下看了陶祈一会儿,说:“不错。”
接着就被严母横了一拐子,严父只好又挤出个和蔼的笑,努力找出词语来夸奖:“很不错,很不错。”
严母把老公挤到一边,笑呵呵问陶祈:“好孩子,怎么跟我们家严戈认识的?”
来了!
陶祈和严戈同时眼神一凝。
这个问题属于常规范围,之前就套过词。因此陶祈微笑着答道:“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之前严戈回学校做演讲,我在下面看着,后来散场后找他要了电话号码,聊着聊着就……”
他没再往下说,转头看了看严戈,朝他一笑。
这情状看起来就是回忆起了当初相识时候的事情,忍不住向男朋友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严母恍然:“哦,学长和学弟。我说怎么看着这么小。还在读书吧?”
陶祈说是。
这类关于恋爱过程的具体情节他们早有准备。说来也巧,严戈和陶祈恰好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严戈本科后出多留学,陶祈现在还在读大三。这么一来,刚好方便他们编造两人相识的过程,远比说什么在咖啡店偶遇来得可信。
严母更加满意了。既然是同一个学校的,那儿子的男朋友学历也不差,两人在精神层面上能够互相理解。
“你今年多大了?”
陶祈道:“二十二了,正在读大三。”
严母愣了一下。陶祈看起来确实才刚二十出头,但是严母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儿子那么严肃,应当不会选择比他小太多的人谈恋爱,就以为陶祈已经在读研究生,只是看起来比较小。却没想到陶祈跟严戈整整差了六岁。
这还是个孩子啊。一瞬间,严母心里充满怜爱。
她又问:“恋爱多久了啊?我家严戈性格比较闷,你有没有觉得无趣?”
陶祈假作思索,说:“大概有一年多了吧?”
他又看看严戈,两人对视。
陶祈低下头去,抓住严戈左手食指,看似无意识地按来按去,然后小声说:“他性格挺好的呀。”
严母打趣地看了他们一眼:“这孩子,还害羞了?”
严戈:“……”
严戈眼神复杂地低头去看陶祈,只看到一个发旋儿。
明明在车上还拘谨得很,到了该表现的场合立马就变了。主动进行眼神和肢体接触,一点都不生涩,自然得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
真不愧是专业“男朋友”啊。
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严家弟弟妹妹已经把他们带来的礼物拆了。
严戈的秘书给妹妹严莉准备的是一只限量版的新款包,设计看起来非常精致少女,立马就俘获了严莉的心。给弟弟严纵的则是一套绝版的模型和一支钢笔。
两个人都对礼物感到惊喜,不知内情的弟弟妹妹以为是陶祈选的——想也知道大哥没这么细腻的心思——对他好感倍增。
严莉一激动,立马秃噜嘴:“谢谢大嫂!”
陶祈:“……”
严戈:“……”
严戈警告地看了妹妹一眼,还没说话,就听见弟弟也来了一句。
“谢谢大嫂!”
严戈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陶祈脸颊浮上一片红,朝弟弟妹妹笑了笑。
严母在旁边看着,觉着儿子还是挺不错的,至少知道护媳妇。
瞧着媳妇容易害羞,严戈既然这点小事都这么护着,那感情肯定不错。
严母心里安定不少,又和陶祈聊了一会儿基本情况,家里保姆来通知说吃饭了。
陶祈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现和严戈的亲密,他全程跟严戈贴得很近,大腿紧紧靠在一起。严戈还把一只手臂放在他腰后面,两人握着手。陶祈跟严母说话的时候,每一句都要仔细考虑会不会出错,有没有漏洞,心里紧张地不得了。严母只是随随便便聊天,陶祈就是拼劲全力在演戏。
这场谈话下来,陶祈手心全湿了。他左手跟严戈交握,分开时都是汗水。
严戈也知道他紧张,在众人全部起身去餐厅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加把劲,你表现得很好。再努力一下,给你发奖金。”
他的本意就是夸陶祈上午表现不错,后面就按照这样来就行了,但是陶祈并不是这么理解的。
陶祈觉得,客户爸爸是嫌他只表现出了“乖巧”,而没有表现“特殊要求”。
“加把劲”和“再努力一下”,都是在提醒他要尽快把“特殊要求”披露出来。
陶祈感到头秃。
在事务所的时候他觉得不就是表现淫、荡吗?只要豁得出去不要脸面,演这种人设不是信手拈来?
然而事实告诉陶祈是他想的太天真了。表面乖巧的人,想要展现内心也需要合适的时机啊,否则平铺直叙突然说自己淫、荡,根本就不正常。
陶祈现在特别想撬开严戈的脑壳,看看他在想什么。
怎么就能给“男朋友”立这样的糟心人设?
由于信息不对等,陶祈并不知道他此前的表现已经很完美了。严戈也并不知道,他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残酷事实。
众人在饭桌上落座。
严家的餐厅并不大,不像有些富豪家里的餐厅能摆下好几米长的餐桌。严父很重视家人,他认为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就是要坐近一点。要是家里几个人在一张三四米长的餐桌上吃饭,每个人之间隔半米远,感情必定生疏。
普通的餐桌,大家都坐在一起,才显得亲热。
严家的保姆手艺很好,做的菜香味扑鼻,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红木餐桌上摆满了盘子,非常丰盛。
严父看了看桌上的菜色,从餐厅里的储物柜里拿了一瓶酒出来。他看似满脸严肃,实际心里高兴,觉得陶祈很不错。到了饭桌上,突然起了兴致想要喝点酒。
严父拿了几个杯子,见众人都坐好了,清了清嗓子,道:“谁陪我喝一杯?”
眼睛看着严戈,疯狂暗示。
严戈哭笑不得,只好应声:“我陪您喝吧。”
严父满意,把杯子搁在餐桌上倒酒。严父一向不太中意红酒,觉得好的陈年白酒才是配菜的臻品。他把自己藏了好几年的佳酿倒进玻璃杯,闻着酒香,心情好得很。
陶祈正苦于没有办法完成严戈的“特殊要求”,现在看见严父倒酒,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他打算借酒装疯。
喝了酒之后,即使他胡说八道露出破绽也不会惹人怀疑。况且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喝了酒之后既能名正言顺自然而然地表现自己淫、荡,又能让大家更相信。
严父倒完两个杯子的酒,正打算把瓶盖拧上,斜刺里突然冒出了另一只玻璃杯。
严父顺着拿杯子的手看过去,看到一张乖巧的脸。
陶祈恭恭敬敬道:“叔叔,我陪您喝。”
严父立刻对陶祈刮目相看。小伙子看着文静,性头不错。
严戈一见父亲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不好,来不及阻止,就听严父兴高采烈道:“给你满上!今天保证喝过瘾了!”
严戈:“……”
严父给陶祈满上了。
陶祈微笑着说谢谢,把杯子端回来,镇定地坐下了。
他内心疯狂打自己的手:伸那么快干什么?不能等嘴巴先说只喝一点点?现在倒了一整杯!一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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