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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原本空旷的舞池被摆上了几排柔软的座椅,正中间一片圆形的场地被空出来,拍卖员手持小锤站在桌后,静待拍卖开场。
虞家没了曾经的风光,自然坐不到一二排的最好位置。虞兴华面子难看,虞腾赶忙扶住他的胳臂,说了一通拍马屁的话,才让他的脸色勉强好了些。
虞兴华在第三排落座,虞腾就坐在他左手边。
虞兴华随口说:“你虽然没有你哥机灵,但胜在贴心。你和你妈妈在这点上很像,永远知道我要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虞腾听到父亲拿他和俞跃做比较,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若是哥哥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办?以哥哥的性格和脾气,在发现他们被分配到第三排时,一定会找到主办方,主动向他们要求调换座位,或者干脆在第一排加两个椅子?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哥哥才是更适合虞氏的继承人,可惜父亲一心看不上beta。
但是,若哥哥真的是alpha的话,恐怕今天就没有自己坐在这里的资格了。
短短几分钟,虞腾脑袋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甚至一度气息不稳,导致信息素有些溢出。
一般来讲,同一个血系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味道总会有共同之处。比如:如果母亲的信息素味道是植物,那孩子的信息素味道也有很大概率是植物。
但是,虞兴华的信息素是浓烈的烟草味道,可虞腾的信息素却很奇怪,闻上去有着说不出的生涩感,还有一种工业的苦味。
虞兴华年纪大了,对信息素的分辨程度没有年轻时那么敏锐了,故而他并没有注意到虞腾的信息素有什么不对头。
虞腾坐在座椅上,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虞兴华忽然问他:“对了,你哥呢?”
“哥哥?”虞腾一愣,恍然回答,“他刚才去外面甲板上吹风去了……”
虞兴华眉头紧皱,正要叫保镖去甲板外看看,就在此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踱步走向了他们。
那人正是俞跃。
想来是甲板很冷,他的肩膀上披着一件外套。他身材颀长瘦高,别人这样披外套会显得痞气,但他却显得风度翩翩,宛如从电影里走出的男主角。
俞跃穿过人群,落座在虞腾身边。他坐下时,有侍者凑近想为他拿走外套,他摆摆手说不用了,随手把外套叠上搭在座椅靠背上。
虞兴华有些不悦,问他做什么去了。
俞跃回答:“我去看看甲板距离水面有多少米,算算我跳下去游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虞腾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哥你不要做傻事!”
倒是虞兴华眉毛都没动一下,冷淡地说:“你就算跳下去又怎样呢?这里距离岸边至少有上百海里,你是游不回去的。”
“对啊。”俞跃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坐在这里,而不是泡在海里。”
他的语气、表情皆平静,虞腾一时看不出来哥哥究竟是开了个并不好玩的玩笑,还是真的有筹谋过跳海离开。
不过,虞腾还是暗暗提高了警惕,今天晚上他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太平,仿佛在预示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观众到齐,拍卖会正式开始。
展品就陈列在宴会厅四周,每个参与拍卖的买家都会提前拿到拍卖品名册。在名册上,可以看到今天展品的信息,年代、作者、上一任收藏者、材质、起拍价等等,所有条目都列的清清楚楚。
俞跃翻了一下名册,发现册子里最便宜的一件展品,起拍价都要五百万。这钱放在以前,还不如他一辆车值钱,现在虞家想掏出来却要好好掂量掂量。
真搞不懂虞兴华怎么想的,居然带着两个儿子参加这种拍卖会,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在慈善主办人短暂的演讲后,竞拍很快开始。
一件件价格昂贵的拍品被摆上竞拍台,宾客们纷纷举牌,为慈善一掷千金。很快,那些字画、瓷器、翡翠首饰都一一找到了买家,拍卖价格也高到让人咋舌。
其中有一对唐代的听风瓶拍出了五千万的天价,购买者恰巧坐在虞兴华前排,在竞拍成功后,那人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虞兴华一眼。
虞兴华顿时气得气血上涌。
于是在下一波竞拍中,虞兴华居然举牌了!
他选择竞拍的正是整场起拍价最低的一件展品,来自青年艺术家萧以恒的一副现代人物画作。萧以恒今年才三十岁,虽然年轻,但他的画作在画坛上已经小富盛名,他热心公益事业,资助了不少希望小学,这次更是捐出了一副画作参与慈善竞拍。
起拍价是五百万,哪想到对这幅画作感兴趣的人不少。虞兴华率先举牌后,立刻有人竞价,前后不过几次,这幅画作的价格居然就翻倍了!
竞价的几个人分部在席间的各个角落,俞跃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发现都是些陌生的生面孔。
他们叫价很有策略。虞兴华每次叫价后,他们都加个三五十万,听上去不多,偏偏勾出了虞兴华心里那股火。
他这次来参加慈善拍卖会,一方面是带俞跃来社交相亲,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彰显虞家的财力,不想让曾经的“老朋友们”看轻。
哪想到,他好不容易看中的一幅画,居然怎么也拍不下来!
虞兴华本来就是刚愎自用的人,几次竞拍被加价,他逐渐动了真火,理智也渐渐离他远去。
那幅画的价格越来越高,虞腾心里发紧,他非常清楚虞家现在的情况。他低声劝慰虞兴华:“父亲,我看这幅画也没什么出彩的,当代画家的画作就算再成功,未来也可以复制。咱们不如看看之后的其他拍品,我看那对翡翠摆件也挺不错的……?”
然而他的话却让虞兴华更烦躁了。
“我做事还不用你来教!”虞兴华甩开虞腾的手,再次高举起手中的竞拍牌。
而这次,价格已经失控得逼近一千五百万了!
这次的加价,再无人肯跟。
虞兴华得意地环视周围,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本想在人群中找到和他竞价的人,但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无所谓了,坐在后排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世家子弟,估计是哪个暴发户运气好拿到了请柬,上船后不懂规矩,居然敢和他虞兴华竞价!
虽然这一千五百万出得他肉疼,但至少争到了这口气。
竞拍员手中的小锤举起,朗声询问:“还有人加价吗?还有人加价吗?……一千四百六十五万一次,一千四百六十五万两次,一千……”
待第三次询问后,全场一片寂静,竞拍员手中小锤重重往下一放,就要敲上定音台――
――就在此时,全场的灯光突然灭了!!
原本明亮的场内瞬间变得漆黑,有些胆小的女士已经叫出了声。一时间,整个会场被紧张与慌乱笼罩,毕竟场内还有很多昂贵的拍卖品,若是有人故意塑造出这场混乱,想要偷走拍卖品……
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成群的安保人员冲向拍卖品,谨防有不法之徒混在其中。还有工作人员疏导观众,让大家冷静下来,停在原地不要动,船舱安装有应急电箱,再过两分钟就能重新供电。
但是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谁,谁在摸我?”一道女声惊呼。
“我的钱包!!”男人咬牙切齿。
“妈妈……我要妈妈……”这是小朋友。
“啊,那是什么东西!!”
人群惊慌的喊声,椅子拉动的声音,安保跑步的声音……恰在此时,一阵大风袭来,游艇被浪尖推着前行,船舱左右晃动,很多人站不稳,脚下一软就摔在了一起,甚至就连虞兴华都摔下了椅子。
“父亲!”虞腾赶忙过去扶他,但虞腾现在也和瞎子没什么两样,他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把虞兴华从地上扶起来。
和仓皇的人群相比,俞跃表现得格外冷静。
他坐在原位,拼命地睁大眼,去捕捉黑暗中模模糊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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