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经的他而言,沈珩也许就是他有兴趣时随手把玩的一支漂亮的花,心情好了就拿在手里欣赏一阵,不想要的时候就把它扔在花瓶,让它自生自灭。
可是这朵花已经不知不觉间在他心中深深地扎了根,深到和心脏的脉络血肉紧密联系,他已经知道碰一下有多痛了,现在要他□□,是要了他的命。
他用四年的时间把沈珩伤害的体无完肤,却不曾想那每一条划在沈珩心口上的刀子,其实都是在成百倍的划在了他自己身上。
只是当时他不知道,直到沈珩离开他,那些伤口,那些疤痕,才汹涌而剧烈的迸发出来,将他折磨成自己都不敢认识的模样。
他活该,所以他愿意用四年,乃至四十年,来弥补沈珩所受到的一切伤害。
周遭静谧无声,昏暗的灯光裹挟着紧拥在一起的两人,光线交错间,像是有看不见的暗流在他们之间隐秘涌动。
“回病房去吧,我累了。”沈珩和他对视半晌,终于开了口。
“那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江知禺迟疑的看着他。
“嗯。”沈珩闭了闭眼,轻声答应。
江知禺的表情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他松开钳制住沈珩的胳膊,伸手去拉他。
刚刚他情急之下直接拔了手上的输液针,手背上流了不少血,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蜿蜒在手背上的暗红色血痕看起来格外狰狞。
他换了干净的那只手去牵沈珩,被沈珩轻轻侧身躲开了,江知禺眼神中闪过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开门。
江知禺身上的病号服是白底蓝纹的,所以沈珩在看见他的后背上有一些古怪的红点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皱皱眉头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几块红点正有扩大的趋势,明显是后背伤口又出血,还洇了出来,但江知禺似乎没什么感觉,还在前面帮他开门,随后就站在一边,视线转向沈珩,是想让他先进去的意思。
沈珩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进去江知禺很可能又要折腾他,所以也没说什么,先进了房间,走到床头按了护士铃。
“怎么了?”江知禺问他。
“你后背流血了。”沈珩淡淡道:“你自己都感觉不到疼的吗?”
江知禺微愣,旋即才摇了摇头:“不疼,你在它就不疼。”
其实怎么可能不疼,他刚刚跳下床的时候后背一瞬间皮开肉绽的痛感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麻了一下,旋即就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在缓慢渗出。但他那时候哪有心情还管自己是不是又把伤口震裂了,只要能把沈珩留下来,让他再挨几顿鞭子他也心甘情愿。
沈珩懒得理他,按了铃以后没多久护士就来了,在看见江知禺背后的那些血迹瞬间便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嘱咐他不要再有大动作了,否则伤口只会越来越严重。
等到重新换药缠好绷带,江知禺又重新换了套干净衣服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到深夜了。
江知禺住的这间是单人病房,除了病床外还有一张陪床,江知禺在输液的时候,沈珩就坐在陪床上看手机。
在这个期间,前方一直有一道目不转睛的火热视线一直盯在他脸上,沈珩自然知道这是江知禺一直在看自己,他嫌这视线扰人,索性转身避过。
因为是过年,他今天收到了不少祝福的短信,有的是律所的小伙伴发来的,还有一些是他大学玩的比较好的同学,他一条一条的回复过去,脸上不自觉的就露了点笑容。
“沈珩。”江知禺轻声叫他。
沈珩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后背好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不是又流血了?”江知禺认真道。
沈珩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江知禺眼神真诚,面色无异,他也就下床,走到江知禺床边看了一眼。
江知禺本来是侧躺的姿势,见沈珩过来,很开心,自觉的就开始脱衣服,他刚解完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想往下的时候,就被沈珩出声制止了:“你干什么?”
虽然这里是单人病房,暖气也很足,但是他并不觉得是看个伤口都要脱衣服的程度。
“脱衣服。”江知禺回答的理直气壮。
“不需要。”沈珩走到江知禺身后,单腿跪在床边,弯下腰撩起了病号服的衣摆,雪白的绷带交错缠在肌肉线条利落漂亮的后背上,并没有出血迹象,他简短出声:“没破。”
刚才护士换药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江知禺的伤口他一直都是隔着衣服看到的,刚刚真正直面到那些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他才知道江知禺伤的有多重。
“真的很痛。”江知禺别过脸,眨也不眨的和沈珩对视。
“那我喊医生过来。”
“不用,”江知禺拉住他的手,沈珩早就猜到了他在卖惨,也没说话,就这么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
江知禺被他凉凉的眼神这么看了半天,心里也有点发毛,他现在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沈珩,可以说自始自终他就没有了解过。
所以他站在只能厚着脸皮黏着沈珩,也真让他得逞了两次,他觉得这方法还挺可行。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江知禺冲他示意自己身边的空位,有点羞涩的眨眨眼:“床给你暖好了。”
沈珩觉得他莫名其妙,他甩开江知禺的手,“我留在这里只是怕你又去打扰我的家人,别得寸进尺。”
他也确实累乏的厉害,回到陪床旁边坐下的时候没一会就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
沈珩有点洁癖,虽然医院的床单被套每天都换,他也只把最外面的外套给脱了,躺在了床上。
他缩起身子背对着江知禺,心情沉重的看着面前两片布艺窗帘在眼前轻轻晃动,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浅浅的。
因为累着了,所以他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窗帘还紧闭着,睁眼的时候入目是大片透着光的深蓝色调。
他微微动了下身体,就感受到了后颈处传来的温热呼吸,以及胸口被手臂环住的熟悉触感。
见他动了,江知禺从后面亲了亲他的耳垂:“你醒了,早安。”
沈珩对于他这种行为只是稍微有点惊讶,已经算得上见怪不怪了。
他很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床是单人的,一个人睡正好,昨天晚上不知道江知禺是怎么硬挤上来的,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只要沈珩轻轻推一下,他就能立刻后背着地摔在地上。
他没说什么,下床去洗漱了。
*
江知禺在医院住了两周,他出院的时候,沈珩已经开始收拾回京城的行李了。
本来以为可以度过个安稳的假期,没想到却在医院过完了整个年。
江知禺出院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都是些皮肉伤,只要不再继续反复撕裂,很快就能完全恢复。
沈珩在家里往行李箱中放衣服,苏月华带着狗在厨房和他的卧室中进进出出。
“小珩啊,要不要带点干货去吃?”
“醉蟹要吗?你工作那里应该没有吧。”
“水果带着好吧,在飞机上饿了也能吃一点,橘子苹果,葡萄我也帮你洗一点好吗?”
“不用了妈,飞机上会放餐的,饿不到我。”沈珩看着她笑了笑:“而且我后天才走,这些你都留在家里吃吧,我就不带了。”
苏月华叹了口气,也没再动作,只是靠在房间门口,看着沈珩的背影轻轻叹气:“今年过年,妈妈都没怎么看到你。”
沈珩脸上的表情僵了两秒,随后冲她一笑:“等我在那边稳定下来了,我就把你接过去。”
“真的吗?”苏月华睁大了眼睛。
沈珩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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