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汪艾伦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儿,无法宣之于口。
林温吼完,趴在桌上平息片刻,用衣摆擦了擦泪水,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汪艾伦觉得这样的林温很陌生,他赶紧拦在林温面前,面上全然是担忧。
林温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看着汪艾伦,不等他开口便说:“别担心,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欠他的钱我还没攒够,他、他以前对我舞蹈事业上的规划,我还没做到……”
林温绕过汪艾伦,想要对他笑笑,却扯不出笑容,只能说:“谢谢你,汪艾伦,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谢尘宥从海豹公司离开,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与海豹公司总经理沈麒交流后,他对双方的合作有了一点新的灵感。谢尘宥并不喜欢拖延,打算加班将这些灵感记录下来。
出电梯的时候,他刚好遇到拿着文件回家的柳鹤年。
一看到谢尘宥,柳鹤年也不着急下班了,屁颠屁颠的跟着谢尘宥去了他办公室。
面对着柳鹤年一脸八卦的神色,谢尘宥没有应付的心情,他专心敲着键盘,希望柳总能知难而退。
但柳总显然没有丝毫自觉,甚至在谢尘宥喝咖啡的空档,见缝插针道:“老谢,你说说你闷骚不,专程去见千俞,还不把话挑明了,害得人家千俞给我打电话……”
谢尘宥眼帘骤然掀开,问:“你跟他明说了?”
“不然呢?”柳鹤年摊手,“你们俩性子相近,这么暗中半推半就的,积攒了矛盾都不能好好解决,还是说开了好啊。”
“不是矛盾。”谢尘宥说。
“啊?”柳鹤年坐直了身子。
“不是矛盾,”谢尘宥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根,面上透着一股疲惫,他跟随内心的想法,重复道,“没有矛盾,是……没有冲动了。”
去年十月,他跟张千俞在一起。当时,张千俞一笑,他心情会变好;张千俞加班,他会牵挂;他还会掐算着两人下次一起出去跑步的时间,会专门做一桌子菜等张千俞回来吃饭……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做的饭菜全凉了都不见张千俞回来,两人大概也有半年多没有一起夜跑过。后来,甚至就连电话、微信,他们都是十几天才发一次。至于见面……今天是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谢尘宥想用‘惊喜’出现的方式,维持两人对彼此的冲动,却只看到张千俞呆滞的面孔,以及几个小时后,张千俞开口的第一句“谢总”。
谢尘宥是人,他会累。
柳鹤年准备接收八卦的眼神僵持住,随即寸寸回收。他又“啊”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尘宥不指望他给出什么指导意见,重新戴上眼镜,继续敲键盘了。
柳鹤年一直等谢尘宥等到华灯初上,他才保存了文件,关掉电脑。
谢尘宥抬眸看到依然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柳鹤年,问:“怎么还不回去?”
“谢总你……”柳鹤年原本就有些踟蹰,在对上谢尘宥的目光后秒怂,赶紧说:“就、就一不小心哈,哈,就这个点了。”
说完,他跟着谢尘宥一起下电梯。
柳鹤年蹭上谢尘宥的专车,看样子要跟他回家。
谢尘宥理解柳鹤年的好心,他让司机停在楼下便利店,下车买了两打啤酒,跟柳鹤年一起提上去。
两罐酒后,柳鹤年终于壮了胆,问:“那……谢总你要跟千俞分手么?”
俩人到现在谈了接近一年,作为旁观者,柳鹤年觉得他俩一直都平平淡淡的,鲜少闹矛盾,当然,也鲜少有控制不住给周围人撒狗粮的时候。现下,连分手好像都没什么水花。
“不知道,”谢尘宥捻着啤酒,倚着窗台,目光投向窗外,说,“还没想好。”
“那……”柳鹤年搜肠刮肚,才发现自己是个可怜的单身狗,并无任何经验之谈。
谢尘宥眼睛里映着万家灯火,将手里的空易拉罐捏扁,说:“先冷静一段时间。”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柳鹤年,说:“别再掺和进来。”
柳鹤年顿时点头如捣蒜,说:“我保证不再透露任何消息了。”
很快就到了九月一号,谢尘宥过生日。同时,今天也是海豹公司第四季度员工大会。
谢尘宥从小就不怎么过生日——毕竟这是开学第一天,小伙伴们都被父母压在家里收心上学,而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小伙伴陪伴的生日是毫无灵魂的。因此,他对生日一向没什么仪式感。
但张千俞惦记着谢尘宥的生日。他看着两人停留在八月二十一日的聊天记录,沉思数日后,终于狠下心,向上级申请在员工大会这天请小半天假。
八月三十一日,张千俞订好了餐厅后,打电话给谢尘宥。听见那边稍有些疑惑的声音后,张千俞笑着说:“怎么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
“很少过。”谢尘宥一边回应,一边把视线从报表上移开,给了袁江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那……说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去吃饭。”张千俞说这句话时颇有些没底气,他记起此前两次原本跟谢尘宥约好吃饭,谢尘宥做了饭在家等他,而他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加班,不得不鸽了谢尘宥。
九月一日是周三,有象公司每周的专属例会时间。谢尘宥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他:“嗯。”
“我等你。”张千俞笑着。
挂断电话后,谢尘宥给袁江玉说了下公司近期的研发项目变动,随后叫来秘书,问:“明天下午的会议,计划持续多久?”
秘书打开平板,给谢尘宥看各项安排,说:“不长,但也不短,光是齐总让研发部介绍的产品功能,估计就得持续一个小时。这场会议,总的来说,大概得从三点开到七点。”
谢尘宥点开编辑框,在研发部和市场部后打了对勾,说:“通知下去,让他们先做报告,五点之后我有事。”
“收到,我这就去安排。”
九月一日,下午4:55分,谢尘宥离开会议室,下楼开车。
张千俞订的餐厅在老城区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里,不堵车的话,预计得开四十分钟左右。两人约定在下午六点见面,时间还算充裕。
随着谢尘宥一点点远离公司,这座城市上百年来的历史更迭仿佛被拉近、压缩。分明出发时还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商厦,而快要到时,周围已经全是低矮的白墙灰瓦、垂柳……自行车。
谢尘宥的车子停在斑马线后,等绿灯重新亮起。
就在这时,面前正在过马路的女人突然摔倒在地上,谢尘宥透过挡风窗看到她丈夫惊慌失措的神色。
谢尘宥立刻下车查看情况,只见女人挺着大肚子,神色痛苦,她丈夫赶紧拨打120,语气中满是焦虑:“我们在青屿路,请你们尽快安排救护车!羊水、羊水破了……这可怎么办啊……你们快来啊!她疼,她说疼……我、我老婆预产期在三天后,昨天产检,大夫说过两天再去……结果今天散步,突然就倒在地上……什么?救护车恐怕来不及,附近有车子吗?我……先生……求求您……”
这一带车子少,等红绿灯的车子只有两辆,绿灯一亮,另外那辆车子迅速离开,谢尘宥这会儿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将孕妇留在马路上。
谢尘宥送女人和她丈夫去最近的医院,120说正在通知此医院妇产科大夫作准备:“先生您别太担心,请您时刻注意孕妇身体和情绪状况,一有不对立刻再给我们打电话。”
事情紧急,后座的女士一直在□□,他丈夫表现的比女士自己还要惊慌。谢尘宥一路专心开车,甚至没时间给张千俞打电话说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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