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一起困告(96)
可是谁能想到,到头来,柏溪子的失眠缓解了,他自己却又重蹈覆辙了。人这一辈子啊,有的时候,就连想要好好睡个觉都那么难。
撑着昏沉沉的脑袋起来后,程知懿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视打开放到本地财经频道,调大音量,然后去刷牙。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开始关心财经和证券这种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可是分开之后,他只能通过电视和网络去追那个人的影子了。
柏金所那场新闻发布会的直播他看了,柏溪子很耀眼,西服很衬他,短短的卷发也很适合他。台下那么多的闪光灯对着他,那么多的记者拿刁钻的问题为难他,他都从容不迫,谈吐之间沉着淡定、滴水不漏。他天生就是有这种上位者的风范的。
之后柏溪子以雷霆手段整肃了柏金所,没多久程知懿就看到新闻里播出了柏金所全面去P2P化的公告,在柏溪子的带领下,柏金所全面转型,筹建消费金融公司。程知懿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但他知道,他最爱的那个人,正在适合他的天地里,如鱼得水,大展拳脚。
从前那个敏感脆弱、苍白病态、动不动就湿了眼睛的柏溪子,好像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暗夜中生长,天一亮就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的柏溪子,自信又强大,即使站在一群闪闪发光的人当中,他也是光芒最盛的那一个。
他帮不上他任何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努力地学习和了解财经知识,这是唯一能让他觉得自己和柏溪子的世界还有那么一丝联系的途径。
他还学着注册了一个微博,关注人列表里只有一个名字,柏溪子。自己只是柏溪子那两千多万粉丝其中之一,但是即便只是这样他也觉得很好了,好像一下子柏溪子离他就没那么远了。只可惜柏溪子很少发微博,除了一些行业动态和柏金所的公告之外,柏溪子自己发的微博只有一条——
“我回来了。”
最近他常常一有空就拿出手机,长久地对着这四个字发呆。
“……队长?!”杨锐用力在门上敲了两下:“队长!!”
“……哦……啊?”程知懿有些迟钝地抬头,看到是杨锐,他赶紧退出了手机微博的界面:“怎么了?”
“我叫你三遍啦!”杨锐撇着嘴走过来:“队长你怎么了?感觉你最近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你休个假吧?”
“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有点缺觉。”程知懿把面前的文件夹翻开:“急吼吼的什么事?”
“刚刚接到线报,前几天入室抢劫那个惯犯,有人在嘉园路一个网吧看见他了。”
“那还等什么?”程知懿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走啊!”
两人带了几个人就下去了,没开警车,开的平时蹲点用的那辆车。
但那个惯犯很警觉,几个警察都穿的便衣,害怕打草惊蛇,一进网吧先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看,还没找着嫌疑人坐哪儿,就见一个人戴鸭舌帽的人起身不慌不忙往网吧后门走,杨锐眼尖,在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嗓子:“在那!!”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喊声那个惯犯立马如离弦的箭冲出了网吧。
程知懿和杨锐立刻带人赶上去。那家伙很有经验,专找车进不去的小巷子钻,几个警察跟在后面追了几条街,终于把他逼到一个建筑物面前,旁边都是小商铺没地方躲,那人一转身慌不择路就跑进了身后的大楼里。
程知懿和杨锐跟进去才发现大楼里停电了,那个惯犯跑进楼梯了。这栋楼和旁边那栋楼是个双子座,底下是分开的,但是在顶层有几层楼是相通的。程知懿叫了几个人去旁边那栋楼蹲守,自己和杨锐带了两个人爬楼梯追,争取在他过到那栋楼去之前截住他。
没完没了的台阶爬得人想吐,转得人头晕,但是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嫌犯还在跑,爬吐了也要追,这是做警察的职责所在。最后终于在27楼截住了累瘫了的嫌犯。杨锐和另外两个警员到底年轻些,还有力气上去扭住那个嫌犯,三两下给他铐起来了。
程知懿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太差了,刚刚全凭提着一口气跟着爬上来,这会儿见人抓住了,那口气泄了,顿时坐在楼道上起不来了。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气温还很低,可是他却爬得出了一身大汗,累得内裤都湿透了。
杨锐喘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过来看程知懿:“队长,还行吧?”
程知懿靠着楼梯扶手,心慌气短的,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勉强摆了摆手道:“没……事……”
“要不你在这儿先歇会儿,”杨锐看他汗出得不正常,知道是一口气跑太猛了,他往后指了指那惯犯:“我们几个先带他下去?”
“行……”程知懿抹了把汗,脸色惨白的:“我真得……得歇会儿。”
“没事你坐会儿,我们车上等你。”说着几个年轻人押着那嫌犯先下楼了。
渐渐地楼道里安静下来。
因为停电楼道里没有灯,也没有窗户,大白天也有点黑漆漆的感觉。
程知懿把头靠在栏杆上,一个人坐在漆黑静谧的楼道里。
蓦地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在一个停电的夜晚,也是在这样一个漆黑静谧的楼道里,柏溪子像一只鸟,仿佛宿命一般,一下子落进了他的怀里。
可惜他没抱紧他,也没护好他,最终只能放手让他飞走了。
突然就泪流满面了。
最后的分开是他做的决定,所以离开之后他一次也没有哭过。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楼道里抹眼泪,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你们催催我呀!!!
第136章 既然养不熟,不如干脆毁了他!
“还没忙完?”阮嘉韫斜倚在柏溪子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屋里伏案疾书的人。
柏溪子埋首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被晾在门口的阮嘉韫脸色有点不好,却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今天又不回去了?”
“嗯。”柏溪子随口应了一声,也没看他。
阮嘉韫压着火走进来,把手里拎的东西扔在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双手撑在柏溪子的书桌上弯腰俯视他:“你打算这样闹多久?”
三个月了,柏溪子搬进他的别墅已经三个月了,可是他在那间屋子里住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个礼拜。大部分时间他都直接睡在这间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里。
“我在工作,”柏溪子总算抬起头来,神色很冷淡:“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出去。”
阮嘉韫的拳头攥起来,他知道柏溪子是在工作,他也知道这三个月来为了柏金所的转型,柏溪子是如何殚精竭虑、夜以继日地拼命。正因为如此,他明明心里清楚柏溪子是在用工作逃避跟他相处,憋在胸口那股气却撒不出来。
说实话,有柏溪子在,他真的觉得轻松很多。
就是那种,特别踏实的感觉,就好比自己孤身在沙漠里没头苍蝇般转悠了很久,然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说,你跟我走吧,我有食物和水,还有地图和指南针。你心里明白,只要跟着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定能走出这片荒漠。
可是他又不甘心,他千方百计威逼利诱让柏溪子回来,又不仅仅是为了柏金所。说到底,他真正想要的,还是柏溪子这个人。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都要不择手段地拿到,但是人和东西毕竟不一样。虽然柏溪子被他捆在身边了,可他只捆住了一副躯壳,人心是捆不住的。
人心,是要靠养的。
所以他改了脾性,收敛了锋芒,耐着性子,学着用心待他。他不再去夜总会疯玩,也跟从前那些莺莺燕燕断了联系;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生活上嘘寒问暖变着法儿地讨他欢心,工作上全力支持他;柏溪子要整顿人员大清洗,他就扮黑脸列名单;柏溪子要推转型,他就在董事会力排众议做他的后盾;只要柏溪子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给他摘下来。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另一个人磨平自己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