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未遂(7)
我脑袋沉若灌铅,身体又瘫软如泥,暂时勃起不能,却感到异常舒服。我得倚着唐奕川才能站稳,伸手搭着他窄小的胯部,不时挺腰耸动,以期自己的性器官与他的身体充分摩擦,得到更多的快活。唐奕川也不客气,一只手环过我的腰,抓着我的臀,另一只手将我们的阴茎拢在了一起,上上下下地捋弄起来。
在唐奕川的努力之下,我的性器总算有了反应,只是挺而不坚,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他掂了掂我的性器,与目光迷离的我对视一眼,便滑身下去,连着上头浴液的泡沫一同含进嘴里。
我两眼望天,仰靠在浴室的壁砖上接受唐奕川为我口交,他半跪在地,一手自慰,一手抚慰我的欲望。
唐奕川舌头灵巧,口腔美妙,在某个恰到好处的时刻,手指揉捏着我的阴囊往外一拽,令我全身血液为之一热。我愈发粗,愈发硬,最后一泄如注,爽得灵魂出窍。
喷头水不小,将身上的浴液与精液一并带走。都射过之后我们开始拥抱,越拥越紧,他战栗,我也战栗,起初只是阵阵心悸,后来竟是浑身颤抖。
终于,唐奕川双手捧起我的脸,整个人全压过来。他的嘴唇有些凉,但吻得相当凶狠,好像饿狼附体,恨不能将我片片撕碎生吞下去。
我也这么吻着他。
长吻过后我心满意足,合眼就睡,朦胧中,感到自己被抱上了床。床软得不可思议,宛如一片沼,我不断下沉,下沉,直到将近沉底之时,被不知谁给的一个吻彻底拯救,如获重生。
那个吻轻柔如羽,飘似的落在我的唇上,那人还说了一句,我爱你。
一觉睡至第二天中午,我在唐奕川的床上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掀被偷瞄一眼,里头居然不着一物。
“醒了?”唐奕川竟与我同处一室,比起我的一丝不挂,他已经穿着整齐,此刻腰杆笔直地站在窗边,扭头看我一眼,便一把掀开了窗帘。
宿醉本就使人头疼,正午的灼热阳光更是讨厌,劈头而来,像精液一般射我一脸。
我被强光晃得眼冒金星,一点想不起遇见唐奕川之后的事情,只依稀记得临走时Timmy喊的那声“等人来接”,所以想也不想就问:“是不是Timmy让你来接我?”
唐奕川没答这个问题,只说你昨晚吐了一身,衣服可以穿我的。
生怕自己酒后丑态百出,又惹这位唐处长翻脸,我赶忙解释说自己喝高了,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作数。
唐奕川背光而立,不出声,看着我。
我愈发慌张,问他:“昨晚上没发生什么吧?”
唐奕川目光收拢,眼中微有寒意,反问我:“你想发生什么?”
这小子果然是变温动物,美丽无匹,冷酷到底。我被他问得莫名心虚,忍不住问了一句蠢话:“你家浴液什么牌子?挺好闻的。”
令这问题变得更蠢的是唐奕川的答案,他看我一眼,淡淡地说,那个牌子没有味道。
我去浴室冲凉,看见盥洗台上已经放好了新牙刷,剃须刀与须后水也在触手可得的地方,说明这小子不止细心,而且相当屁精。
洗澡时,特意将沐浴乳凑近鼻子闻了闻,一个不常见的日本品牌,还真无色无味,搞得我莫名非常,昨夜里那一阵销魂蚀骨的异香,莫非真是那小子的体香?这个想法令我一阵恶寒,想来唐奕川也不会高兴。
我从浴室出来时,唐奕川正站在灶台前煮粥。同居那些日子,多数时间是我负责我俩的一日三餐,唐奕川只在心情好的时候会露一手。他的海鲜烩饭与红酒炖牛尾堪称一绝,芝士华夫饼与巧克力布朗尼也十分美味。有一次我们做爱到半程,我突然饿得难以为继,他便一丝不挂地下了床,一丝不挂地替我做饭。
昨夜吐了一地,胃部空空如也,一锅白粥激不起我的食欲,我来到唐奕川的身边,不满意地抱怨:“早餐就吃这个?”
“养胃。”唐奕川认真搅动着锅里的白粥,眼皮一寸不抬,摆着一副官老爷的架子教育我,“酒精中毒的人就少喝点。”
我心说丫装什么清高,自己药物上瘾还来教训我?于是我嬉皮笑脸地凑头上去:“大哥莫说二哥么,咱俩一个嗑药一个酗酒,彼此彼此。”
“我没嗑药。”唐奕川扭头睨我一眼,眼风犀利如刀,“你小子再鬼扯,我要你好看。”
“你没磕,是我磕,我磕。”我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的姿势慢慢往后退,退到安全距离。把一面锃亮的橱柜玻璃当作镜子,我揽镜一通自照,越照越对上头这张脸感到满意,忍不住就嘀咕起来:老子已经够好看的了,还能怎么好看?
我听见唐奕川轻轻笑了一声。
来到厅里,四下张望一番,唐奕川崇尚极简,家具非黑即白,东西不多,但看着就贵,反正干净得不像爷们住的地方。
唯一的一面装饰柜处于醒目位置,我一眼望见里头的啤酒瓶盖收藏册,还是当年的那几本,可见他的收藏再没增加过。
我挑选出那一本,翻开到熟悉一页——那个瓶盖的位置还空着。那枚瓶盖我取之不易,而唐奕川得而复失,似乎之后也再没找到过。
我摩挲着那个缺口,试图回忆起分手那天自己如何处置的那枚瓶盖,我好像悲伤欲绝,好像怒不可遏,好像心如死灰。
好像,我把它给扔了。
唐奕川端着粥从厨房里出来,他以全名喊我一声,我赶紧将收藏册物归原位,回头与他相视而笑。他似也看见了我的举动,我们的目光短暂触碰旋即分散,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在掩饰什么。
我与唐奕川面对面用早餐,今天太阳特好,满屋的窗帘全被他拉开了,空气中的尘屑金光闪闪。窗外是一个正在抽芽的春天,植物的清香阵阵袭来。
以前周扬常跟我说,他觉得唐奕川像吸血鬼,没血没肉没人味儿,反正见不得光,是真正的字面意义的“见光死”。但我认为此刻阳光下的唐奕川非常好看。
各自低头,我喝粥他喝茶,半晌沉默之后,他冷不丁问我一句,下午什么安排?
我说有个当事人要见,顺便摸手机看时间,突然意识到他这话似有弦外之音,便补充道,迟点去也没关系。
唐奕川“嗯”了一声,又沉默片刻,说,工作还是别迟到的好。
然后继续各自低头,我喝粥他喝茶,不再说话。
离开唐奕川家之后,我在楼下停留许久,很有冲动掏出手机打他电话,像我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反复考虑掂量,终究还是放弃了,我决定维持体面,转身离开。
第18章
周扬这次纪念结婚周年排场整得很大,请了婚庆策划,跟再结一次婚似的,应邀而来的全是同学亲眷,官场上的朋友、商场上的伙伴都不在名单之上,足见周扬这小子对我们的重视。
昔日同学全来齐了,整整四桌,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有些国外的不方便,周扬还大方掏了腰包,管他们的机票与酒店。
殷妲与她家那位柴律师十分恩爱,自入席起就十指紧扣,跟强力胶粘着似的。我估计这妞是先孕后婚,小腹高隆明显已有六七个月,还没开筵,她喝口水也不自己倒,就那么嘴一噘,“喏”一声,小柴立马心领神会,起身把人伺候妥了。
大伙儿聊往事、忆当年,都颇感慨岁月怎么就这么不饶人,曾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转眼都各奔东西十来年了。
期间有人突然问我:“也是奇了,你跟唐奕川,当年我校最叱咤风云的两个人怎么如今反倒是单身?”
“唐奕川为什么单身我不知道,”我笑笑,“但我不结婚是为了给广大女同胞留个梦想。”
这桌空着一个位置是唐奕川的,就在我正对面。我望着那个空位稍稍出神,殷妲就截过了我的话,说人家把青春与梦想都献给了公诉事业,哪像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出息!
“那小子就是个官迷,”另一人说,“还说全市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呢,这不也没升上去嘛。”
他这话引起了广泛共鸣,大家似乎都对唐处长恨有意见。
这些人里,除了周扬这样的富二代有资本子承父业,其余的基本都在吃着法律这碗饭,唐奕川是干部,是领导,即便不干刑辩,求他帮忙牵线搭桥的也大有人在,可惜唐处长一张铁面,从不徇私。
“瞧你们那酸样儿。”殷妲嗤我等以鼻,斜着眼、挑着眉说,“人家可要提检察委员会专职委员了,就等组织部发任前公示了。”
殷妲家里有检察背景,她说的消息那必然可靠,这个专职委员享受副厅待遇,看来命里注定唐奕川得当这官儿。
正说着话,今天这场子的男主角周扬来了,一身笔挺礼服,头发打理得油光可鉴,胸前还别了朵小花儿,新郎官一般模样。
周扬一脚就踹我身边那人的椅背上,吼他:“让开,这位置不是给你留的。”
不得不说,抛开日益稀少的头发与需要遮掩的啤酒肚,周扬五官脸型都没得挑,算得上青年才俊,也无怪乎多少少女前赴后继,想凭一己之肉身挤掉邹莹这个原配。我与邹莹算不得熟,也不喜她过于强顽的作风,当年她就爱把鸡毛使作令箭,没少训我。但我也看不惯周扬的嗜女成性,一直劝他收敛,对此周扬的解释是商场应酬逢场作戏,这年头谁不这样。
在我们这群同学眼里,周扬确实对老婆很好,党费这份“好”主要表现在财力的支持上。邹莹目前是市儿童福利院的支部书记兼工会主席,终日忙于各种公益活动。周扬既得支持老婆工作,又得考虑老婆不稀得靠家里的好强心理,捐个款还得偷偷摸摸,不让别人发现是他捐的。
我身边那人提包去了我对面那个空位,问周扬:“老婆呢?”
“正跟唐奕川说话呢,一会儿过来。”
“孩子呢?”
“让保姆带着,今天什么日子,孩子跟着得多费事儿啊。”周扬搭着我的肩膀说话,突然头一扭,眉花眼笑,“老婆!”
众人循声望过去,女主角邹莹与挂着一张臭脸的唐奕川出现了。于是整个场子安静了一瞬,然后“唐处”之声此起彼伏,有起来给唐奕川拉椅子,我心说你们这群臭不要脸的,方才讨伐得那么热烈,这会儿马屁拍得倒殷勤?
唐奕川不把我们一桌人放在眼里,却跟当年那样管邹莹叫“师姐”,他问她:“真的想好了?”
邹莹大眼闪烁,点头一笑:“想好了。”
想好什么了?他俩的表情十分玄秘,仿佛预示着一会儿将有大事发生。
仪式正式开始之后,第一个环节我就看见周扬冲我眨眼睛,多年的默契令我马上领会他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上回殷妲婚礼上放了一张我与唐奕川的合照,令他看出我俩之间那几于泯灭却未曾泯灭的火花,所以他决定再接再厉,在自己的结婚纪念日上再推波助澜一把。
我猜他想说,回忆是有力量的,青春是值得珍视的,爱情不仅仅是一见钟情携手白首,也可能是你过尽千帆后,发现我还停留在原地。
于是我看见了我与唐奕川、与许多人的年轻岁月,有照片,有录像,我们不再是如今西装革履满脸假笑的模样,我们在教学楼前骑车飞驰,在模拟法庭上唇枪舌剑,我们在赛场上赢了笑、输了哭,多么恣意潇洒。
这是人人皆为主角的一个好故事,背景音乐十分煽情,勾得大家齐抹眼泪,越听越像那撕心裂肺的一声询问,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回忆在音乐最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因为这个时候邹莹突然起身,用目光示意司仪,她要发言。
音乐被调轻了一些,话筒被递在了邹莹面前,周扬笑出一副奴才相,冲所有人喊:“全都给我放下筷子,竖起耳朵,我老婆大人要讲话了!”
邹莹目光扫视了一圈昔日同学,然后微微一笑说,我要离婚。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一些人扼腕痛惜,一些人惊愕失色,还有一些人的表情颇值得玩味,估计在他们眼里,这段感情本就属于邹莹高攀。跟周扬一个身家的小开,那身边挽着的都是名模明星,而邹莹平民出身,一朝跃上枝头嫁入豪门,怎么还有她先提离婚的道理?
有人张嘴就劝,为了孩子,一辈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正是为了孩子才非离不可,”邹莹说,“我希望我的孩子忠诚、守信、有责任、有担当,可这些品格我都没在他们的父亲身上看见。”
也有劝她为了自己忍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邹莹不似一般的阔太,嫁入豪门就束双手于高阁,除了等死,什么不干。她终日忙于福利院的工作,身材较当年丰腴不少,也从不以各类整容手术驻守青春,所以虽然仍是美女,但也是三十好几的美女了。
所以有句劝听着在理,不知多少女人等着补她的缺儿,何必白白便宜了那些贱胚子,自己反倒落人笑柄。
“我有钱,有颜,有事业,有敢独立也能独立的决心与能力,有什么好被笑的?我倒可怜她们,除了青春一无所有。”邹莹说完这句转身就走,步履矫健,头也不回,实乃令我辈汗颜的女中豪杰。
这一下打击猝不及防,周扬整个就傻了,也不拔腿去追老婆,就那么灵魂出窍、纹丝不动地愣怔在原地。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了,这么尴尬的场面任谁也留不下去。我搂着周扬的肩膀安慰,唐奕川也准备要走,临走时扭头看我良久。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他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没说。
婚还没离成,周扬的精气神一落千丈,我心说邹莹够狠,蛮可以背着人悄悄把婚离了,偏偏挑这么重要的日子当众宣布,就是一点退路都不想留给彼此。后来我带周扬去Timmy的酒吧散心,果不其然,听他说邹莹连他包养小三的证据都准备好了,请了专打离婚官司的牛逼大状,时刻准备着跟他刺刀见红。
我本意是想劝他念于夫妻一场体面放手,真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就一点美好的回忆都剩不下了,结果这小子把一口恶气撒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整个跑题八万里。
周扬觉得这件事情唐奕川一定一早知道,没准儿还是他在背后使坏,更有可能是他看上了邹莹,想撬他墙角。
这厮俨然喝高了,一杯接着一杯烈酒下肚,越说越不靠谱。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安慰,说唐奕川一个基佬怎么可能挖你墙角,他俩学校那会儿感情就不错,同门师姐弟,跟亲姐弟也没差。
“狗屁吧姐弟!他们这两年走得特别近,我不信他就一直对邹莹没想法,你不就能男女通吃么?”听周扬说,邹莹一回去就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孩子从家里搬走了。他亲眼看见是唐奕川开车来接的,于是越发记恨上了。
我连连摇头,说唐奕川跟我不一样,我半路出家,还有挽救余地,他是天生的,从头弯到脚趾头,对女人铁定不感兴趣。
周扬还是不信我的,觉得以邹莹的魅力,再弯的男人也能给他掰直了,所以又一口气灌下一大杯,骂骂咧咧地准备去找唐奕川算账。他认为,十来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一定是那姓唐的挑唆的。
从那天两人的表现来看,唐奕川是不是始作俑者还不好说,但他肯定是知情的。好兄弟正饱受失婚之苦,我不能表现太过偏袒,再说我也没这偏袒的立场,只能变着法儿劝,我说人家又升官了,没事儿别找领导的麻烦。
“副厅算个屁,我老子跟骆总理还一个桌吃过饭呢。”此刻周扬怒发冲冠,摇摇晃晃就往门外走,“你们都怕他,我可不怕,我今天就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怕这小子酒后惹事儿,只能追过去,临出门前,我止步问Timmy,我喝醉那天是不是他找的唐奕川。
然而Timmy爽快否认。他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中的玻璃酒杯,用鼻腔发声,醋意满满地说,没呢,我找的人还没到呢,那位冰山大美人就把你截走了。
一个奇怪的念头一纵即逝,我赶不及深想,返身去追周扬。
周扬打了车直奔唐奕川的住处,估摸眼下酒劲完全冲了头顶,他连电梯都不稀得等,蹭蹭蹭跑着上楼。他来到唐奕川的门口,抬手就擂门:“姓唐的,你他妈给我滚出来!”架势颇像雪姨。
不一会儿,唐奕川开了门,衬衣扣子一半没扣,居家的唐处不比庭上看着拒人千里,但脸上依然一股森然之气。唐奕川高出周扬大半个头,居高临下这么看着:“什么事?”
周扬二话不说,会起拳头就砸过去。
唐奕川冷不防挨了一拳头,往后退了一步,周扬趁势闯进屋里。他眼尖,一眼就看见客厅茶几上的一只黑色绒面、造型独特的戒盒——大理石茶几光可鉴人,上头除那只戒盒就空无一物,可以想象唐奕川方才就坐在沙发上拿着这东西反复把玩。
周扬伸手就去夺那戒盒,愈发情绪激动地嘶吼道:“我老婆的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唐奕川抢先一步将那戒盒夺在自己手里,然后迅速连出三拳,直接把周扬干倒在地。
唐奕川从我这儿得知周扬来的目的,表示自己确实一早知道邹莹想离婚,因为她来找过他,想让检察院监督公安立案,告周扬重婚。
“我告诉她,以现有的证据定重婚不太可能,她说她只想以此谈判,希望周扬能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唐奕川说。
这会儿周扬估计彻底醉倒了,直接跪地不起,他对着我与唐奕川拼命抽自己的嘴巴,哭着重复一句话。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第19章
周扬就这么跪在我与唐奕川的身前,哭得撕心裂肺,两手左右开弓,把脸抡得比猪头还肿。
他还在问,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周扬咧嘴龇牙挤眼睛,越哭越来劲,轧不住话头,反反复复就这一句,我被他哭得一时耳鸣凶猛又恍惚,仿佛这一声声拷问的是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想把这答案厉喝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失了勇气。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因为阅卷的人从来不是我。
周扬恸哭时,我的手指好像被谁牵了一下。那手竟与我此刻一般胆怯,也是欲近又远,蜻蜓点水般碰碰我的指尖,便撤了回去。由这触碰引发的悸动瞬息即逝,以至于我根本来不及去分辨,这是唐奕川向我伸来的手,还是我自己入魔已久,愈发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