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啵啵啾(39)
许鸣浩吃力地看着他,浑身都充满了不安。
“许先生。”陈远戴着墨镜,微微笑了笑,声音带着些许恐吓的意味,“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你们许家答应了什么?”
许鸣浩的瞳孔一紧,猛地抬起头来:“你是顾家的人?”
“许家收了顾家的恩惠,应该信守承诺——”
“呸!那个老畜生早把我赶出家门了,我现在和许家没什么关系,也没必要遵守那种东西!”许鸣浩愤愤道,“你们顾家真以为自己是谁啊?C市是你们买下的?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许鸣浩冷笑着嘴硬:“我不仅要回来,我还要在这里住下。反正我什么都没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让顾暖那个小畜生再碰到我一次试……”
“啪。”
陈远的一个巴掌,让许鸣浩生生掉了一颗牙。
“不好意思,没想打疼你的。”陈远擦了擦手,笑道。
“你真是顾家的狗……”
又是一个巴掌,许鸣浩满嘴的血。
屋子内鸦雀无声,连孩子都已经停止了哭声。
陈远头疼:“许先生,注意素质。”他眯起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女人和孩子,“再说了,许先生如今也不是光着脚的人了,怎么用词还如此不妥当。是因为高中没毕业就去坐牢的缘故吗?”
这一句话,戳到了许鸣浩的痛处。
陈远问:“孩子多大啦?”
许鸣浩没吭声了。
陈远安慰道:“你放心,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人。”陈远示意一旁的助手把孩子抱给他看看,这一举动吓得女人慌张起来,侧身护住了怀里的孩子。
许鸣浩急了:“我、我女儿病了!我是来这里的中心医院看病的,我不是有什么企图,我、我……”他的声音明显发抖了。
面对许鸣浩的恐惧,陈远淡然地抬了抬手,助理站回他身后。
“许先生,你女儿的病不止中心医院可以治。我想你应该是听说,中心医院动手术价格较为便宜才来的吧?”
他伸手,从身后的助手那拿过一张卡:“这样,顾总看在你父亲和他是有旧交情的份上,愿意帮帮你,就当做慈善嘛。”
卡里有正好够动手术的钱,不多不少,一分不差。
这对顾家来说,着实是笔小钱。可对于落魄的许鸣浩来说,是救命钱,是他女儿的手术钱。
许鸣浩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
半晌,他问:“什么代价?”
“离开C市,往后不许再靠近小少爷一步。”
陈远眯起眼:“还有,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直呼小少爷的名字,也不要出言不逊。”他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卡面,冷静地说,“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签个字,画个押。只要你不回来,这笔钱,永远不会有追债人。”
……
当陈远走出这间简陋的出租屋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一直走到巷子外面,坐上车后,才稍稍松一口气。拿着助手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随后问道:“我刚装的黑社会像不像?八百年没打过人了,手心都疼了。”
助手想到刚才许鸣浩那一嘴的血,干涩地扯了扯嘴角:“挺像的,不做这行可惜了。”
陈远啧声:“我怎么听着不像夸奖呢?”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下。
可陈远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许鸣浩一把掀翻了放着卡的桌子。
孩子嚎啕大哭,他的妻子忙放下孩子,跪到地上捡卡,她颤着声音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只是不来C市而已,我们又没什么损失!拿了这笔钱,女儿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
许鸣浩咬牙,没说话。
孩子在床榻上哭,这哭声令人烦躁。许鸣浩看着开始收拾东西的妻子,悔不当初。
“我当初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最后会这样?”许鸣浩满嘴的血腥味,不知所措地站着,“我又不是真的要害他!”
妻子是他去年在工厂打工认识的,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她听不懂许鸣浩在发什么神经,也没时间去安慰他,因为孩子的病,她无奈又糟心地说:“你又在瞎说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么神经兮兮的。”
许鸣浩咬着牙:“把顾暖害成这样的,难道不是韩杨那个狗杂种他爸吗?”
妻子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只听他绝望地念叨:“为什么……报应都在我身上?”
许鸣浩的17岁并不如意,他站在公布成绩的公告栏前,再一次看到韩杨的名字压在了自己名字的上方。
来开家长会的人不是他的双亲之一,而是他父亲的秘书。不,也许连秘书都不算,可能只是个小助理。
助理把他的成绩和在校的状况一并汇报给了许鸣浩的父亲,许松。
可全年级第二的成绩,在许松眼里不值一提:“你连一个山区来的穷小子都比不过,真是废物,怎么不能学学你哥哥?”许松的心里只有自己的长子,许家夫人唯一的孩子。
哪怕这个长子只是个Beta,都比许鸣浩在家中吃香。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不是许家的女主人罢了。
许鸣浩心烦地躲在学校的一处角落里,望着眼前爬满绿植的铁栅栏,恹恹地吸了一口烟。他总是躲在这里抽烟,如果被许松知道,估计又是好一顿数落。
他抖落了烟灰,听到了脚步声。
为了避免被发现,许鸣浩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先躲了起来。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要多少钱?”
许鸣浩咋舌,这是韩杨的声音。
唯见铁栅栏外,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中年男人弯着背脊,亲热地喊他:“杨杨,怎么和爸爸这么生分?这才几年不见,你都成大小伙了!爸爸好想你啊,杨杨。”男人叨叨地说话,亲热地从栅栏的缝隙里递了一袋子油腻腻的炸饼进来,“快,趁热吃,爸给你买的!”
许鸣浩见了,无声地嗤笑了一下,躲着看好戏,他用手机偷偷地录了下来。
第39章
果不其然,韩杨的脸色很难看,他用力挥开了对方的手,嫌恶地说:“韩永年,你别恶心我。”
“你这娃娃,咋喊俺名字……”韩永年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炸饼,笑呵呵地又望向韩杨,“你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咋就不管俺了?你奶奶死了你也不回,不来上柱香,你不孝顺。你们、你们课本上,这样教的?”
韩杨握紧拳头,仍然不敢直视韩永年那张令他跌入噩梦的脸。
“你答应了他们,在我成年之前不来找我的。”
“你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年了嘛,早晚俺都得来!你是俺儿子,可不得给俺养老啊?”韩永年没脸没皮地笑起来,满口黄牙,“那要不,等再过几个月,你满18了,俺去找顾家也一样?”
韩杨的心紧了紧,忍不住的犯恶心。他压着自己的声音,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敢?”
“那你说俺敢不敢!”韩永远得意地说,“他们那么喜欢你,把你当亲儿子养,家业要不要也分你点嘛!他们不是有个儿子是Omega嘛,杨杨,你机灵点,事儿成了就飞上枝头了!”
“住口!”
午后的日头高挂,韩杨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神色是跌入冰窖般的温度。
他万分肯定地对韩永年说:“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进顾家的公司,也不会要顾家的一分财产,你别妄想了。”
韩永年啧声,心想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蠢笨的儿子,他试图教韩杨一点什么,喋喋着:“俺就说你傻,你只要把他们儿子……”
韩杨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到底要多少钱?”
“啧,那你有多少嘛!”
韩杨不愿意再和韩永年废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从铁栅栏的空隙中递出去。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韩永年一把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