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以为自己是替身(10)
晏尧有点紧张,他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急切。
却忽然看到灌木丛里的一点反光。
晏尧临时拟定了Plan B。
他原地停住,把季竹弈拽的一个踉跄,然后抬头吻上去。
第十九章
不出意料的,晏尧在第二天收到了狗仔发来的威胁邮件。
“晏尧,用一千万来买这张照片吧。”
附件是他们接吻的照片。
是晏尧特意走到明亮的地方,把脸冲向镜头,站定许久摆出姿势,集大成的高清大图。
晏尧删除邮件,给工作室下令按兵不动。
成败在此一举,他势在必得。
果不其然,照片在第二天的正午被发布到网上,成为了晏尧出道三年以来的第一份花边新闻。
事件的热度不断上升,从一开始的“影帝夜会不知名男子”,慢慢发酵成了“同性恋影帝被包养”。
键盘侠们就像逮到了耗子的瞎猫,满嘴喷排遗物,将他们没能消化的上一级能量通过不正确的嘴排放了出来。
“0202年了还有人走后门吗?(一语双关)”
“同性恋不应该被封杀吗?”
“奖杯是假的吧,我早就觉得他演技不如狗了。”
“粉转黑,怪不得yy对粉丝态度超差,原来是有后台。”
“楼上的,不好啦,你妈的灵车的撞死你一家老小双喜临门啦!”
“yy粉都是未成年吗?这么简单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真是,快封杀他吧,我们国家需要的可不是这种负能量满满的明星,带坏了多少未成年儿童啊!”
晏尧浏览着骂他的或者维护他的消息,心里激不起半点水花。
他只是默默计算着事件的火爆程度,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还不够,等晚上吧。
铃声响起,是郑洸。
晏尧出了门。
翁晋阙猛地推开了季竹弈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气愤的红。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季竹弈跟前,揪住他的领子,大吼道:“季竹弈!你他妈又跟他搞到一起去了?!”
季竹弈打掉他的手,整整衣领站起来:“他只是我包养的乙方。”
“季竹弈,你真把我当傻子呢?你他妈出国三年都没忘掉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季竹弈瞟了一眼他:“我跟他没有感情了。”
翁晋阙更气了:“麻辣隔壁你是舔狗吗?他甩你第一回 你跟国外喝了个胃穿孔,等再过三年他在甩你一次,你是不是得去找你爷爷啊?”
翁晋阙自觉失语,先道了个歉,接着劝分:“老季,不是我说,你俩谈了三年恋爱,你连他爸妈是干啥的都不知道,他是喜欢你吗?是想跟你过日子吗?”
“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听哥一句劝,赶紧迷途知返吧!”
季竹弈推开他,离开了办公室。
他晃晃荡荡,走到了B大后边那条酒吧街。
这名字是季竹弈命的,这儿其实就一家酒吧,但这家酒吧是季竹弈对这条街的全部记忆。
那时候晏尧在这里边打工,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是自来卷,皮肤在一众军训批量生产的黑猴子里白的发光。
季竹弈没事就来这里,坐在吧台上点一杯酒,就这么盯着晏尧看。
有一天季竹弈却在酒吧街的酒吧以外的地方看到了晏尧。
说实话,晏尧这人十分不接地气儿,穿衣服偏爱冷色调,气质和声音也凉飕飕的,站在这条脏乱差的街上,是真的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的脸上还露出了跟他这个人格格不入的表情的时候。
那就是季竹弈第一次看见郑羲的时候:一个成熟的男人,健壮挺拔,能让晏尧笑得脸红。
真让人讨厌啊。
季竹弈端着酒:“真让人讨厌啊。”
他结了账,决定回家,却蓦然看到街上站着两个人。
晏尧,还有一个……看到脸了,是那个病秧子啊!
季竹弈回家了,上了当晚的飞机。
第二十章
家里空无一人,行李箱和季竹弈几件衣服一同消失。
晏尧攥着拳头,从指尖到耳朵尖都因为血液的不通畅而变得僵硬冰凉。
不想听真相吗?也对啊,像他这种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王子,怎么能接受得了我那腌臜的内里呢?
不,不是这样,他不知道这是我的算计。
那就是腻了吧?连包养关系都厌倦了啊?还是被父母发现了?
晏尧用力来扇了自己一巴掌,耳朵里嗡嗡的振动盖住了心里乱糟糟的杂念。
疯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季竹弈?
他冲进洗手间,穿着昂贵的衬衫,手工的皮鞋,被冷水淋了个透彻。
冷静下来的晏尧收拾干净自己。
按照计划,接下来他应该向季竹弈表明爱意,跟他公开恋爱关系,然后试探他三年前分手的理由,轻描淡写地找一个借口圆上这个谎。
但晏尧突然打乱了快要终局的棋盘。
晏尧习惯于撒谎和演戏,这样总能让别人认可他,崇敬他,然后奉上利益。
可他突然发觉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季竹弈是不同的”,却还是对他有诸多隐藏。
他曾把这罪责归咎于“爱”,但“爱”不应该给季竹弈画地为牢。
这一次,把选择权交给季竹弈吧。
晏尧驱车返回自己的公寓,几个月没人到访的房子兀然被打开门,楼道的风灌进来,吹起了纷纷的灰尘,在外面借进来的光里,翩飞萦绕着一身寒气的晏尧。
床底下的箱体里,有一本磨损严重的老相册。
季竹弈没跑太远,当夜凌晨一点就在隔壁市的酒店住下了。
他逃跑的理由再简单不过:不想放手,先拖延时间。
他抽着烟,心里浮现出阴暗的想法:给郑洸一笔钱,让他去整容,然后再送出国;如果他不肯,就把他的脸刮花,再让他拿不到实习的offer无法毕业……
停,停,我要是用这样手段对付一个还没走出学堂的小孩儿,晏尧那样光风霁月的人还看得起我吗?
季竹弈捂住脸,眼睛有些干涩的疼。
舍不得。
烟灰缸满了。
四月的第一个早上属于春天,雏燕的鸣叫伴着和煦的春光从窗口爬进来。
季竹弈觉得厌烦,他只觉得这鸟叫刺耳,这光芒扎眼。
门被敲响,他不耐烦地去开。
抽烟抽得面色青灰的的季竹弈看见了同样不那么光鲜亮丽的晏尧。
他虎躯一震,扳转晏尧的肩,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拘进房间,然后自己火速冲进浴室把自己捯饬干净。
晏尧拿着两张车票,习惯性的露出他常见的,那个温柔如冰川消融的笑,转瞬间又压下去。他舍弃自己精湛的表情管理,带着一个不太好看的,但是真实的笑容说:“阿弈,我们去旅行吧。”
晏尧买的是高铁票,拉着季竹弈,两个人什么都没准备就打车到了火车站。
他们一路南下,第一站是济南,雨水已至,春风已暖,垂柳吐绿,迎春初绽,两人徜徉于古巷和山泉。
第二站是南京,江南的小楼别致清雅,门前有流水潺潺,晏尧和季竹弈买了套汉服来穿。
第三天去了上海,钢铁森林的不夜城,两个大男人去逛了迪士尼。
第四天在江城下了车。
清明节,江城却没下雨,艳阳高照伴着氤氲水汽,轻快明媚得好像要现出彩虹。
晏尧的脸上忽然没了笑,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出一道凌厉的直线。
季竹弈察觉到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以为是这“分手旅行”到了终点,却没做什么,只轻吻他的眉心。
晏尧带着季竹弈走进一片墓园,这片墓园大且空,即使清明时节,前来祭拜的人也不会撞见彼此。
有一块墓碑上边贴着郑羲的照片。
晏尧把买来的花束放在碑前。
“阿弈,我们之间出了一些误会,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季竹弈眸光一动,牵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