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位脾气大(29)
关掉灯,腾开脚,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臂从人家脖颈下头抽出来,本来怕这人中途醒了想伸手给直接劈晕来的稳妥,可左右没能下得去这个手,林谨殊想,这小子要真醒了,那就他说自个儿肚子饿下楼吃面去,反正这男朋友人傻,说什么慌儿也能圆的过来。
琢磨着这,林谨殊蹑手蹑脚的换上了之前偷摸买的纯黑色运动套装和一顶鸭舌帽,他轻手轻脚退出门外。
第24章
站在城郊镇口,放眼望去全是大片大片的居民自建房,这里人很多,消费也便宜,做生意只需要支个棚子,再挂只灯泡就能开始叫卖,来来往往都是踩着人字拖和套着大背心的中年男子,以及那些留着一头长发还得牵着鼻尖上都得打个环的女朋友的社会青年。
林谨殊潜入这处,他每走一步,都必须要仔细观察身边是否有可疑跟随的人或事,头顶上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帽檐恨不得拉下来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他个子很高,但是头却埋的很低,在尽可能减少和陌生人接触的情况下,侧身在这人群之中快速穿行。
比起那些穿着小脚裤,理着爆炸头的男人们,林谨殊这样一位身着黑色运动服,头发剪得干净利落,踩着一双灰色的运动鞋的男人倒是在这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他身姿矫健,步伐轻盈,哪怕是两米高的高墙,也不过是一个助跑就能蹬着墙面轻松越过。
“银环哥,银环哥,你听我解释,这件事儿里头绝对还有猫腻儿,那天是我亲眼看到艾基他放走了一个警察,他枪法那么好,你们不都是知道的吗?从来没有人可以在和他对线的过程中全身而退,何况那个警察还中了两枪,在双方都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我们还被警方端掉了一个点,是艾基指挥大家撤退,是他要我们放弃那一车新货弃车逃跑的。”
“老子不让你们跑,你他妈的这会儿还能在这儿跪着求人饶命?”
林谨殊怒气腾腾的一脚踹开负二层大门,屋内光线很暗,只有大电视屏幕上晃动着的歌曲MV还在不停变幻着颜色,音响被人关掉,满屋烟草气息缭绕,跪在地上的男人被这动静吓得一个哆嗦,他惊恐的转过头去,来不及做反应,只在下一秒就被人脚掌心踢中背脊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银环是个中年男人,体型偏胖,大拇指上戴着个蛇形戒指,他的肚皮高高鼓起,稍微有些秃头,在看到林谨殊的那个瞬间,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告状的男人被林谨殊踹翻到沙发另一面,顾不得背部刺痛,他只害怕的将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再小心翼翼原地跪好。
“你他妈的是人吗?老子从三年前来漳州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大家有钱一起分,有妞一起泡,遇着危险也是我让你们拿着东西先逃,老子一个人站出来给你们挡了多少刀?你他妈...............”
“大哥,大哥。”见林谨殊越说越来气,何二赶紧冲上前来抱着人的腰身将人卖力往后拽,“大哥,冷静,今天银环哥来就是给你主持公道的。”
“主持你妈个头,老子要不是命大,这会儿早躺在阎王殿里等你来给我平反。”
也没真想闹翻,否则就何二这点儿三脚猫的身手,林谨殊单手就能把他给扔到二楼去。
银环伸手抖抖自己手指间香烟的烟灰,“艾基,过来坐。”
“坐你妈个头,有事赶紧说。”
“还生气呢!”
“你他妈被人连捅两刀你不生气?你他妈捂着伤口横穿六条街你不生气?你他妈...................”
“气大伤肝,你看,我这不是特意赔礼道歉来了?”银环站起身,他动手拍了拍林谨殊的肩膀,再示意何二放开抱住他腰身的手,“干我们这一行就是搏命,你该明白,如果真有条子混进来,那可不就是死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你随便听人说几句,就能拿枪对着我脑袋的理由?”
“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不是。”
“实际行动?”林谨殊听完不由觉得好笑,“老子就差那么一丁丁点儿就以死明志了,而且还是被迫的。”
“不过因祸得福,黑曼巴现在认可了你。”
“滚蛋。”一巴掌拍开那只大肥手,林谨殊气的不轻,他长腿跨出一步坐到沙发里,自己动手从扔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来点着,“正好你今天来,老子有些话也就摆明了和你说,在这条道上混,大家都明白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道理,你说我哪天享受完了,天意注定逃不掉,被条子给一枪崩死,那这就是我的命,我没什么话可说,可你他妈要是说老子拼死拼活为你们干事儿,转头遭自己人给一枪崩了,你说我是不是死的也忒冤?”
“黑曼巴的原话,只要你消气,可以提任何要求,组织尽最大的能力来补偿。”
“是吗?”懒洋洋的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林谨殊举起手指头来挑眉笑道,“再给我分三个盘。”
“..............................”
“哼,这就是你们最大的能力?”
“艾基,和组织作对,绝不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无所谓。”吐掉烟头,林谨殊摊开双手做了个‘爱谁谁’的表情,“你知道的,老子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现在不抓紧多拿点儿东西在手上,怎么,下回要不要把衣裳脱了等你们来捅?”
“我们可以处决掉告你密的那个奸细。”
“你们处不处决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林谨殊伸手指指银环的心口,“只是我没想到,这种话,你会信,黑曼巴会信,甚至你们两个还联手挖了个坑来等我跳,这就是当初说要带我走的大哥,你们嘴里的同生死,就是亲手推我去见阎王。”
银环沉眸,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衣兜里的手机有轻微的震动。
那是黑曼巴的短信,只低头确认一眼后,银环便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他再倒了一杯酒推到林谨殊的面前,“艾基,哥哥当初带你上道,看上的就是你这六亲不认、杀伐果断的态度,这次的事儿确实是哥哥们的错,来,喝了这杯酒,我们一笑泯恩仇,从今往后,谁要敢再说你半个不字,哥哥我第一个举枪崩了谁,再说不过三个盘,只要你想,就都给你,这样,整个漳州的盘,都给你。”
林谨殊微眯起眼,他接过银环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虽然未曾开口,但眼底却尽是怀疑。
银环道,“当年我们在崇州被警方围剿,你年纪最小,却是走在了最后,替哥哥们挡刀挡枪毫无怨言,我们怀疑你是条子,这确实没有道理,这一回是哥哥们糊涂了,这样,我自罚三杯,从今往后,漳州市你说了算,怎么样?”
“行啊。”林谨殊吊儿郎当的靠在那处,他抬起手来也跟着举杯,“既然是兄弟,下一回要再这么玩儿,那就别怪弟弟做事不留情面了,同生共死这四个字儿,我还是希望哥哥们能记清楚。”
摆到明面上的威胁,话里话外的意图很明显,就算哪天我出事儿,也一定会拖你们一块儿下水。
林谨殊笑。
银环也跟着他笑。
何二见两位大哥难得和解,这才眼色极快的立马将音响给打开,大屏幕上的歌手换了好几个,这回出来的是个男人,唱的摇滚,嘶哑的嗓音在林谨殊耳边炸开。
“银环哥,咱这酒吧里最近新来了几个妞,年纪小,人又本分,听说家里条件不好,做这行儿也是迫于生计,来之前上医院做过检查,人绝对干净,您看,要不叫两个来陪着?”
银环点着烟笑道,“你跟你家大哥在一块儿这么久,他是个什么胃口你还不知道?”
何二摸摸脑袋,“那什么,我家大哥平时也就好个烟和酒,女人..............他好像从来不碰。”
银环伸出手指头来勾了勾,何二忙狗腿的侧过自己耳朵凑上前去听。
房间内的音响一拉开,四周便立刻变的嘈杂不已,林谨殊没什么闲心去搭理这两个人,他只顾自己窝在那沙发最深处喝两口酒,再抽两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