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2)
我边吃边说,妈就想赶紧把你安排完事,人家好安心过一家三口的小日子。我哥心里肯定明白,跟了我妈,人家结婚生子他就全成外人了,出来工作独居以后更是非逢年过节鸟都不会鸟他。
我呢,老爸就跟死了没两样,有时候还觍着脸过来跟我要钱。
这才叫难兄难弟,亲的。
“好了妈,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用操心这些,我先陪小琰吃饭。”我哥挂了电话揉了揉山根,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从来保持着这种镇定自若的语气和音量,我偶尔会有意无意地模仿他,结果我班上同学说我高冷,装逼。
同样的神态在我哥脸上就一点儿不违和,我盯着他看,老哥就搭着我肩膀开始教育我,说班主任又给他打电话告状了。
“老师说你这次考试交白卷。”
我不以为意,当时状态不好,就不想写。
“还说你在厕所抽烟。”
我不服,怎么现在厕所也算公共场合了?
“你还把前桌女同学的辫子拿打火机点着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我笑了,我觉得我前桌长得可爱,谁让她老打我,还不理我,我就想逗她笑,结果她哭了,我笑了。谈恋爱总得有一个人哭,这叫能量守恒,我不想哭,就只能让别人哭。
新点的一份牛排端上来,我坐到我哥对面,把玫瑰花瓶挪近些,恰好放在我们之间,把我哥气笑了,服务员准是看着我俩大男人中间摆朵花尴尬,过来打算撤掉,我哥朝她扬下巴,不用撤,放着吧。
老哥说抽烟不好,一边训我,一边忍不住点了一根,继续理直气壮教育我。
其实我是跟他学的,初三那年冬天半夜起床撒尿,看见大哥在破旧小阳台靠着栅栏抽烟,周围破破烂烂一片灰迷,我哥像座遗世独立的冷白雕像,叼着烟头,在我用完的算草纸背面算账,我趴在窗台看他侧脸看了半宿,早上我感冒了,他没事,操。
我站起来抓住他的领带,扯着他不得不站起来和我对视,然后警告他,不准结婚,不准往家里领人,我不允许。
我这人特别双标,自己可以左拥右抱彩旗飘飘,但不允许有人往我哥身上沾牛粪,对,我哥是鲜花,别人无论男女都是牛粪,只有我哥插别人的份儿。
老哥自己松了松领带,桃花眼笑成弯月,插着裤兜垂眼打量我,小兔崽子还管起你哥来了,管得挺宽啊。
对,我们家我说了算。
现在我们家户口本只有我和我哥两个人,我哥是户主,但我是家里说了算的那个。有一回学校让复印户口本户主页和本人页,我莫名兴奋,有种和大家都不一样的优越感,没想到他们都可怜我只有哥养,真没劲。
吃饱喝足我买了个甜筒吃,平时我吃冰淇淋只吃上边的球,蛋筒就丢给我哥啃,这次尝了个什么樱花口味,难吃得一批,舔了几口就全塞给我哥了。
他犹豫了一下,拿着冰淇淋舔,舌头慢慢把奶油卷进嘴里。
我当时想到如果他不是我哥,我就把鸡巴塞到他嘴里,让他舔个够。
但我哥不骚,我哥长得帅。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我为什么不能把鸡巴塞进我哥嘴里呢,这规矩是谁定的?我想问老哥,毕竟我们无话不谈,但直觉让我没能问出口,总觉得他会给我一拳。
两点半我哥开车送我回学校,临下车还嘱咐我好好听课,他的宝马一走,我立刻翻进操场,跟正上体育课的四班哥们打球去了。
“段琰,段琰来了!”我听见四班女孩们小声说我球打得好,长得又帅。有一说一,我就打球还行,因为她们没见过世面,我哥才叫帅,个高薄唇双眼皮,鼻梁直挺眼窝深,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整个一混血小王子。
第3章
打球打到下课铃响,我坐在树荫底下撩起球衣擦汗
打球打到下课铃响,我坐在树荫底下撩起球衣擦汗,几个女孩子扭捏着给我送矿泉水,我随便接了一个眼熟的喝,跟她说谢谢。
她就捂住脸,眼睛从指缝里看我。我战战兢兢喝了口水,递瓶水而已,搞得像皇帝翻牌子似的,我挺不好意思,买了根雪糕还她,她身边的女孩子就开始起哄,弄得我更加无地自容,说真的我忘了她叫什么名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我跑了。
转身还听见她们说段琰真的高冷,我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可能她们是在说空气高冷。
一回教室我就问我前桌,你记不记得四班那个挺好看的,长辫子大眼睛的女孩叫什么来着,上午她还来咱们班借书了。
我前桌没好气地回我:“任莹莹?”
我一拍大腿,对,任盈盈,笑傲江湖里跟令狐冲一对儿的女孩任盈盈,令狐冲,任盈盈,记住了。
前桌还生我气呢,我把我哥上回出差给我买的紫檀手串送她,她吓了一跳,脸蛋通红到耳朵根。
我拿打火机烧了她一缕头发,怕她家长要找我哥算账才贿赂她,她好像有点误会,但班主任抱着书进来了我也没法多解释,再下课我就忘了。
结果晚自习班主任把我揪出去,教导主任当着我的面给我哥打电话告状,说我早恋,让他过来一趟,班主任领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一个是我前桌,一个是四班的长辫子大眼睛,罪名是在宿舍楼里为了一男生吵架砸东西被楼长抓包,我是那个男生。
班主任问我怎么看。
?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令狐冲。
就像我哥冲来砍我的样子。
第4章
我哥半个小时就赶过来了,一进办公室先把我捞到臂弯里悄声跟我串供:“什么早恋,两情相悦没?你老师什么态度?”
我跟他解释,恋个屁,单相思都不算,学校要处分我还让我写检查。
他像刚开完会,身上的高定西服平平整整。我盯着他看,他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汗,时不时把手搭在胃上,但在老师主任和我前桌爸妈间周旋得游刃有余。
他不至于这么生气吧,手居然在抖。
老师说如果我再不服管教扰乱纪律,就劝退我,我盯着我哥跟主任微笑道歉保证的嘴,想把鸡巴塞进他嘴里,让他不能再说话。
有的人做完刺激事之后隔个两三天才会开始回味,我的贤者时间延续了两天,身体又开始想念起那个小服务员的屁股,他叫时琛来着,他的穴可真软,我还想操他,这次想在窗户边操时琛,让别人也看看他有多骚。
可我哥说了,仅此一次,我应该听话一点。他在外边那么骄傲决绝的一个人,为了我跟老师点头哈腰。
我走神这段时间,老师们在我哥逻辑清晰的梳理和误导下搞清楚这完全是个误会,但两边都得有个交代,我只好就烧前桌头发这件事写篇一千字的检查,处分免了,只被停了两天课回家反省。
前桌爸妈不满意对我的处理,就骂我哥,骂我没爸妈养,搞得主任室乌烟瘴气,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都挺没面子。
我撸起袖子打算坐实一个斗殴的处分,被我哥拽到身后,拖着往外走,我咬牙切齿瞪他们,我前桌一个劲儿拦她爸妈,哭着跟我说对不起。
“行了,回家。”
老哥说回家,我就老实了。我只是没爸妈,我有哥,所以没什么。
晚上我在书房搜百度准备抄篇检查,突然听见卧室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快步去看了一眼,我哥正在床上打滚,满头是汗。
我愣着问怎么回事,他说胃疼。
我今天才知道我哥胃病还没好。他前两年应酬多了身体出毛病了,可他骗我说好了,我信了他。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给他舔我剩的雪糕,问题是他胃有毛病脑子也有吗,我给他他就舔,我给他鸡巴他吃不吃。
我把暖宝插上又鼓捣着烧了壶热水,不是我在家里啥也不干,是因为我胃好,平时只喝凉水。
我搓热手,探进他衬衫里帮他焐着,他蜷缩起来像只虾,头埋在我肩窝,用一只眼看我:“检查写完没。”
我哥在外光鲜说一不二,爸妈离婚九年来他从没露出过这种可怜表情,我亲他的眉骨,说你叫我声哥呗,我今天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