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钟摆(2)
“没带钥匙去哪充?附近商店又没充电宝!”十里恩把已经发凉的外卖往前一摔:“我是乞丐!你让我下车!”
他还没吼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里堵了块石头,不消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邵琰朝旁边撇了眼,忙打方向盘,靠边停车。
“怎么还哭上了。”
他扯两张纸,够过身去给十里恩擦眼泪,一肚子火还没撒完就散了个干净。
十里恩低着头,窝在座位里任人摆弄,肩膀哭得一耸一耸。他有点婴儿肥,笑起来时嘴边陷进去两个梨窝,甜得要人命,哭起来却五官都耷拉着,灰扑扑的,看着格外可怜。
邵琰尽量把动作放温柔,手上依旧没有轻重,把十里恩脸上弄得红一块白一块,看上去倒有几分滑稽可爱。
邵琰忍不住抿一抿唇,笑他:“怎么跟小孩儿似的,说哭就哭。”
眼看说着说着,嘴就要往脸上凑,十里恩才抬手抵住他:“你让我下车。”
邵琰抱住他的腰:“让你下车,让你下车被别人捡回家去?”
十里恩梗着脖子,含泪瞪他:“正合你心意。”
“放什么屁?”
十里恩脑袋一撇,不说话了。
邵琰使劲捏了几把他腰上的软肉,见小孩儿情绪稳定下来,才回身开车回家。
第二章
十里恩和邵琰在一起七年,许多话不必明说,该有的默契都有。
没有任何宣言的冷战同样在没有任何解释下和解,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无限死循环。
他们大学时在辩论队作为对手认识,十里恩一个刚入校的大学新生,却骄傲得像个孔雀,伶牙俐齿舌战群雄,结果被邵琰带领的法院队打得晕头转向,孔雀变成了落汤鸡。
从此以后,十里恩在邵琰面前总是落汤鸡的模样,迷迷糊糊又可怜兮兮。他想不通邵琰为什么跟自己在一起,总之被骗上床,一睡就是七年。
邵琰的事务所近两年进入上升期,比起之前创业阶段更忙一些,十里恩这半年准备毕业加上找工作,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人别说做爱,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每天除去早安晚安,基本都在网恋。
当然,网上也惜字如金,时间把该有的热情都消磨掉,哪还有那么多话可说。
邵琰在十里恩身体里进出碾磨,十里恩难耐得直哼哼。快半个月没做,从对方在他洗澡时闯进来,十里恩就知道今晚有的折腾。
邵琰压在他身上,每一次重顶都能听见粘腻的呻吟,十里恩把他背上抓得乱七八糟,腿缠在腰间不住地蹭。
“别……别这样……”
邵琰嚼他的耳垂,吸他耳后的肉:“别哪样?”
十里恩想躲,摆着头,躲不过,被牢牢地罩在对方身体底下。
邵琰磨一磨又一记深顶,十里恩哭出声来:“别这样……快,快点……”
邵琰笑一声,暗哑的声线浸着情欲,像陈年的烈酒。他吻住十里恩,唇舌交缠,下面随了对方的意,发起狠来。
一时间,十里恩被他弄得腰间酥麻,电流般窜过脊髓,想叫叫不出来,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哼鸣,眼泪控制不住往外跑,口水也被吻得流出来。
邵琰终于放过他的唇,撑起身看身下因为他的动作而颠簸起伏的人。
十里恩做到后来意识不清,浑浑噩噩。
可邵琰速度不减,他勾着邵琰的脖子央求,口齿含糊地叫他哥,叫学长,换来更疯狂的操干,他哭得吱呀乱叫,对方终于在他身体里高潮。
洗过澡,从被子里露出来的一截脖子斑驳一片,看着狼狈。十里恩埋在枕头里奄奄一息,邵琰从后抱他,胸膛压薄背,时不时舔一下啄一口,十里恩缩缩脖子,含着鼻音:“你别弄了……”
“这么久没做,才两次就累成这样。”邵琰不满。
十里恩崩溃,但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他是两次,可自己是四次!
“先别睡,”邵琰紧紧手臂:“我这周有空,让助理定了飞日本的机票,周五简单收拾一下,晚上来接你。”
十里恩在混沌的思绪里,把邵琰说的话胡乱理清,道:“我没时间。”
“没时间?”
“准备答辩。”
“毕设不是一个月前就交了?”
怎么现在才准备答辩。
十里恩不想回答,毕设改了四次的事邵琰不知道,应该说,他的生活都不在邵琰感兴趣的范围内。
要说感兴趣,邵琰还是最爱他的工作。
没有听到回答,邵琰不再追问:“去日本一样可以准备。”
十里恩停顿片刻:“答辩的内容需要和导师沟通。”
“电话微信都能沟通。”
“不方便。”十里恩疲倦又恼火。
邵琰沉默下去,不再接话,十里恩感受到贴在后背上的胸腔振动,接着被子一掀,冷风从后灌进来。
邵琰拿上手机去客厅,凌晨一点给助理打电话取消航班,十里恩听着那点紧绷的声线入眠。
周末,说有空的人照常在公司加了两天班,十里恩毫不意外。
六月的梅雨裹夹暑热,湿湿嗒嗒的,十里恩从阳台上把前天洗的衣服取下来,总觉得还泛着潮气,只好拿到房中烘干。
一边想答辩的事一边摆弄烘干机,客厅传来钥匙转进门锁的声音,他抬头看钟,才下午四点,奇怪地探出身,见邵琰把钥匙放到酒柜上,蹬下皮鞋,西装革履地走去房间。
十里恩踩上凉拖跟着走到门口,一个大行李箱横到两人中间。
他看了一会儿收拾东西的邵琰,问:“出差?”
“嗯。”邵琰没有看十里恩,收东西的动作井井有条。
“临时决定的?为什么没早点告诉我?”
邵琰这才抬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十里恩被那一眼烫到,邵琰眼里的讽刺让他脚趾蜷缩,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确是明知故问。
两人这几天都在冷战,谁也没有主动开口。邵琰理所当然地不告诉他,因为十里恩还没有向他示好。
他太理所当然了,此刻也是一副傲慢的姿态。
他们这半年不停地吵架、冷战、和好,十里恩不愿意细数每一次和好的过程,那会让他厌恶自己。
太过主动会显得廉价。十里恩对这句话从来不予置评,此刻却深有体会。
他嘴里有些发苦,还是开口继续问道:“去几天?”
“一周。”
“一周……”十里恩抠了抠指腹,小声重复一遍。
“一周算快的,如果没解决,可能要十天。”邵琰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又补充一句。
十里恩垂下眼睑,想了想答辩的时间,是后天。
“那我下周五的毕业典礼,你赶不回来了。”
他不是问的“你能赶回来吗”,而是一句陈述。
十里恩似乎从不期望自己在邵琰的世界里,能专门占据一席之地。
男人有事业心是好事,十里恩总安慰自己,可自己也是男人,怎么做不到邵琰那样,都有点冷心冷情了。
邵琰点点头,思索一番:“我尽量。”
十里恩无声地叹息一口,不再回答,转回烘干房。
十里恩答辩结束之后就签了一家设计公司。他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专业对口,又有导师引荐,签约很顺利。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只等毕业典礼,期间和正在出差的邵琰通过几次电话,讲一些日常的琐事。
十里恩不知道对方因为什么工作出差,工作方面他从不过问——不,好像以前也问过,但邵琰这人,应了他的名字――少言,做事雷厉风行,说话言简意赅。
邵琰简单说了几句,十里恩听不懂,又不好意思问个不停,怕显得自己蠢,只好闭嘴,以后再不自讨苦吃了。
如果邵琰也能问一问自己的专业,我一定会详细地全部给他讲清楚,十里恩那时就这样想,可惜邵琰从没有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