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者(71)

　　他和封义言约的是七点半，然而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封义言就打了电话过来，他不小心被容安琴堵到了, 这妹子这几天明明看着已经没什么事了，应该是放松了警惕，结果没想到她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堵人他也是服了。
　　估计他得处理容安琴的事情, 怕白旭迟到，就让白旭不用等他。
　　“我知道了。”白旭将刚刚炸好的果汁倒进了杯子里面, “你自己看着处理，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不用怕他。”
　　电话那头封义言的笑声有些沉，十分好听：“我知道, 等处理完了我就过去找你。”
　　挂上电话之后，白旭快速地解决了自己的午餐，然后开车去了剧组。
　　将近八点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 原本四十分钟能解决的路程硬是被拖到了一个多小时，白旭到的时候片场人还不算多，但是导演已经在指挥着这为数不多的人干活了。
　　“你去那里坐着。”李安江见他进来，二话没说便指着休息场地，“别乱跑，确保我找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白旭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给剧组添麻烦，毕竟他属于外行人，基本上什么都不懂，属于帮的话只会帮倒忙的那种。
　　然而白旭没有闲下来多久，随着演员的到达，他被导演叫去帮忙化妆师给演员上妆：“不要求你帮忙上妆，但是你得让化妆师把控好那个度，避免化妆师……自由放飞。”
　　李安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面容扭曲了一下，白旭联想到最近电视剧古装片上个那些“根据史实改编”的电视剧里演员们五颜六色的打扮，脸色也跟着扭曲了一下，连忙跟在化妆师后面。
　　因为是周播剧，所以不能像别的电视剧一样看着先挑中间的剧情来拍，得优先了下一周要播出的剧情之后才能拍摄其他剧情，不过开机的第一天是所有人都要到齐的，因为导演决定开机当天不仅要解决第一场，还得解决要发布出去的定妆照。
　　韩宴很早就到了，就在御用化妆师给他化妆的时候，他还十分敬业地看着剧本。
　　两个饰演年轻主角的演员也到了，20出头的年纪只要化个妆，演十三、四岁的少年完全不成问题。
　　每个化妆师对于自己要做什么都心里有数，白旭在化妆间都溜一圈，唯一的感叹就是会化妆的话，返老还童基本上就不是问题了。
　　等到演员的化妆完成之后，剧组又拍了个开机前的合照，之后还有专用的摄影机来记录开机前的种种“仪式”以及演员们的互动，这一部分大概要跟着宣传片一起作为彩蛋播出。
　　等到一切事情完成之后，《雪中印》便正式开机了。
　　第一场便是韩宴的戏。
　　荆国最冷的那一天，大雪纷飞，太宣帝所在的宫殿里燃上了三四个火盆，不仅仅是天气冷，更因为太宣帝自从中毒之后便有些畏寒。
　　太宣帝斥退侍者，微微低着头坐在椅子上。
　　片刻之后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宦官带着几个衣着华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些女子脸上还带着喜悦，皇后产子之后身体虚弱，所出的皇子并不足月，又被心怀恶意的产婆抱至窗缝吹了点冷风，如今一病不起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皇帝从皇后产子至今不曾去看望一眼，分明就是没把皇后和新生子放在心上，这皇后被贵妃架空多年，就算有了个儿子，恐怕也挽不回皇帝的心。
　　“陛下，各宫娘娘到。”宦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是小心翼翼了，被他领来的人却没有太大的眼力，也兴许是平日里放肆惯了，当下便以最柔美的声音娇滴滴地问了圣安，然而半伏下去，半晌不见皇帝的动作。
　　领头的贵妃养尊处优多年，一向认为皇帝最爱自己，半晌没看到皇帝喊起，便使着小性子：“陛下~”
　　白旭在镜头外看着演员的动作，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何谓“自带波浪号”的撒娇，然而这演员虽然是来客串的，却十分敬业。身居高位的贵妃就算是撒娇也是小声儿有些埋怨，好似因为有人在而觉得难为情，只愿意自己这小女人的样子给皇帝看见，不希望在妃嫔面前失了自己平日好不容易巩固起来的形象。
　　将窘迫表达得恰到好处，便给人一种感觉：不愧是能爬到贵妃之位的人。
　　然而贵妃的撒娇并不能激起太宣帝的怜惜，他沉声问道：“谁对皇后下的手？”
　　唉？
　　妃嫔们相互对视一眼，没想到太宣帝居然问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衣着华美的可人儿，太宣帝不由想起那个为了生下自己的孩子而差点搭上性命的女子，他曾悄悄去看上一眼，皇后脸色惨白，那生下的孩子也进气多出气少，本身就不足月，又在出生之后被狠狠折腾了一番，不用太医来看，他就能断定这孩子日后恐怕年岁不长。
　　韩宴放在书籍后面的手微微收紧，这种没有台词的戏份只能靠演员们以神色加上细微的动作来讲心绪演变诠释出来，而韩宴此时，看着实打实是一个被压迫到极点之后失去理智的人。
　　这一幕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喊CUT了，开机后的第一幕不宜太长，能够一次过也算是图一个好彩头，就在导演举起手打算喊CUT的时候，就见韩宴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那巨大的响声让原本就注视着他的白旭都不由得吓了一跳，也让导演已经到了喉咙的CUT硬生生被吓了回去。
　　“你们一个个，都不将朕放在眼里，”他指着那原本轻伏身体却又因为他弄出的巨大的响声而不由自主地跪下来了的妃嫔们，压抑着声音嘶吼道，“先是朕，再是皇后，如今你们连皇儿都敢下手。”
　　明明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自认上位之后从未施行暴政，听说外头百姓都在对他歌功颂德，然而怎么他身边的人天天都想着害他呢？
　　登基五载，他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也因为他的身不由己，为了保住他的孩子，他最爱的女人才不得不使用极端的手段。
　　都是因为这些女人，还有她们身后的家人！
　　忍了五载，他终是忍不住了，他拔出长剑，仗着未消的怒气，冲到这些女人面前，对准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救命！陛下疯了！”贵妃惊慌失措地尖叫，转身就往殿门跑去。
　　然而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那个领着她们进来的宦官正带着冷笑看着她，下雪的时候天色本身就比较暗沉，如今殿门一关，能渗进来的光线更少，只有模糊不清的冷光沾在他的脸上，那宦官半截身子藏在阴影里面，看上去就像刚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贵妃回过神，厉鬼还在她身后不远处，然而那索命的爪子已经飞至她面前。
　　而实际上的情况是韩宴冲着她将长剑掷了过来，那道具做的长剑在飞到半空的时候已经掉落了下去，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么远距离的投掷，当然，后期修改的会有一把长剑将她的胸口刺/穿就是了。
　　李安江终于把那句“CUT”喊出口了。
　　“这段过！”他说道。
　　在外场看这一段都看得触目惊心的演员们下意识发出了惊叹，客串的演员中贵妃是李安江拉过来串场的，比起只是随随便便给了两个镜头的一众妃嫔，她则是第一场的重点，李安江捧红了不少演员，怕开机第一场出问题，便直接拉了熟人过来串场。
　　“差点就被前辈的气场吓到了。”那演员下了场之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后面没有台词，不然恐怕我就要吓得忘词了。”
　　“又不是第一次和他搭戏，怕什么。”第一场一次过不用重来让李安江的心情不错，他打趣了对方几句，三人看上去应该很熟悉了，没多久韩宴也参与了谈话。
　　不过没多久，分秒必争的导演便开始了下一场。
　　下一场便是皇后产子后的场景，血腥味浓重的产房里面，脸色苍白的女人用指甲沾了点粉末递到了不断大哭的孩子嘴里，而后她自己抱着孩子哭得更为伤心。
　　韩宴站在一旁看着场内的女子的动作，白旭看到他的脸色也在不断调整，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疑惑，再到愤恨，再到痛苦，一开始白旭不明白，低下头看剧本的时候才想到等会还有一场戏便是太宣帝因为动手杀害妃嫔而和朝臣周旋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