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这个神(8)

　　出于「曾经」那段岁月中积累的了解，克里斯蒂亚诺立刻意识到爵士是要他在他手指的那个位置踢一个任意球——他不是很确定是什么让爵士决定来看他练任意球，但是漫长的职业生涯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糟糕的征兆。
　　所以他什么都没问，老老实实地把球摆到了爵士手指的位置——那不是一个非常舒服的罚球点：距离球门有点儿远，和球门形成的角度也过于小了。
　　那通常不是一个克里斯蒂亚诺会选择直接射门的罚球点，他在皇马的后期更喜欢在这个位置开球到禁区找拉莫斯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头球，不一定总是破门但是通常颇有威胁。
　　但是爵士这次显然不是想让他找配合练习，他显然指望着自己的葡萄牙小卷毛「大力出奇迹」直接破门。
　　顺便一提，克里斯蒂亚诺可不怎么喜欢「大力出奇迹」这个形容法儿，他永远相信自己的远射是实力所致而非运气使然。
　　克里斯蒂亚诺把球摆好，退后一步，圆规腿、手叉腰、深呼吸——全套完美的标准CR7式任意球前|戏。
　　助跑，触球，力量、角度、甚至脚弓应该绷紧到几分都是他前生今世无数次演练过的。
　　只是出球的一瞬间，克里斯蒂亚诺的经验和直觉就告诉他他已经成功了。
　　他也的确成功了。
　　那与其说是落叶，不如说是如同狂风卷起的一段枯木——一瞬间的拔地而起和一瞬间的倏然坠落，那是自然界的暴力和暴力中所携带的源自力量的美感。
　　爵士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愉快地用那叠打印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言不发地扭头走了。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爵士的背影，片刻之后也若有所思的笑了。
　　然后，看看四下无人，克里斯蒂亚诺助跑、起跳、空中转身、o型嘴。
　　真爽。


第12章
　　克里斯蒂亚诺虽然罚进了那个任意球，但是曼联的英超第一场比赛他还是不得不坐在替补席上喝喝水。
　　“里奥，你在听什么？”
　　哈维和伊涅斯塔端着餐盘从身后走过来，哈维跨开腿一下子迈过长凳啪唧坐在里奥身边，伊涅斯塔则只好瞪了他一眼，绕过长桌坐到了里奥对面。
　　“曼联的比赛？”哈维凑到里奥耳边听他连着小随身听的耳机里的动静，“这场比赛的对手好像不是很强，应该问题不大——但是里奥，你喜欢曼联？”
　　哈维看上去有点儿忧心忡忡——因为里奥可能喜欢曼联这件事而忧心忡忡。
　　不用伊涅斯塔做旁白，里奥也能立刻知道哈维的这个表情是为什么，“我只是好奇……呃，对不起，哈维，但我真的很好奇曼联的罗纳尔多——不过他这场好像没首发。”——除了「里奥可能喜欢曼联」这件事之外，哈维也旗帜鲜明地提示过里奥不必在意「无关人士」，里奥觉得哈维是在为自己好，所以当他被现场抓包关注罗纳尔多的时候，年轻的未来金球奖得主显得有些紧张。
　　哈维一贯不能理解英超中午比赛这种神秘的时间安排，但是他完全能理解爵士为什么不让他的千万级小男孩首发。
　　“他才十八岁，里奥，第一场比赛不首发再正常不过了。”伊涅斯塔替哈维回答了这个问题，“曼联现在几比几？”——他虽然也认为里奥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和球队，但是和这个相比，他更不愿意让里奥在人际关系中感到紧张。
　　“曼联一比零，不过上半场刚结束。”里奥说。
　　伊涅斯塔没再提问——即使是为了让里奥觉得舒服一点儿，他对曼联也无法产生更大的兴趣了。
　　“介意给我一个耳机吗？”
　　就在里奥准备好好注意曼联的比赛，以防罗纳尔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登场时，罗纳尔迪尼奥突然坐到了他另一边的空位上，毫不见外地向他伸手申请一只耳机。
　　里奥不是一个非常会拒绝的孩子，尤其是当他没觉得这个要求特别过分的时候。
　　里奥默默把自己左耳的耳机摘下来递给罗纳尔迪尼奥，然后又把右耳的耳机平移到了自己的左耳——他没问任何问题，而罗纳尔迪尼奥似乎也没有解释自己行为的意思。
　　哈维和伊涅斯塔交换了一个心情复杂的眼神，他们说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阻止罗纳尔迪尼奥对里奥分心关注无关人士的行为的鼓励——那不太友好，看上去还有质疑对方对里奥是否抱有好意的嫌疑。
　　“下半场比赛开始，今天的比赛镜头第一次给到了新近加盟曼联的罗纳尔多。”广播里的比赛解说这样说道。
　　“罗纳尔多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中场的时候爵士嘱咐了什么——比如下半场某个特定时刻许诺他进行自己的英超首秀。”
　　“好，我们回到比赛……”
　　里奥对于曼联在干嘛并不是很感兴趣，罗纳尔迪尼奥只是余光都能看得出来当罗纳尔多的名字不再被提起之后，里奥明显心思不在比赛上——实际上，罗纳尔迪尼奥认为里奥的耳朵里装了个名为「罗纳尔多专用」的小雷达，只负责监测这个名字。
　　就在这顿有些迟的午餐都快结束的时候，曼联终于带着一个不开香槟基本稳如狗的3：0来到了第七十五分钟。
　　“罗纳尔多已经在场边等待换人了，这将是这个年轻人的英超首秀。”解说先生似乎没太把这个年轻人的初次登台当回事——欧洲每天都有很多被抬高价码出售的「超级新星」，但也每天都有很多曾经的「超级新星」水掉。
　　“这个解说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在他拿到金球奖之前谁都别吹他是「数一数二」——这个「他」可以代指任何一个知名球员。”罗纳尔迪尼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对所有人来说都很有道理。”
　　里奥有点儿惊讶地看了一眼他，他不知道罗纳尔迪尼奥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但是他只是点点头并没问什么。
　　“罗纳尔多登场了，”解说先生的热情显然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赛中被消磨殆尽了，“希望他有好表现。”
　　“霍华德球门球开出，奥谢大脚直接开到前场，基恩！双人包夹，分到边路，好，罗纳尔多接球。”
　　“带了两步，前方没有队友了，传中到菲尔内维尔——内维尔斜传！”
　　“是罗纳尔多！惊人的速度！没有越位，没有……”
　　“一点儿都不让人惊讶，”解说充满讽刺意味地说，“一点儿都不惊讶，边裁居然举旗示意越位了——要我说这的确是罗纳尔多的问题，他应该剃剃头，这样下次就能避免他的卷毛在边裁眼皮子底下越位一毫米了。”
　　里奥忍不住笑了出来——伊涅斯塔和哈维不明所以。
　　“曼联中场断球，稳一下重新组织进攻。”
　　“我想问问吉格斯从左路长传到右路给罗纳尔多算是什么进攻选择，斯科尔斯在你前面，基恩在你旁边，身后还有后卫，实在不行闭着眼来一脚高射炮也算你是条汉子——但是你左路传右路是什么意思？罗纳尔多现在身边有两个人，你看不见？”
　　“这算是在递交转会申请吗？”
　　“哦，球果然被对方后卫解围出边线。”
　　“罗纳尔多将球抛入场中，费尔南迪过来接球——现在曼联整体压上来了，费尔南迪把球交给斯科尔斯。”
　　“没有机会，斯科尔斯拉边回做给罗纳尔多，罗纳尔多带球突破！”
　　“传了！基恩！单刀！”
　　“哎！对方门将出击非常及时，把球抱住了——罗纳尔多这个传球非常老道，时机把握非常得当，完全是人缝中传球。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送出一个保姆球，如果不是对方门将反应快，这球基本上是肯定会进的。”
　　“这段时间曼联开始中场稳一下，我也借机说一句。”解说这样说，“罗纳尔多虽然上场时间不长，但是就是这几分钟他所展示出的跑位意识和传球能力有目共睹，这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来说完全是超级新星的水平——如果综合他的速度和爆发力，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说，曼联的球探和爵士已经向我们证明了他们不是钱多人傻。”
　　“曼联的球探和弗格森爵士正在向我们证明，他们是多么慧眼独具——希望他们保护好罗纳尔多，不要过度使用，但也不要以保护为名让他在板凳上耽误时间。”
　　“哇哦。”罗纳尔迪尼奥听到这里似乎感到非常惊讶。
　　里奥侧过头好奇地看看他，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小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看上去很惊讶？”
　　“这个解说不喜欢赞美，所以对于他来说，称赞罗纳尔多是一个超级新星实在不算是一件普通的事。”罗纳尔迪尼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盒薄荷糖，给了里奥一块，自己吃了一块——里奥小声道了谢，“当然，他也很少关心年轻人的成长，他只在乎成绩和现在。”
　　“你也认为罗纳尔多会是未来的世界巨星吗？”里奥想了一下，轻声问道。
　　罗纳尔迪尼奥看上去根本没有思考的过程就直接点了点头，“毫无疑问，「他剃了光头就是一个罗纳尔多」——这样的赞誉他完全值得。”
　　里奥没说什么就满腹心事的离开了。
　　“实际上，”就在罗纳尔迪尼奥也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哈维叫住了他，“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明确一件事——比如，里奥是一个完美的足球天才，他不需要去关注无聊也毫不相关的人。我觉得我们需要为这个达成一个小小的共识。”
　　哈维一贯都是更衣室里更擅长表达自己的观点、说服和要求其他人的那个人，就连罗纳尔迪尼奥也不得不承认，哈维是一个非常懂得成为「巴塞罗那的领袖」的人。
　　“但是哈维，你没办法阻止他，他想要点儿什么，也完全可以从罗纳尔多那里汲取点儿什么，这对他毫无坏处——顺便一提，我猜罗纳尔多可不是什么「无聊也毫不相关的人」，他是个对手，哈维，他是里奥的对手。”罗纳尔迪尼奥说，“我猜，你也没必要阻止他关注罗纳尔多。”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哈维的态度非常强硬。
　　罗纳尔迪尼奥耸耸肩，“不妨看看。”
　　一直沉默的伊涅斯塔这个时候试着开口缓和一下气氛，“罗纳尔多当然是个非常有前途的球员——无可否认。但是我猜哈维的意思是说，里奥已经足够优秀了，他不需要树立一个对手来激励他或者……别的什么的。”
　　哈维老怀大慰，拍拍伊涅斯塔的肩膀——但在被伊涅斯塔「似乎毫无道理」的瞪了一眼之后，他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需要，”罗纳尔迪尼奥看上去态度也并不温和，“不然一个天才会寂寞至死——他需要罗纳尔多，就像罗纳尔多总有一天也会无法离开他一样。”
　　“那么你给自己树立对手了吗？”哈维不太高兴地问，他显然认为一向游戏人生的巴西人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找对手、找苦头的人。
　　罗纳尔迪尼奥眨眨眼，“没有，但是我跟里奥不一样——我享受人生活在当下，他可不是。”
　　哈维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但是就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罗纳尔迪尼奥已经踩着桑巴舞的步点离开了。


第13章
　　没有助攻，没有进球，除了传球成功率和关键传球次数，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就跟没上过场一样——是的，作为皇马头牌的他可以在职业生涯后期对数据不是非常在意，毕竟他已经过了需要用大量的进球助攻来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那个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