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静静地听他讲完,做出评价:[你对他真好。]
江惟无言片刻,当做没看见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图兰加入归隐半年后,我们公会内部起了纠纷,他性格偏激做错了事,反而激化了矛盾。”江惟平心静气道:“最后所有人不欢而散,图兰也退游消失,公会里只剩下我和月姐。”
图兰退游之后再没上过线,江惟觉得以后也不大可能会上线,因而逐渐忘记了此事,没想到路行天下又突然冒了出来,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
[所以他是导致公会散伙的原因之一。]心软总结。
“这事其实怪不到他头上,真要追究,也只能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惟轻嘲:“当时老区的人气已经大不如前,区里的公会都是一个样,衰颓解散是必然的事,只是分个先后顺序而已。”
心软道:[但你和明月坚持到了现在。]
江惟微微一怔。
归隐没落后,明月夜一直坚持没有解散公会,她半路接过会长职位,一直企盼着归隐前任会长惊蛰等人的回归。江惟知道她的想法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陪着一起她等。
其实两人心里清楚,无论是最初的惊蛰、白鹤等人,还是后来加入的图兰,大概率不会再回来。
他们偶然间来到这处人工构造的空间,借着虚拟的名字和形象有了一段跨越千里万里的集会,度过的时间虚无且短暂,留下的经历和感情却沉甸甸积在心底,真实难忘。
但这并非负担。
人朝前走,偶尔回头看,之后继续往前,永远在路上。
江惟微不可闻地低笑了声,半开玩笑:“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剑仙抱剑靠在一边,淡然道:[是实话实说。]
两人聊得太久,已经到了平时该休息睡觉的时候。
江惟从回忆中抽出,暗示道:“有关图兰和归隐的事我说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想到心软还真问了:[有,那剑无鞘呢。]
江惟心道关这个人什么事,语气无可奈何道:“……他又怎么啦。”
心软:[比起我,我觉得你更应该小心他。]
江惟:“我小心他什么?”
心软:[不像好人。]
江惟惑然不解,在他印象里剑无鞘虽然有病但也算不上坏,于是问:“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心软回答:[喜欢靠别人老婆太近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人。]
江惟:“……”
江惟发现最近自己脑子容易宕机,尤其是在和心软认识之后,总会冷不防遭受致命的打击,比如现在。
他甚至来不及去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逻辑,整个人已经被那两个字碾平了。他像是被忽然被掐住又抻长脖子的呆头鸟,脑部缺氧,无法呼吸。
好半天,喉咙里才溢出一点支离破碎的声音:“……老婆?”
心软平静地看他:[怎么了?]
“……”江惟摇摇欲坠:“我?”
[不是吗?]心软反问,为他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我们已经结过情缘,刚才还确定了同居关系,放在现实中,应该算是新婚夫妇,这个称呼很合理。]
他说的没什么问题,游戏情缘间如此称呼倒也常见。
可江惟从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于他而言实在太超前了,不禁头晕目眩:“不是,这也太……”
他翻找了半天,张口结舌,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这种沉默落在心软眼中,就变得别有它意。
剑仙侧着头,静静地盯他一会儿,开口道:[还是说你其实不承认这段关系,要对我始乱终弃?]
?
???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直当当倒扣在江惟头上,他下意识挣扎大喊:“我没有!”
心软还想说什么,江惟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低头不敢看屏幕,匆忙又狼狈地抢话道:“我困了,我睡了,晚安,改天再聊。”
说罢不待前者反应,退队伍退游戏关机电脑一气呵成,几秒钟内爆发的手速竟比杀路行天下时还要快。
冲了个澡后,江惟的心情得以平复。
他从浴室出来后,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习惯性地扫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是两条消息。
心软:[嗯,我信。]
心软:[晚安。]
江惟狠狠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新的一周,江惟在校的工作逐渐回归正常节奏,不再像之前一样繁忙劳顿。
空余的时间,他偶尔会找秦宇深打语音,询问一下近况。
计科大一上半学期的专业课不多,课程内容秦宇深中学在竞赛班时大多接触过,学习并无困难,同学和老师都很友好,人际交往也毫无压力。
但他依旧天天脸色灰败,脑中时不时就回放着江惟和他坦白出柜言论,心情阴云密布。
他原本还幻想着江惟手挽一位女孩子让他喊嫂子的场面,但现在一想到这个,脑海中的画面就自动替换成了江惟挽着心软站在他面前,两人含情脉脉、如胶似漆的情景。
这实在太可怕了。
秦宇深自我消化了好一阵子,甚至还预约了校内的心理咨询室,历经多方开导后,他终于勉强想开了。
只要他哥开心就好,男不男同并不重要,他应该尊重祝福。
想到这,秦宇深对着电话那头的江惟郑重其事道:“放心吧哥,我绝对不会告诉家里人的。”
正问他食堂吃不吃得惯的江惟:“……嗯?”
下班回家后的晚上,江惟照常登进游戏,一看消息列表挂着小红点,顿时心头一跳。
他警觉地点开,发现不是心软,微微松了口气。
[私聊]李不飞:哎江兄,之前留你家公会的那几个小号,是你踢出去了吗?
之前清理花间和野火内鬼时,明月夜听了剑无鞘的意见,顺带把暗河的五人小号也踢了出去,江惟也被告知了此事。
[嗯,前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清理了一下公会,忘了告诉你,抱歉。]江惟礼貌反问:[有什么事吗?]
[哦哦,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哈哈。]李不飞打马虎眼道:[几个小号而已,踢了就踢了,问题不大。]
江惟回以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有戳破。
[哦对,我还忘了件事。]李不飞忽然记起某事,恭贺道:[祝你和软神新婚愉快哈。]
[……]江惟无表情地回复:[谢谢。]
势力频道里,明月夜与剑无鞘等人正在凑押镖队。今天工作日,公会里在线的人少,连橘子也不在线。
江惟叉掉聊天框后申请入队,队伍是自动门,他刚一传送进来,剑无鞘吹哨道:“稀奇啊,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没和心软组双人队吗?”
“他不在线。”江惟瞥了一眼好友列表。
说实话,他最近和心软在一起时总有些犯怵,不敢相处太久,总是匆匆下线。
江惟不禁怀疑是自己的问题,特地上网搜索了一下这种情况,百度说可能是回避型依恋,畏惧与人建立亲密感情或者产生依赖,但他又觉得自己和心软的情况并非如此。
待在一起高兴,确认关系也开心,江惟也不觉得相互依赖是什么坏事,只是有时候他实在应付不来。
非要说的话,江惟觉得心软不说话时,自己会自在很多。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心软语出惊人的次数太多了,他心有余悸。
江惟也不理解,仔细想来,日常交流中说话更多的人是自己,但每次心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打倒在地,这让他不由地开始想念曾经乖巧娴静的鸿萝了。
正好队里没别人,明月夜关心好奇道:“你俩最近怎么样啊?”
“还行吧。”江惟也不知道怎么说,欲言又止:“我感觉……他和掉马甲前不太一样。”
“哎,这个我知道。”一旁偷听的剑无鞘立刻凑了过来,仿佛饱经世故:“男人嘛,结婚前后两个样太常见了,婚前为了把你骗到手都很会伪装的,婚后得逞立刻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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