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羽感觉到身上温柔的热源离去,本能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模糊不清地嘟哝:“妈……”
李庭秋轻声道:“嗯嗯,妈咪在。”
齐星羽不再吭声,睡得香甜。
坐在陶李旁边的季成蹊将那边齐星羽和李庭秋的互动纳入眼底。
一旁陶李面无表情的,没什么表示,只是沉默的拿起了桌上的配置表。
季成蹊正欲收回视线,却听到陶李冷不丁问:“成蹊老板也想被拍拍吗?”
陶李说着抬起了手,看起来很想找个人送他邦邦两拳,以泄心头之恨。
季成蹊:。
“冤有头债有主。”季老板说,“你吃醋该去揍齐星羽。”
“吃醋?吃什么醋?”陶李拒不承认,“我心胸宽广,从不吃醋。”
行,你说是就是。
季成蹊拿起了小工具,开始挑选起自己需要的配件来。
齐星羽实在是太困,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人都是木的。
见他醒了,季成蹊道:“醒了?”
“啊?”齐星羽茫然地看了看他哥,瞥一眼他哥手上五彩斑斓造型奇特的永生花盒子,一惊,整个人精神抖擞,“靠,哪里来的丑东西?”
季成蹊眉头一跳:“你下个月生活费没了。”
齐星羽立刻闭嘴,沉默两秒,小声嘀咕:“我自己打工赚。”
陶李给自己的花包装好,无语地看一眼齐星羽:“我不建议打工。”
齐星羽不信:“你明明那么熟练。”
“不是生活所迫,打什么工,有这空,不如多上几堂课,蹭点导师组会听听,学不会也可以长点见识。”
“导师组会又不是谁都能去蹭的。”齐星羽哼哼唧唧,“谁能跟你一样呢。”
陶李摇摇头,把手边另一捧由粉色郁金香、雏菊、马尾草与满天星搭配拼合而成永生花扣上盒盖,递给齐星羽。
“你的那份。”
“啊。”齐星羽接过,愣了一下,“真好看,还有我的份啊?谁做的?”
陶李正欲答话,齐星羽又道:“首先排除我哥,我哥只会做丑东西。”
“。”陶李扭头看了一眼季成蹊。
季成蹊皮笑肉不笑,把自己做的丑东西跟齐星羽手上的调换了。
“这才是你的。”
齐星羽:“??”
季成蹊拿着陶李给齐星羽做的永生花,直接去了前台打包。
陶李看着季成蹊的背影:“你长这么大,季成蹊没把你打死,还养着你,给你零花钱,他真是英雄大哥。”
“可是真的好丑。”齐星羽皱着一张脸,“摆在桌上都会被庄跃他们嘲笑的水平。”
“那我们换一下。”陶李干脆把自己的递过去。
齐星羽狂喜,美滋滋的收下了。
他左右看看,脚步轻快的跑去了在店面拐角正在扎毛毡的李庭秋和陈姨身边,那活蹦乱跳的架势,看来是睡得不错。
季成蹊看向来打包的陶李,瞥见他手里的花盒时沉默了一下。
“怎么到你手上了?”
“他不喜欢。”陶李将盒子放到前台桌面上,看到店员都被这丑东西震撼了一下,“我觉得挺好的。”
这盒永生花,季成蹊做得还挺认真。
只是花卉搭配和调色问题很大——但人家季成蹊又不是专业干这个的。
业余时间跟好朋友一起玩手工,不就是图一乐?要求那么高干什么?
说句俗一点的,好不好看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制作这东西时的回忆。
陶李收李庭秋那个歪七扭八的皮卡丘黏土模型,也收得干脆利落,甚至还能闭眼狂吹他妈手艺精湛。
“麻烦打包一下。”陶李提醒店员,“齐星羽今晚估计是不用睡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去吃个饭,然后送你们回家。”季成蹊看一眼时间,晚上七点,“他不用睡,我要睡。”
陶李一愣,突然意识到季成蹊昨晚上也是没有好好休息的。
又是赶飞机又是陪齐星羽出来玩,一整天也没合眼。
季成蹊没听到陶李的回答,转头看他。
陶李看不出季成蹊累不累,他藏得很好,但眼底有些泛红。
“回去齐星羽开车吧。”陶李说。
“嗯?”
“我家离这里还蛮远的,你休息一下。”
齐星羽的车技出乎意料的不错。
“他平时没少摸我的车开。”季成蹊看着坐在他和陈姨中间的陶李。
李庭秋在副驾驶。
“还不是因为家里不好叫车!”齐星羽吐槽,“我晚上叫个车回来,人司机都要多收我一笔返程费!”
季成蹊因为不想让齐远民一家打扰到他的生活,平日里常住的房子买在了郊区一套安保水准极高的小区里,常常能在小区里看到些电视上报纸上的熟面孔。
住这种地方的人,不是有专门的司机,就是有自己的车,要么出行总有人来接送,搭出租的人是极少的,尤其是半夜。
“交通便利的地方又不是没房。”季成蹊靠着椅背,慢吞吞道,“有些人自己怕黑,不敢一个人住。”
齐星羽瞪眼:“我……”
陶李插嘴:“开你的车,少说话。”
齐星羽愤愤地闭上了嘴。
李庭秋笑着道:“星星一个人怕,可以常来我家玩呀,李李不会介意的。”
齐星羽顿时又高兴了,哼哼道:“好的嘛。”
陶李看一眼前座两人,并无意见。
齐星羽的态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季成蹊也是。
他们并不将李庭秋的双腿视作什么异常,连一丁点负面都没表现出来。
对他并不怜悯,对李庭秋也并不排斥。
甚至亲密。
陶李垂下眼,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车里安静下来。
季成蹊抬手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他确实困倦了,眼皮一合上,就激烈的反抗着不愿睁开。
睡意来时铺天盖地,就连每一次眨眼,都宛如违抗命运一般艰难。
“睡吧。”陶李发觉了他的动作,“离我们家还有三个小时呢。”
季成蹊没有睁眼。
陶李拆了颗李庭秋递过来的糖,见他一副秒睡过去的样子,含着糖模糊道:“晚安,老板。”
神志游离间,季成蹊听到了。
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称呼。
唯这次不同。
他感受到身旁的体温,轻柔的呼吸,还有浅淡的苹果香气。
触手可及。
季成蹊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到坐在他身边的陶李。
路灯的光间断的落进车内。
这不是他长大的城市。但夜色下,霓虹与灯光仿佛没有任何区别,令人有些恍惚。
季成蹊垂下眼,看到陶李攥着糖纸手,白皙,修长,在昏暗中那样显眼,莹润如玉。
他指尖微动,勾上了陶李的手。
陶李愣了一下,偏头看向季成蹊。
季成蹊也侧过脸,抬眼看他。
车子驶入跨江大桥。
渔火在江面上明灭,桥上明亮的灯火汹涌的奔入车里,落在季成蹊脸上,吻进他的眼里。
他脸上是没有掩饰的疲倦,还有因为光明猝然闯入昏暗而未能及时收敛的,奔涌的温柔。
季成蹊轻轻握住了陶李的手。
糖纸粗糙的边角在两人相碰的手掌摩挲着,带着细微的痒意与轻响。
在安静的车内如响雷。
陶李指尖轻轻抽动了一下。
车子畅通无阻的掠过广阔的江面,将明亮的大桥甩在身后。
渔火与灯光远去。
无声的黑暗重归这方小小的天地。
陶李撇开视线。
鬼使神差的,并未将手收回。
作者有话说:
他A上去了,我甜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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