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蔑抬手挡住眼睛,装作困倦的样子:“只是因为那两位没睡好。”
沈迟雨视线落在两位“父母”脸上,唇角轻轻勾起,随后抬手抓住楚蔑的手腕,将他挡住眼睛的手硬生生拽了下来,触及他复杂隐忍的眼神时,笑意盈盈:“那和我出去吧?既然在这里待得不痛快——”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楚蔑背后的两人那里,眼中闪过警告和诡异,语气温柔:“叔叔阿姨没什么意见吧?”
那对“父母”一声不吭,不知是忌惮还是害怕。
楚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顺从地跟着沈迟雨离开了房间。
一离开楚蔑的卧室,沈迟雨就将放在桌上的几把刀递给了楚蔑:“喏,这应该是他们从你那里收走的东西。虽然我觉得用处有限,不过既然你要用,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随后她直接打开了玄关处的大门,朝楚蔑招了招手:“好了,走吧?”
楚蔑接过刀,妥善地收起来后,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红萤之路。”她懒洋洋地走出大门,看着满天红霞:“本来还想着等你来找我的,看来我不找你,你是不打算见我了。”
“诶,对了。”她摊开手掌:“给我。”
楚蔑刚把门关上,就看见沈迟雨摊开手一副朝他讨要东西的样子,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将那只钢笔递给了沈迟雨。
“啧啧啧。”沈迟雨打开钢笔瞅了瞅,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轻抹过笔尖,撇撇嘴道:“好歹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居然这么糟蹋它?”
楚蔑没说话。
“算了。”沈迟雨叹了口气,把钢笔重新塞回他的手里:“你怎么睡了这么久?居然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傍晚。我要是不来,你怕是错过今晚的红萤之路了。”
“我做了一个梦。”楚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梦见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是吗?”沈迟雨笑意不及眼底,露出有些虚假的同情:“那还真是个噩梦。”
楚蔑望着她这种反应,一时无言。
沈迟雨的死其实对他来说并非噩梦,但像如今这样的状态相处,对他来说才更像是噩梦。
“天色暗下来了。”
沈迟雨并不知道楚蔑内心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他想什么,只是笑眯眯地道:“赶紧走吧!跟一堆人挤一起我也嫌难受,还是提前一点比较好。”
“好。”
楚蔑接受了沈迟雨的提议,跟着她往红萤之路的方向走。
傍晚的天黑得很快,楚蔑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方那条挂满了红灯笼的长街。不过大概是因为时间还早,长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散的几个。
…………
原先只是不远不近地看过红萤之路,并未真正涉足过这里。当楚蔑真的踏上红萤之路的地面上时,才感觉到明显的不同。红萤之路非常安静,安静到好像自成空间,将长街以外的虫鸣鸟叫都屏蔽在外。从红萤之路看向其他地方时,都像是隔着纱雾一样模模糊糊。
楚蔑的视线停驻在红灯笼上,若有所思地问:“这些是真的红灯笼吗?”
“当然。”沈迟雨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你不会以为这是人皮灯笼吧?”
“那灯笼这颜色——”楚蔑看着灯笼那红得有些发暗的颜色,偏过头:“是血染的吗?”
“不知道,没印象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拍了拍楚蔑的肩膀,“接下来的路我就不跟你去了,你自己一直往前走就是。不过记得一定要带着我给你的钢笔,别弄丢了。”
“弄丢了会怎样?”
“不怎么样,就是可能会消失不见——”沈迟雨面无表情地盯着楚蔑,瞳孔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最后被笑容掩盖:“你可是我的朋友,我再怎么样还是不希望你消失的。”
“那拜拜了?”
她笑着冲楚蔑摆了摆手。
【那么,再见了。】
【楚蔑,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楚蔑瞳孔微缩,耳边又响起沈迟雨最后一次告别时说的话,回过头语气坚定而认真地道:“我会再回来的。”
不会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副本里。
我答应过你,永远不忘记这世上有个叫“沈迟雨”的人。
沈迟雨诧异地扬了扬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楚蔑向红萤之路的另一头走去。
“不明白啊。”她的手轻抵下巴:“我可不建议他回来,他怎么还一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回来的样子?他在意的人可都在另一个世界,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人吧?”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
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沈迟雨露出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夸张的表情:“为了我?我自认为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他在意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会因为我回来?”
【他会的,否则你留在这个世界就毫无意义了。】
“啧。”沈迟雨嫌恶地咋舌:“你说这话可真是讨人嫌。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给我管理这个世界的权限?”
【一切只是遵守规定。】
“行吧。”她无奈地摊手,往来时的方向走:“你就这么想杀楚蔑带过来的那些人吗?”
【只是有几个打破规则的小虫子,甚至还妄图颠覆规则,我不能忍受他们这么做。】
“哼。”她轻哼了一句:“你是不能忍受,杀他们的苦活倒是交给我来处理了。”
【反正你也无聊得很,他们的到来不是正好给你点乐趣吗?】
“我可没这么低俗的乐趣。”
沈迟雨心里有些烦躁,想起楚蔑口中提到的那个叫沈淮云的人——不仅跟她同姓,而且这名字听着还很耳熟,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很在意他。
说实话,沈迟雨许久没这么心烦意乱了。本就讨厌蜃镜意识的她,听到蜃镜意识催促她杀人的话时,越发觉得它很碍眼。
真麻烦。
她漫不经心地想:“这个破玩意儿一天到晚监视我的行动,或许我得找个机会给它点教训了——”
…………
沈淮云和关秦月悄悄跟在一对男女身后,看着他们走出了商场,往马路的方向走。
“走,跟上去。”
沈淮云怕被发现,所以并没有跟得太近,领着关秦月到路边时,发现那对男女已经穿过斑马线,到达马路的另一边。
关秦月担忧道:“他们要走了!”
他们抓紧时间穿过斑马线,顺着刚刚那对男女走过的方向追了过去。然而在一个拐弯后,他们就被迫停下了脚步——人们聚集在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人行道上的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只在中间留下了一点空隙。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来看,似乎是什么人晕倒在路上了。
人行道旁建有护栏,沈淮云没办法穿过人群,就干脆一手撑在护栏上,轻松翻过了护栏,从非机动车道那里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再三确认跟踪的目标已经不见了,只能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回到关秦月站的地方:“不行,人已经跟丢了。”
“啊?”关秦月懊恼地说:“要是这些人没堵在这里,我们也许就不会跟丢了。”
“现在只能先回去了。”
沈淮云重新翻回人行道,单手插兜,扬了扬下巴示意关秦月原路返回:“好了,我们回去吧。”
突然,戒指传来了滚烫的温度。
沈淮云停下了脚步,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回过头定定地看了人群几秒,随即猛地转身冲向了人群。
“人呢?”
关秦月一扭头就发现沈淮云动作焦急地挤进了人群里,不解地说:“哥,你干嘛?”
沈淮云连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让让”,最终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挤到了包围圈的最中心——地上躺着一个容貌清俊,但眉眼稍显冷淡的人,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在地上,手里紧攥着一个旧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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