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考科举(10)
“放心,大表哥,子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罢,季子禾走出了茶棚,从马背上的书篓里翻出了一个画轴。
“这是什么?小禾子,你想做什么?”骨头疑惑道。
季子禾没有回答,他大表哥和张于旦都盯着他呢,他一说话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刚才已经是个教训了。
季子禾抱着画轴,朝着那帮人走去,同样的,还未靠近,就被人给拦下了。
“唉,你来干什么,你跟刚才那男人是不是一伙的?”护卫狰狞着一张脸,眼睛瞥向了坐在不远处的张于旦,羞得张于旦立马低下了头。
“大哥哥,他只是我大表哥的朋友,我和他不熟,我只是来卖画的。”头上扎着俩丸子的童子如是道。
第16章 仙
“画,什么画,拿来我看看!”说着,护卫就要去抢。
季子禾抱着画轴躲开了他的手,“这画只给有缘人看!”
“哦,有缘人,小孩,我怎么不是有缘人了,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拿来我看看。”护卫的没再凶着张脸,反倒是来了点兴趣。
“不给,我这幅画可珍贵了,若是损坏了半分你可赔不起。”
“呦呵,我还真不知道你这小孩儿能拿出多珍贵的画。好吧,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见我家小姐嘛,等着,我去帮你问问。”
季子禾疑惑的看着他,这家伙怎么突然变的那么好说话了,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先说好了,我们家小姐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就连平日里最喜爱的狩猎都提不起兴趣,可把我们家老爷都急坏了。我瞧你这小孩挺有趣,你要是能把我家小姐逗开心了,有你的好处拿,知道不。”护卫一副看好他的样子,就跑去女子的那一桌通报去了。
季子禾抱着画轴有些发怵,他哪里会哄女孩子开心啊!
因着站的位置离女子那桌有点远,只看见护卫与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却听不清声音。女子打量了季子禾片刻,接着便让护卫将他叫到了跟前。
“是你这小童在卖画,卖的什么画啊?”女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弄着一个杯盏,漫不经心的问道。季子禾一看便知,杯盏应该是她自备的,这简陋的茶棚可不会有这种好茶具。
“我这副画不是一般的画,乃是真龙所绘之仙图。”季子禾站的笔直,一本正经道。
“哦,仙图?”女子停下了动作,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扭过头来,“你这小孩休要胡言,这世间仙佛传闻倒是不少,可我从来都未曾听说过有什么真龙绘制的仙图。”
“姐姐可知猎龙叟姜元衡。”
“可是前朝的国师姜元衡姜玉璇。”
历朝历代都设太史一值,专管历法,祭祀等事务。前朝有位太史名为姜元衡,字玉璇,是一位法力无边的高人,被当时的皇帝封为了国师。听说他善猎龙,好食龙肉,因着长相丑陋,所以也有人称其为猎龙叟。
“就是他,说起来此图与姜太史有不小的渊源。相传,前朝时期,有一村夫在田间偶遇一四五岁的孩童,以为是弃儿,便收养于家中。几年后,一僧人路经此地,言这孩子是条小龙,便要将其收服。村夫一家人心生畏惧,认为龙乃天神,不敢不敬,便助小龙逃脱。后来龙为了感谢村夫一家,就将此图赠与了他,而那僧人,有人说便是姜太史。”
“故事说的不错,可没听说姜太史出过家啊。再者,这画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民间关于姜太史的传言多不胜数,我也不知其真假。至于这画是怎么到我手上的,我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小姐要瞧瞧我的画吗?”
“摊开看看吧。”
桌上的茶盏都被撤了下去,季子禾上前一步,将画轴放在桌上,缓缓的摊开。女子只觉一条青龙突然从画中飞了出来,扑向了自己的面门,吓的她猛的站了起来。
惊魂未定之时,再一看,那龙不还好好呆在画里吗?仔细观摩,龙眼紧闭,龙身在祥云之间若隐若现。其实这龙画的也不是多逼真,但形不似神气,以至于瞧着的第一眼她竟然觉得这龙要从画里飞出来一样。
画被打开,惊到的不仅只有人,还有鬼。
骨头哇哇大叫,“小禾子,我们不要救獐子了,你把画送给我吧!我瞧着这画真的觉得特别熟悉,说不定跟我有很大渊源,不要卖,不要卖,给我!”
季子禾不为所动,朝女子问道,“您觉得这画怎样?”
女子伸手在画的空白处摸了摸,“这画倒是好画,只是传说却是假的。瞧这纸张,只是本地所造竹风纸,再瞧这墨迹,怕是新画的吧。”
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季子禾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姐姐真是好眼力,传说是真的,但此画确实是完成不久,乃是我在家时根据本地的流传的仙图摹本仿作的。”
“你说这画是你画的?”女子惊讶道。
“是。”
“画的倒是不错,你也是今年的考生?”
季子禾点了点头,“小生姓季,名子禾,白河镇人士。”
“季子禾,可是三年前夺了县试和府试两试案首那个季子禾?”
“正是小生,姐姐怎么会知道我?”
女子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家父乃鲁县令,我曾听闻他叹惜过,若是季子禾参加了院试,或许当年招远县又能得一个小三元。”
“鲁公谬赞了。”季子禾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没有见过鲁县令,没想到县令居然知道他。
“真是可惜了,三年前你为何没有参加院试?”鲁公女问道。
若是三年前季子禾考出个小三元,再加上他的年纪,对她父亲来说,绝对是不错的政绩。她父亲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呆了很多年了,县里出个神童,说不定考绩时能让他的位置动动。
虽然现在小三元是没了,可是要出一个十二岁的小秀才也不错啊。招远县也算大县了,秀才的名额还不到三十人。年底又要考绩了,若是出个神童,那对她父亲也是很有帮助的。
想到此处,鲁公女对季子禾的态度越发的好了起来。
“说来惭愧,我身体不太好,当时考完县试和府试之后,我就生了场大病,最终无缘院试。”
“原来如此。”鲁公女说道,“你这画我买了,你要价几何?等回家我将它交给父亲看看,想必他也会很感兴趣的。”
她特意提到她的父亲,也是在对季子禾一种鼓励。告诉他她的父亲鲁县令可是很看好他哦,千万不要辜负鲁县令的期待。
听她这么说,骨头立马慌了,“假画也要买,好过分,小禾子,你千万不要卖,给我,给我!”
季子禾弯了弯眼睛,“我不要钱,姐姐,我可否用这副画换你猎的那头獐子?”
“你确定?”那獐子已经年老,皮毛和肉质都不算好。
“当然。”
“好吧,阿四,带这位小公子去牛车那边,将獐子交给他。”
“多谢姐姐。”季子禾朝着鲁公女微微一行礼,跟着护卫就离开了。
骨头看了看季子禾,再看看画,颇为护食的往画上一扑,毫不意外的从桌子上穿了过去,摔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鲁公女将画给收了起来。
第17章 又是一荒寺
装獐子的笼子被护卫给了季子禾,张于旦非常热心的跑过来把它搬到了拴着他们马匹的那几棵树下。季子禾取了金疮药蹲在笼子边,将笼子打开,獐子也不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由着季子禾摆弄。
“子禾,打听到了吗?”张于旦蹲在他的身边,像是地下党街头般小声道。
季子禾点了点头,“打听到了,那姑娘是县令鲁公的女儿。”
“那她叫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我可是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问人家姑娘的芳名。”
张于旦盯着他半天,而后叹了口气,摸了把季子禾的脑袋站了起来,“算了,谢谢你啦。不要玩太久啊,饭快好了,记得回去吃饭。”
说完,张于旦就走进了茶棚,季子禾收敛了笑容,怎么又摸他脑袋,还嫌他头发不够油吗。
骨头撅着嘴巴,臭着张脸飘在季子禾的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怨念,可偏偏就是倔强的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季子禾专心致志,完全没有被其干扰。骨头变本加厉,强势插入季子禾的胳膊间,脸都快贴到季子禾的脸上了。
季子禾妥协了,“你怎么了?”
“哼!”多么精简的回答,小小的一个字,却包含着巨大的情感。简单来说就是,老子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除非……
“那画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等到了新住处,我再帮你画一幅不就好了。”
“不,要十幅。”
“那么多啊,要画好久的,画一幅不行吗?”
“那就五幅,不能再少了。”骨头紧张的看着季子禾,颇有种你要是敢不答应,我就揍你的感觉。
季子禾想了想,“好吧,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我的画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画里,蕴含着一种让我很熟悉的力量。”说不定等他吃掉了那些力量,他就能想起来些生前的事情。
季子禾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的画有特别之处,居然能让鬼感觉熟悉。啧,怎么觉得这次出远门,整个世界都好像变了一个样。
吃过简单的午饭,张于旦终于不再跟着鲁公女的队伍,走上了通往住处的道路。
途径某个荒山的时候,季子禾就将獐子给放生了。他没打算把獐子的伤养好,毕竟獐子是妖怪,说不定放走它它的伤好的更快呢。
张于旦和宁采臣这俩粗心的大男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事,反正獐子是季子禾买的,想杀想放,他们才不会干涉的。
獐子出了笼,看看季子禾,再偷偷瞥了眼骨头,甩了甩短小的尾巴,像是身后有恶犬一样拔腿就跑。骨头这才明白,原来这獐子是装作看不见自己啊,狡猾的老东西。
放生了獐子后,季子禾有些疑惑,怎么这次他做了好事上天没降下功德呢?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矫情了,他又不打算做善人,要什么功德啊,没有不正好。
季子禾他们原本住的兰若寺在城北郊外,而张于旦住的地方在城南郊外,所以离得还是比较远的。
季子禾本来对这个新住处还是挺期待的,结果到了地方,傻眼了,“怎么又是荒寺啊!”
他都快对荒寺有阴影了。
“子禾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古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别看咱这地方简陋,却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张于旦颇为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