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爹是郭嘉(23)

　　“郭奕，哥哥不喜欢你再去找别的师父，知道吗？”曹昂握住郭奕柔软的小手，微微皱起他那秀气的眉头。“因为，哥哥是会吃醋的呀~”
　　夕阳渐渐退去，远处飘来大片乌云，天边滚起隆隆的雷声。
　　“郭祭酒算得真准！雨季就到了！”曹昂对着下邳所在的方向，嘴角浮出一丝笑，“我们回去吧！”
　　“嗯！”
　　归营的号角吹响，一阵飞鸟在宏厚的号声中盘旋而起。
　　郭奕回头望着天际，乌云褪去后，又会是一个晴天。
　　

　　☆、第二十九章

　　回到营地。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从毛毛细雨，变成瓢泼大雨。
　　郭嘉用手接着帐外的雨水。虽然已是春天，但是雨水的触感，还是透着微微的凉意。
　　像极刚刚生郭奕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雨，一连下了好几个月。那段时间，他赋闲在家, 专职带娃。天上只要一打雷，小郭奕就哭，抱在身上一哄就是一个多时辰才会平静。当奶爸的日子, 累并快乐着~
　　“爹爹！”郭奕抱来一件长袍，“爹爹穿上吧！可不要再着凉了！”
　　郭嘉接过衣裳，心中一阵暖，到底还是长大了。郭奕不调皮的时候, 还是个贴心的孩子。
　　郭嘉披好衣裳，把他揽在身边, 带着他看着将天地连城一片的雨， “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了。”
　　可是雨没完没了的下了一个多月，郭奕也没有看见曹军的任何军事行动。爹爹说的很快, 似乎也不是那么快呀。
　　帐前的地上蓄了一大摊积水，郭奕怕湿了鞋，没溜出去玩，拿着竹签摆着八卦阵, 现在基本阵型和变化，他已经烂熟于心，可惜只能在过家家的竹签上威风一下而已。爹爹去了曹司空那里，子修哥哥也不知道在干嘛。各种空虚寂寞冷~
　　见一行士兵顶着蓑笠，背着锄头从帐前而过。 
　　郭奕终于见到点新鲜事儿了，起了劲儿，跑出去问道， “你们去干嘛？”
　　“去种地。”一位年纪大一些大胡子兵逗着郭奕。
　　下雨天，种地？切~逗小孩儿呢！
　　那大胡子兵确实是在逗郭奕这个小孩儿。
　　那天晚上，他们按照郭嘉献的计策，撅了下邳的护城河。
　　连连大雨，护城河本就泛滥，决堤后，大水直淹入城。
　　高处看去，古老的城镇陷入一片浑浊的汪洋中，城内哀怨四起。
　　一连在水里泡了几天后，雨渐渐停了。
　　天空放晴，蓝天白云之际挂上了一道七色彩虹。
　　郭奕在城外不远处的坡地上玩耍，却听到从城中传来一阵凄美的歌声，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是项羽在乌江边退无可退时，写下的一曲《垓下歌》。曾经撼动天下的楚霸王用自刎的方式离开人世。霸王别姬，令后人不胜唏嘘。
　　那歌声婉转凄离，肝肠寸断。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郭奕想起李清照的那段诗。
　　或许是受到那悲伤的歌声的感染，前世一幅幅不忍再回首画面又出现在郭奕眼前。本以为因曹昂哥哥的出现已经放下了噩梦，现在又开始在脑海中放电影一般涌现。
　　泪水悄然滑落……为前世和父亲生死别离的悲伤，为自己意外早逝的惋惜，为没有走完的理想，和那些没有机会再去感受的明天。 
　　不知唱歌的女子是何许人也？听说吕布当年为了貂蝉冲冠一怒，杀了自己的义父董卓。那貂蝉可在这下邳城中？
　　当天夜里，下邳发生叛乱，吕布在睡梦中被其部将五花大绑献给曹操。
　　下邳城破，不费一兵一卒。
　　郭嘉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胜利笑容，他拉着郭奕的手进了城。
　　排水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地面还是有些湿漉漉的。城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知为何，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郭奕并没有他爹那般高兴。他本对吕布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昨天的那阵让人心碎的歌声，还萦绕在耳边，伴随了一夜的梦魇。
　　曹司空有请，郭嘉的步子迈得很大。郭奕拉着他的手小跑跟着。
　　广场上绑着两个男人，年轻一些的，身材魁梧，披头散发，另一位是个打扮整洁的读书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四周都是拿着武器对着他们的士兵。
　　围观的一行人中有曹操，曹昂哥哥，还有刘关张等人。
　　“公台兄，昔日一别，好久不见。吾甚是想汝呐！”曹操笑道。
　　“曹孟德，今落入你手中，但求一个痛快的死法。”那位被缚的读书人便是陈宫。他举手投足间尽显着读书人的傲骨。
　　“公台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昔日曹操刺杀董卓失败，被中牟县县令陈宫所救，二人相约共闯天下。却因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二人分道扬镳。说起来还是陈宫对曹操有恩。曹操便令人先给陈宫松绑。“公台兄，可愿跟吾一起共取天下？”
　　“道不合不相为谋。曹孟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人，昔日你杀害你义父吕伯奢一家，不要以为天下人不知道！”陈宫开始抖曹操那些不堪的旧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陈宫真的是不想活了。曹操被陈宫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得很难堪，便令人把他带下去。
　　另一位被绑着的男人对着曹操喊着话，透过散着的杂乱长发，依稀可以看到他英俊的脸庞，“孟德，我有赤兔马，方天画戟，我帮你打天下可好？”
　　曹操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他，“奉先，你看看你那几个义父的下场，我是不敢用你啊！”
　　此人正是吕布。
　　四周都是冰冷的眼神，像看待宰的猎物一样看着他。
　　他转而对刘备喊道，“玄德，当初辕门射戟，我救那你于水火，你不记得了吗？”
　　“贼吕布，你还好意思说？我大哥好心收留你，你窃了他的徐州！三姓家奴！我呸！”张飞大骂道。
　　关羽只是高傲的捋着胡须，对张飞的话表示赞同。
　　刘备的脸上静如止水，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过身，对着曹操小声说了几句，郭奕听得并不清楚。
　　郭嘉对郭奕指着一个领队的士兵道，“就在这个叔叔这里等着，不要乱跑，爹爹和曹司空说两句就来。”
　　“嗯！”郭奕乖乖的答道。
　　“郭祭酒，您放心，我给您看着令公子。”领队的对郭嘉担保，郭嘉才放心离去。
　　郭奕在士兵的空隙中看着广场上的吕布。他的命运似乎就是终结在这里……
　　曹操当众宣布，“贼将吕布，贪而好勇，屠戮忠良，背叛朝廷。今日午时，白门楼下，行刑！”
　　就在此时，一红衣美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闯入郭奕的视线，“夫君！夫君！”
　　她的脸美艳但不俗气，气质高贵而端庄，身材妖娆又不失柔和，即使不施粉黛，散着头发，也别有一番韵味。真是人间极品呀！
　　“走开！”士兵拉住她，将她摔到一边。
　　“貂蝉！貂蝉！”吕布挣扎着，奈何被绑得太紧，无法动弹。
　　原来这位女子就是貂蝉，难怪传言说，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她而销魂。就连郭奕这种对女人无感的小基佬，也为她的美貌而赞叹。
　　她纤细而娇嫩的手臂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鲜艳的红裙上已是泥迹斑斑。她撑着爬起，扶着拦在她面前明晃晃的刀.枪哀求着阻拦她的士兵们，“求求你们！放我进去！我和我夫君说几句话就好……”
　　士兵接到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人靠近，貂蝉又被粗鲁的拉开。
　　这次她被推得侧摔到地上，还磕到了头，鲜红的血液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滑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
　　她像风中凋零的一朵小花，瑟瑟的发着抖，但是她没有放弃，一次一次的爬起来，往吕布那边冲，“夫君！夫君！”
　　“貂蝉！不要过来！”吕布看到貂蝉受伤了，他怒得挣扎到连绑他的木桩都开始动摇，众士兵上前将他按住，其中包括答应看着郭奕的领队。
　　貂蝉近不得吕布的身，哭喊着，“夫君，那妾身就在这里给你送行了！”
　　她唱起了《垓下歌》，在空地上翩翩起舞。郭奕昨天在城外听到的歌声，就是她唱的。
　　歌声异常凄婉，因哽咽，几次中断。红色的舞裙不断的在郭奕面前扫过，像烈焰一般，燃烧着围观者的冷漠。
　　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时间宛如凝固一般。所有的人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虞兮虞兮奈若何……”
　　前世的那个小阁楼又浮现在郭奕眼前，他看着父亲被丧尸吞噬，那时的他和现在的貂蝉一样无助。他一次一次撞着小阁楼的门，“父亲！父亲！” 双手无助的扣着门缝，直到鲜血淋淋。可是，他的父亲还是被夺走了生命……
　　郭奕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在无声中往下掉着。
　　一只大手捂住了郭奕的眼睛，他被温柔的抱起。曹昂的气息和温度，把郭奕拉回到现实。
　　“子修哥哥！”郭奕鼻子一酸，伏在他肩上嘤嘤的哭了起来。
　　曹昂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没事了！”
　　“子修哥哥，我难过……”
　　曹昂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语着，“哥哥在这里。”
　　曹操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貂蝉，对左右道，“给我好生安置她。”
　　“貂蝉小姐，请！”士兵才对她客气了一些。
　　貂蝉依旧不肯离去，留恋的看着吕布。
　　士兵只好将她强行拖走，她拧不过那些粗壮的士兵。鞋被拖掉了，两只脚在碎石中留下两行带血的压痕，“夫君！”
　　吕布一声冲天的怒吼，“貂蝉！”
　　吕布杀董卓，因为貂蝉; 他原本可以在下邳城外扎寨，和城内互为犄角抗曹，但是那几天貂蝉生病了，他没有抛下她出城，错过了战机，在一片汪洋中坐以待毙。
　　在貂蝉的世界里，吕布就是她顶天立地的英雄。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又会作何选择？
　　郭奕听见曹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给郭奕擦净眼泪。这是个乱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的代价就是生命。于吕布如此，于他曹子修也是如此。
　　郭嘉远远的看到郭奕伏在曹昂身上在哭，忙赶了过去。这是被吕布吓到了吗？曹操在决定行刑吕布之前，再次问过他们几个军师的意见，郭嘉，荀彧和程昱三人的答案是统一的，杀吕布，越快越好。
　　郭嘉从曹昂手里接过郭奕，揉了揉儿子的头，笑道，“是谁整天喊着要当英雄的呀？”
　　“爹爹，吕奉先真的罪以致死吗？”郭奕一边抽泣着一边问。
　　郭嘉和曹昂都有些诧异，小郭奕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郭嘉顿了顿，“对于曾经死在他手上的人来说，吕奉先的今天，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在这个乱世中，谁人手上不沾血？不拿刀，就意味着会被宰。于文官也一样，一笔抵千军，更是杀人于无形。
　　这个理由，郭奕没有被说服。
　　午饭十分，郭嘉好容易给郭奕倒腾了一桌菜，还特地给他炖了鸡蛋。随军两月，在军营都没吃点有营养的，今天看郭奕哭，当父亲的哪有不心疼的？
　　郭嘉捧着热腾腾的炖鸡蛋出来时，郭奕呢？
　　这孩子又跑哪里去了？
　　白门楼下。
　　无数支箭瞄准了吕布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