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啊,真是跑得又好又妙。
玉罗刹挥手让人去处理背叛他的属下,决定返回罗刹教,好好整治敲打一番那些心思浮动的家伙。
教主大人优哉游哉地出门,右脚才迈出大门,一张鹅嘴便咬在脚腕处,又狠又准。
玉罗刹:……?
他低头看鹅。
大白鹅油光水滑,长长的鹅脖上系着一条色彩鲜艳的红绸缎,绸缎尾端迎风招展。
一只略有些眼熟的大白鹅。
“对不住~”
耳熟的声音从身侧传了过来, 玉罗刹看去, 在汴京里名气不小的说书人笑盈盈地走来,面上带着些许歉意,“我家的鹅似乎太喜欢你了。你没受伤吧?喂,还不松口!”
小天才乖乖住口,仰头扭着脖子瞧玉罗刹。
玉罗刹很难从一个畜牲的黑豆眼里看出什么情绪,但他莫名地不爽,三分针对鹅,七分针对鹅的主人晏游。
平心而论,晏游长相俊朗身材高挑,堪称赏心悦目,可只要一想到他是休夜与风萧的朋友,玉罗刹怎么看都觉得他那张脸碍眼。
爱屋及乌,恨屋及屋,不外如是。
晏游笑吟吟地伸腿把小天才捞到身边,向玉教主道歉。
玉教主气色不错,腿上的伤也痊愈康复。
似乎再受点伤也不妨事的样子。
玉罗刹没心思应付他,冷淡地掀了掀眼皮便打算离开,脚才迈出去一半,又转了回来。
晏游:呀。回头了。
不远处驾车来接人的罗刹教教徒犹犹豫豫地停下马车,看自家教主和遛鹅的青年交谈起来。
玉罗刹只是骤然想起一件事。
休夜没有任何弱点,对任何人都是那副冷漠的态度,晏游是他唯一用特殊态度对待的人。
若是用晏游威胁他,休夜会如何?
玉罗刹设想了一下,能让休夜特殊对待之人,想必意义特殊,若这样的人身处生死攸关之际,休夜再无情,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这念头甫一冒出,便如雨后春笋,不可抑制地茂盛起来。
玉罗刹忽然有了一个好点子,这个点子促使他暂且将回教的行程延迟两三日,并在这两三日内摸清晏游和休夜的关系。
驾车的下属眼睁睁地瞧着自家教主和遛鹅青年言笑晏晏,并肩离去。
下属看看面前的马,又看看远去的身影,沉默:他是来做什么的呢?
奉命处理叛徒的下属默默地扛着人上车:不载教主,那来载他吧。
晏游和玉罗刹打过那么多交道,他朝晏游一笑,晏游就知道他在肚子里在冒什么黑水。
系统默默给玉罗刹点蜡,挑人软肋下手虽然卑鄙,但也不失为一种谋略,可晏游又不是休夜的软肋,毕竟哪有人会是自己的软肋呢?话说晏游会有软肋么?限制晏游找乐子可能会戳中他的软肋,可这个世界分明是完美契合晏游的游乐场啊。
玉罗刹这么想,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系统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届时玉罗刹气得捶床,晏游高兴得跺脚,快乐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玉罗刹态度亲切,想借晏游摸清休夜是否有除了他之外的弱点。
晏游身家清白,玉罗刹早已调查过,平凡到让人怀疑他怎么会这么普通。
有关晏游身世的文件早就躺过许多人的案上,如今再问,晏游所说和调查的消息毫无不同。
“咦,你听说过我?”晏游眨了眨眼睛,眼里笑意如春水泛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么?”
“你相当有名。” 玉罗刹这句话真心实意,“只是我听说你在汴京,怎么会来了江南?”
“我外出散心,顺便采风。”晏游真诚地回答,并说道,“你看起来像大病初愈,应当是在这里养病吧。”
眼睛真尖,但没必要。玉罗刹磨了磨牙,微笑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已经痊愈,不必担心。话说回来,我听说罗刹剑客在汴京时在你府上居住,莫非你们关系不错?”
“你连这也知道?确实如此。”晏游笑着说,“你认识他?”
“有幸见过一面。”玉罗刹不动声色,“只是……你不觉得他杀人时模样极为可怖么?”
“不觉得。”晏游无辜地说,“毕竟他没在我面前杀过人。”
玉罗刹:……
扯淡!当初他不是要在你面前杀中原一点红么?!还有他!
玉罗刹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起来,晏游显然是向着休夜的,没有人能见过休夜拔剑时的模样后能态度如常地说“不觉得”。
玉罗刹发现晏游这张嘴很能唬人,不愧是靠嘴皮子谋生的。
他已然确信,若是不能直接杀休夜报仇,借助晏游来间接复仇也不是不可行。
玉罗刹看着晏游笑得高深莫测。
而晏游动了动手指,想再次把他按在地上吃沙。
之后两天二人偶有见面,玉罗刹还想再捞点消息,比如和风萧有关的事情,可忽然传出休夜在这座城中现身的消息。
玉罗刹:……
经过上次被休夜拦在房间用剑捣伤口的事情,玉罗刹已经得出休夜似乎不会再被易容蒙蔽的结论——鬼知道为什么,难不成休夜真是个天才?
玉罗刹连夜卷铺盖跑路,他现在有要紧事,晏游好应付,可休夜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若是再被休夜捅伤,等他养好伤再回昆仑,估计教主之位都没了。
他跑得太快,甚至没来得及同晏游道别,而前夜他还说要与晏游一起去拜访花满楼。
晏游乐得不行,他还想找玉罗刹耍一耍,给彼此的生活添点新乐子呢。
花满楼第一次遇见休夜时的体验着实算不上好。
彼时四周静寂无比,只有耳畔萦绕的呼吸声、以及鼻尖浓郁的血腥气息,以及休夜从花满楼身边走过时带起的冷风。
这个场景一度在梦中浮现,尽管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却令花满楼印象深刻。
毕竟他很少做噩梦。
花满楼第二次遇见休夜时,他终于看到了传闻中罗刹剑客的容貌。
那天是一个压抑的阴天,天际一片昏暗,乌云密布,一整日都未曾散去。
晏游出去遛鹅后有一会儿,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过了半个时辰,眼见天际里翻过惊雷,闷响阵阵,有下大雨的迹象,花满楼撑伞出门寻人。
之前在花家时,晏游也有一次出门遛鹅,骤雨忽至,晏游迟迟不归,花家人本以为他是寻了处地方躲雨,结果雨势渐弱后他们出门寻人,看见晏游抱着鹅杵在水中,贴着桥柱朝他们笑。
身处寻人之列的花满楼看见了那副场景,由此认为绝不该在糟糕的天气放晏游出门。
晏游不会习武,那次是运气好,若是真出了意外又该如何?
花满楼十分担心。
他撑着伞出门,淅沥小雨渐渐转大,花满楼边走边问,好在一人一鹅的组合十分抢眼,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去向。
花满楼远远地便听见了小天才踩水的啪嗒啪嗒声,走近一看,屋檐下立着两个人。
一人是晏游,还有一人,则是白发墨衣,腰间佩剑,神色漠然,在昏暗的天地间更显逼仄。
梦境中的模糊轮廓在此刻清晰起来。
花满楼定定地看着休夜。
晏游笑盈盈地向他招手:“花满楼,你还特意来找我啦?”
花满楼微笑上前:“我怕又在桥下见到你。”
他看向休夜,晏游想了想,伸手介绍道:“这位是休夜。”
又向休夜介绍花满楼:“这位是花满楼。”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花满楼轻轻道:“你好。”
休夜看他一眼,也点点头。
花满楼有点讶异,顿了顿,反应过来。
那时正值深夜,光线昏暗,也许休夜已经不记得他了。
休夜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安静不动的性格,抬脚就走,晏游也跟上去,花满楼伸出手中的另一把雨伞将两人拦下,递给晏游,温声道:“淋雨容易生病,好歹撑把伞。”
花满楼,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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