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马甲不能崩(141)

　　雾气流转，十九世纪的雾都伦敦，某间房子内。

　　“里面的原理虽然可能不了解，但是只要按照步骤去做就能施展出魔法来，就是这样的工具箱，或者是说明书。”

　　“将魔法简化到这个程度还真是难为你啊？从今以后魔法泛滥造成灾难的话，你的名字就会被牢牢刻在人类历史上的吧。”

　　“用这种语气开口只会增加我的骄傲，好了，即使不造成灾难我的名字也会在那上面的，所以不用担心。晶状体可以作为孩童手里面的收音机也可以帮士兵组装窃听器。即使往后颜料被用于战争中，制造颜料的人也不会因此受到责备，归根结底因为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战斗准备的罢了！”

　　“你想——”

　　“我想创造人人都能自由自在使用魔法的世界，不拘于隐藏在黑箱下的内容，只要掌握几个特征……”

　　银发青年这么微笑道。

　　赫尔墨斯主义认为，世间万物都由22个字母构成，以此为起点，只要好好排列图形要素准备环境，不需要依赖神也不用排队，只要使用这种方法就能引发名为‘魔法’的奇迹。

　　“这就是新世纪的潮流。”

　　所谓魔法，其实要比文学作品里面那些挥舞小棍子就能引发各种奇迹的东西要困难的多，也不是什么立刻就能心想事成的东西。它往往需要大量的象征，以及对晦涩理论的掌握。

　　能力者可以想什么时候使用他们的能力都可以，但是魔法师必须具备条件才能发动。

　　它本来就是没有才能的人为了追上有才能者才出现的东西，为此无才能者必须付出代价。

　　但是这个人类简化了其门槛，即使不知道原理，只要按照他的说法照做就好，这对那些精心研究了魔法的家伙来说，就好像把他们一辈子的努力全都当成笑话，既然入门的新人都能做到这点，那他们还去学习繁琐的理论做什么？

　　黑客也不需要知道电脑的具体结构是吧？

　　*

　　所以他很快为此付出了代价。

　　*

　　就好像他展示出来的样子般，试图简化魔法建立体系，就说明克劳利其实是个注重效率和合理性的男人。

　　亚雷斯塔是个十足的怪胎，他中性美的外表让他在社交场合无往不胜，所以他一直对普通的爱情没有什么兴趣。

　　他曾经用一百多个词汇对男性生殖器做出描述，自费出版黄色小说，偷走挡住裸体铜像股间的蝴蝶结，将其别在身上参加正式聚会，每次碰见自己结社里面的魔法师就会编造黄色笑话……

　　但是这么放纵的亚雷斯塔也会收敛到规规矩矩的样子，穿着正式西服朝某位小姐发出跳舞邀请，而不是和她开黄色玩笑。

　　因此他获得了婚姻。

　　接下来就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的女儿莉莉丝诞生，当握住女儿手指的一瞬间，亚雷斯塔的心情就不是旁观者能得知的了。

　　莉莉丝·克劳利，简单来说的名字是这个，而正式的名字则长到人难以记住，他对自己女儿的爱可见一斑，以至于那些历史学家都只忽视了那个名字只将这个女孩称呼为莉莉丝。

　　他祈求自己的女儿能获得幸福。

　　在这之后，亚雷斯塔的生活就急转而下，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幸福。

　　因为莉莉丝死了。

　　*

　　“已经过去很久了呢？大概有一百多年？”

　　“不过希望莉莉丝获得幸福这种事情，就算是过了一千年这种想法都不会获得改变呢。”

　　*

　　“魔法是很方便的东西……但是一般情况下，世界的所有现象都由等价交换原理确定，魔法也不例外……”一位老年人对着面前的银发青年道。

　　“老师你的意思是？”

　　“这个世界上存在多少神话和宗教，就有多少相位，我们使用的魔法来自神话，宗教，风俗或者传统，或许某些神话已经消亡，但是他们依然会对现实造成影响，每次使用一次，就会出现相位碰撞的火花。”

　　“？”这位被领入门的年轻魔法师还未理解他老师说的话。

　　“相位之间的摩擦会对世人造成影响，上菜的顺序，骰子的点数，邂逅和重逢，一切偶然都被其影响，包括事故。”

　　“如果你看不到你女儿的死因，那她应该就是死于这种干扰引发的偶然。”

　　“……”

　　“不过，你的女儿不是特例，所有世人平等地受到影响。但是因为黄金黎明里有幻想杀手的存在，倒是可以让我们黄金黎明的魔法师不被影响就是了。”

　　“！！！！！！”

　　让魔法肆意泛滥不是什么好事，而今亚雷斯塔终于明白了这点。

　　命运赠与的馈赠总有价格，只是这种价格可以被他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

　　“我要消灭一切魔法。”

　　“工具已经在你的手上，不过这是夺取你女儿生命的异常力量的一种罢了。”这位老人道。

　　“我会毁灭黄金黎明。”

　　“那就开始吧，这位仇敌不是正坐在你面前吗？”这位引领他进门的老师微笑道。

　　他本来可以将上门者直接杀死，乃至于亚雷斯塔的灵式绊足的术式都是他教的。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任了学生的行为。

　　这位老师对自己学生的命运表示抱歉，他对此无能为力，因此甘愿被复仇者杀死。

　　因为究其行为而言，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使用魔法，造成相位火花，制造不自然悲剧的人，都是杀死亚雷斯塔女儿的罪魁祸首，包括亚雷斯塔本身也一样。

　　*

　　在黄金黎明之中，有三位创始人，因此区分了不同的派系。

　　折断了“幻想杀手”使其丢失的那一位，正是亚雷斯塔原本的派系的首领，其名为马瑟斯的魔法师。

　　和光明正大进攻黄金黎明不同，孤身一人的亚雷斯塔没有选择这条道路，他利用自己作为马瑟斯派系人的身份，挑拨派系之间的矛盾，让黄金黎明的两位创始人马瑟斯和维斯考特相互斗争，达到让黄金黎明覆灭的目的。

　　一开始只要一个小小的矛盾就好。

　　后来随着战场的扩大，亚雷斯塔能接触到更多秘密，也就能撕开更多伤口，让嗅到了鲜血的野兽们被激发了凶性，狠狠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黄金黎明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

　　*

　　“都说了多少遍了，生命的破灭就那么没办法让你接受吗？？！”

　　“……”

　　“你的女儿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孩子这种东西只要你想就能源源不断地被制造出来，一直重复到你满意为止！为了一个注定破灭的生命来覆灭有史以来最大的魔法结社——它本来应该可以比有史以来活的最长的一个人的生命还悠久！”

　　“……”

　　如果亚雷斯塔不出手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黄金黎明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魔法结社，它辐射影响了无数魔法师。

　　在亚雷斯塔建立的魔法体系下，有二分之一的近代魔法师受到他的影响，五分之一的魔法师是他的弟子。

　　所以有什么不满意呢？

　　他本来可以功成名就，只要他放弃内心对莉莉丝的一些愧疚就好。

　　亚雷斯塔没有说话，他将附着“幻想杀手”的箭矢猛然扔出——

　　*

　　“我会取回所有人都理所应当活着的，不被悲剧所干扰的世界。”

　　*

　　亚雷斯塔诅咒黄金黎明，让其中所有的魔法师都背负着“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注定失败”的诅咒，他明白这个集体里面的魔法师能造成怎样的破坏，也知道自己作为加入者而不是创始者，想要毁灭这个魔法结社要面临的困难程度，因此他诅咒了结社，即使这个结社里面有他自己。

　　幻想杀手是黄金黎明的秘宝，也是消灭魔法的安全装置，它能消灭触碰到的一切异常，也是因为它，黄金黎明的魔法师才能无视相位火花，尽情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