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滨收集信仰(31)
少年朝织田作之助粲然一笑,“安心住下吧,大叔会喜欢你的。”
织田作之助:……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家大叔是谁呢?能成为江户川先生的监护人,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人吧。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织田作之助看到客厅里的男人后,这种预感成真了。
身穿藏青色羽织的白发男人坐在案几前看书,腰背板直,如松如竹,闲适的动作遮挡不住他浑身锋利的气势,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福泽阁下!
竟然是里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孤剑客银狼福泽谕吉阁下。
柳原星见一口一个大叔,叫的亲昵无比,织田作之助还以为是他家大叔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居家型老年人,没料到反差竟然这么大。
福泽阁下怎么看都跟宠溺后辈的慈祥老人不搭边吧。
也许是织田作之助盯着福泽谕吉看太久,对方骤然抬头扫向这边,视线直直对准织田作之助所在的位置。
锋锐冷厉,仿若寒剑出鞘,织田作之助甚至有种身体被刺穿的错觉。
他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避免与福泽谕吉视线相接,假装自己就是空气,良久,福泽谕吉移开视线,他才轻轻呼出口气,灵魂不会冒冷汗,织田作之助却觉得身上冷汗涔涔。
福泽谕吉疑惑地皱皱眉,刚才他感受到有人窥视,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大叔。”浴室门打开,星见披散着湿哒哒的长发出来了。
刚洗完澡的少年身上犹带着水汽,苍白的脸色被熏染成好看的粉红,宛若沾染着晨露的粉嫩水蜜桃,鲜嫩多汁,看着就想让人咬上一口。
福泽谕吉不再深想,将单薄的少年抱下轮椅,接过对方手里举得高高的毛巾帮忙擦拭起发丝来。
修长的手指穿过长发,有时候会温柔地按压下头皮,星见舒服得眯起眼,原本靠着他家大叔的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他家大叔怀里。
星见干脆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趴在他家大叔腿上,小嘴叭叭一张,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疯狂往外输出。
白发男人眉眼柔和,冷厉的气势都不自觉收敛了几分。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福泽阁下,不免有些惊讶,担心再被对方察觉,他便将眸光放在星见身上。
这一看,他发现这看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柳原星见似乎偏爱和服,从见面到现在穿的都是浴衣,这种传统服饰穿在小少爷身上也格外贴合,矜贵而优雅,即使慵懒地瘫在人怀里,一举一动也透着刻入骨血的教养和礼仪。
两人待在一起,一个刻板锋利,一个懒散柔软,气场却意外贴合。
星见昏昏欲睡,头皮忽然一疼,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捣乱,眯着眼睛就一抱枕拍过去,“疼,江户川乱步你弄疼我啦!”
“对不起对不起。”乱步躲过抱枕袭击,给擦头发的动作轻柔了几分,“现在可以了吗?”
星见气恼,“没有大叔舒服,你别捣乱行不行。”
“不要。”乱步拒绝得理直气壮,似乎将星见的长发当成了新的玩具,抓在手里反复把玩。
忽然想起什么,他问道:“上学对发型有要求吧,你的头发是不是得剪掉?”
“不要。”星见瞌睡彻底没了,一咕噜爬起来护住头发,一脸警惕地瞪着乱步,再次重申原则,“我绝对不要剪头发。”
乱步笑眯眯,“你瞪我没用。”
星见转头看向他家大叔。
福泽谕吉努力回想立海大的学生守则,里面似乎没有关于发型的要求,不过既然乱步这么说……
他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漏了。
“咳,要不找同学问问。”和世上所有操心孩子的家长一样,遇到这种问题第一时间会想到找老师或者同学。
星见抓起电话打给莲二,几句话后明显松了口气,对着乱步就是几个眼刀。
立海大网球部,柳莲二挂断电话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幸村精市问道:“是星见吗,他说了什么?”
“他问学校里能不能留长发。”想到刚才电话那头急切的小嗓音,柳莲二笑容加深几分,“申请修改这条校规果然是对的。”
如果学校不允许留长发,按照星见对那头黑发的宝贝程度,直接被迹部挖去冰帝也不是不可能。
幸村精市同样笑眯眯,“把同学们的意愿传达给老师,这正是我们学生会存在的意义之一。”
福泽宅。
“……所以,我们那天遭遇的抢劫和策划车祸的,很可能是同一拨人在背后捣鬼?”
星见皱眉,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犹如小虫子般无处不在的敌人,让他不由想起上个世界的黑绝。
“没错,你以后要小心了。”乱步拿着大红苹果抛着玩,“不过乱步大人会保护你的。”
“嗯,那就谢谢乱步大人了。”
“诶?!”乱步转头看星见,翠绿的眼眸里蕴含着勃勃生机,“你怎么不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星见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无语道:“你非要被我怼几下才觉得正常是不是,明明每次都是你先挑事的,幼稚鬼!”
乱步眨眨眼。唔,这样的星见看起来才正常嘛。
贴心小棉袄转头安慰他家大叔,“大叔你不用担心呀,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让侦探社的人跟着你吧。”严谨内敛的男人不太擅长表达内心,怕少年不喜欢人跟着,便补充道:“等案子结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星见看了眼坐在地板上装壁花的织田君。这是刚有了一个背后灵,又多了一个贴身保镖?
秉着不想让大叔担心的心思,他点头同意,“那谁跟着比较好呢?”
这个福泽谕吉早有人选,“国木田曾经当过老师,他去学校最合适。”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上,星见把自己裹在暖暖的被子里,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他看着角落里快要被黑暗淹没的男人,忍不住轻声问道:“织田君,你要睡觉吗,我可以把床分开你一半。”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心底的寂寞如潮水般褪去,织田作之助不自觉柔和了眼眸。
他委婉拒绝对方的好意,“我现在不是很想睡,这个邀请可以保留到我想睡觉的时候吗?”
少年水润的桃花眼犹如波光粼粼的小河,缓缓流淌过人干涸的心田,“当然可以,你别嫌弃我睡相不好就行。”
织田作之助笑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夜色里带着别样的温柔,“你可以叫我作之助,或者……”他顿了顿,“叫织田作也行,这是一个朋友起的。”
“那你这个朋友一定是个促狭的人。”以后两人会在一起生活很长时间,太生疏了不好,星见便道:“大家都叫我星见,你也这么叫我吧,织田作。”
你也是个促狭的人。
织田作之助觉得能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自己真的很幸运。
半夜乱步起来喝水,路过星见的房间发现门缝里泄出一缕暖光。
他推开门。
床上的少年睡得正熟,白嫩的脸颊上带着两抹幸福的红晕,左边床头灯开着,暖色光晕笼罩之处令人觉得黑暗的夜晚也没那么冷了。
“你是猪吗,睡觉竟然忘了关灯。”乱步关掉灯,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房门重新合上,漆黑的室内只有一道浅浅的呼吸陪伴着自己,织田作之助忽然就明白了少年不关灯的用意。
不是星见所说的怕黑,而是不想让他在夜色里太过孤单。
第二天福泽谕吉将星见送到学校门口,幸村精市已经等在那里,福泽谕吉将轮椅交到对方手里,“星见就麻烦你了。”
幸村精市微微欠身,“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星见的。”
被交托的人左右看看,完全体会不到两人的郑重,他伸出白嫩的爪子前后摆,“大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