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不想嫁(49)

　　叶淮西被热气扑得不自在，亲热完还不到十分钟，他不想再入狼手一次，转移话题道：“你不想知道塞伯坦现在什么情况吗？”
　　“不想。”顾子穹干脆回绝，“我现在只想和你算账。”
　　“我们有帐要算吗？”叶淮西装傻，因为是个开车老手，目前还没出现大型翻车事故，“我做事都从联邦利益出发，不掺和任何私人目的。”
　　“是吗？”顾子穹冷笑，“那请问，你为什么要我去抓马歇尔，借此将我调开，又留下后手让我救你？这是以身犯险给我立功的机会，还是说你打算年纪轻轻就为国捐躯。叶少将，为国捐躯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
　　话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了哽咽，天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有多愤怒。愤怒有多少，害怕就有多少。
　　叶淮西在做决定前，就做好心理准备，包括事后怎么安抚顾子穹。当这刻来临的时候，他恍然发现，想的再多再好，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无措。因为人有血有肉，眼睛里透着灵魂，灵魂对视的那刻，安抚就成了敷衍，坦诚相待才是唯一的办法。
　　“其实我，”叶淮西停顿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好，我承认在给你铺路，但我没想过死。”
　　“你看看，承认了。”顾子穹声音一振，什么哽咽伤心都不见了，仿佛上一秒戏精上身，“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掉链子没能及时赶到，或者我没能领悟你的意思，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害死了你。”
　　“你不会。”叶淮西肯定道，见顾子穹怔住，他笑了笑说，“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顾子穹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抱紧了人：“那现在怎么办？”
　　“等。”叶淮西说，“等罗瑞带人来请我们。”
　　“嗯？”顾子穹疑惑，反应过来说，“…皇帝陛下？”
　　叶淮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等着吧。”
　　首都塞伯坦总统府。
　　皇帝陛下错愕的看着法科院提交的报告，满脸不敢置信：“真的？”
　　“证据面前，没有作假。”前来送报告的法科院院长不苟言笑，“证据表明，星海监狱监狱长就是顾天珑指使人故意杀害，当天一同死亡的巴洛死于联邦早就禁止研发的OMEGA催情剂，据监狱看守交代，这种催情剂是卡纳尔家私自研发的，那天用来对付叶少将和二皇子，被两人逃走，慌乱中巴洛不幸被扎中，一命呜呼。”
　　“监狱长和巴洛死的那天，叶淮西和顾子穹也去过监狱？”皇帝陛下满脸深沉问。
　　院长拨开报告，翻开厚厚的一叠：“这里详细记录全过程，审问视频也发给了您。”
　　“继续。”皇帝陛下低头看口供说。
　　“顺着巴洛和监狱长的死，分别发现了两件事。”院长从黑色长袍里又摸出两个文件，放到他面前，“监狱长的死是顾天珑为向伯尼•卡纳尔表诚意所为，两人似乎在密谋大逆不道的事。”
　　提到大逆不道，皇帝陛下的眉心跳了跳，抬眼和院长明晃晃可怜他的目光对上，他的眉心跳得更快了。
　　“什么事？”他忍着大骂院长的冲动问。
　　“逼你下台。”能做法科院院长的，从来都不是婉约派，这直白的说出来，压根没管他已经绿了的脸，继续道，“调查过程中，还发现皇后也有这方面意思。”
　　皇帝陛下的脸不仅绿了，这会儿已经开始发青。
　　“这是其一。其二巴洛的死牵出OMEGA催情剂一事，查着查着发现卡纳尔家多年来一直从事和OMEGA有关的研究，其中两项最大的实验就是抑制剂和催情剂。查到这里，不难明白为什么叶少将会出现在星海监狱。”院长说，“案子查到这里，我就开始约见叶少将，发现他似乎不在首都。”
　　“那他在哪？”皇帝陛下问。
　　“娜巴尔小镇。”院长回答，“再三约见下，叶少将的副将罗瑞•雷诺告诉我，叶少将早在几天前就秘密前往云霄星，与之同行的还有二皇子，他们得到消息，卡纳尔家在那有个装着OMEGA的实验基地，而伯尼本人将携带最新改良的催情剂前往那进行试验，他们争取人赃并获。”
　　皇帝陛下沉默了一会：“这么说，法科院里的伯尼是假的。”
　　“是的。”院长承认道，“说起娜巴尔小镇的实验基地，恐怕还要牵扯到陛下七年前成立的特别调研组。”
　　院长慢条斯理的语气让皇帝陛下后背瞬间汗湿，不太敢问和调研组有什么关系。
　　可院长就像看不见他的害怕似的，直白说：“特别调研组就是卡纳尔家虏获OMEGA到实验基地的一个借口。”
　　皇帝陛下根本站不稳的轰然落座，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当年为什么要成立特别调研组，想必陛下还记得。现在调研组的皮被扒开，露出里面丑陋不堪的真面目，陛下，你扪心自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你的纵容起了作用。如果二十年前卡纳尔家没帮你办下那么肮脏的事，也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院长字字珠玑，落在皇帝陛下的心口上，就跟一刀刀戳进来一样的疼，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当年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对卡纳尔家许下重诺，只要能处置掉格林皇后，再大的代价都无所谓。二十年过去了，你拿到梦寐以求的凤鸾军团改变了什么？有让你一跃成为联邦最富有的人，还是让它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刃？”院长掷地有声的问。明摆着今天这趟来，不是来提交报告的，他是来兴师问罪了。
　　“二十年来，我也有过疑问。”被昔日最敬重的老师逼问到这份上，皇帝陛下想再逃避下去，不太可能，可要把这事摆在明面上说，无疑是在翻他的黑历史，那些年他心狠手辣做下的错事，才酿成今日的祸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源于他贪恋权势，想拿到皇后手里的凤鸾军团。
　　“你光有疑问，思考过，得到过答案吗？”院长板着脸问，“我觉得你没思考过，可以说你对那些事讳莫如深，不想任何人提起，连提起顾子穹都不行。正因为这样才造成卡纳尔家的步步紧逼，你步步后退。在我看来，卡尔纳家私建地下王国也好，顾天珑和皇后想逼你下台也罢，都是你亲手种下的恶果。”
　　“老师，我……”皇帝陛下震了一震，脸色非常不好看，“我承认当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但现在这局势，还没到完全失去掌控的地步。”
　　“是吗？”院长笑了下问。
　　这笑容让皇帝陛下生出很不好的感觉，下一秒门被人撞开，满脸惊慌的护卫小队长连滚带爬的跌了进来：“陛下，大皇子带人围住了总统府，见到不听话的人就地斩杀，这会儿直往这边来了，陛下，你快走！”
　　皇帝陛下脸上血色尽褪，打脸来的太快，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转头问：“天珑不是关在法科院吗？”
　　“哦，在我来之前，皇后持有您亲笔签名的释放书把人带走了。”院长讥讽的翘起唇角，满脸冷然，“陛下，我当初告诉过你识人不清的下场。这么多年，你好像从来没放在心上过。连枕边人是人是鬼都没看清，身为老师，我很愧疚，没能就这课好好教教你，现在就让现实教你吧。”
　　皇帝陛下脑海混乱片刻，抬头看向波澜不惊的院长：“叶淮西留了后手。”
　　“是。”院长毫不避讳的说，“不仅是他，连二皇子也留了后手。但他们恐怕想不到顾天珑会突然就带人来总统府，我想等他们的后手到了，您也差不多凉凉，所以，陛下不如将希望寄托在顾天珑大发慈悲放过你？”
　　皇帝陛下心一沉，明白院长说的有道理，见他一点都不慌张，半信半疑：“如果这样，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慌？”
　　“因为我无畏死亡。”院长说，“陛下，想活吗？”
　　这还用问吗？从皇帝陛下那双渴望的眼睛里，一切都在不言中。院长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皇帝陛下眼尖的看见上面打有议会标识，心里一紧：“这……”
　　“退位书。”院长说，“这些年你做的事，早就被议会记录在案，哪怕你现在不肯签，再过不久也还是会被强制下台，到底是自己主动让贤还是被赶下去，很好选择吧？”
　　皇帝陛下接过文件夹，翻看一看下面继承人的名字，脸色大变一把将文件摔到地上，脸上青红交错：“什么意思？！”
　　院长不喜不悲看着他，冷声道：“我和议会的意思就是，一辆跑错轨道二十多年的列车，是时候回归正道，别急着反驳，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当年坦然接受一切，这个位置到底是谁的。”
　　皇帝陛下静默片刻，默默弯腰捡起文件夹，拿过笔在上面签了字，盖上章。对傻愣在地上的护卫小队长说：“不用守着，让顾天珑进来。”
　　小队长傻傻的点头，火急火燎的退出去。
　　皇帝陛下等了半天，传闻中的顾天珑也没来。他回过神来，倏然看向院长：“你诓我？”
　　院长冷漠看他：“不算是，这要多谢叶少将和二皇子准备充分，在顾天珑和皇后的苗头刚出的时候，直接掐灭了。否则，你这会确实凉凉了。”
　　“你们……”皇帝陛下咬牙愤怒，“欺骗，都是欺骗！”
　　“这是保留你在位名声的最好办法。”院长怜悯道，“你该懂得知足。”
　　皇帝陛下瘫坐在位置上，事已至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塞伯坦的一切都在叶淮西预料之中，罗瑞按照计划和法科院搭上线，以钢铁般不容置喙的证据，一举将卡纳尔家连根拔起，再拿下欲造反的顾天珑，处理完后续的事情已是半个月之后。如果不是对叶淮西的能力信得过，罗瑞绝不会拖这么久，半个月的时间，绝对够他家少将在贝蒂斯星混的风生水起，事实证明，确实和他所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