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翎银扁(7)
“......”弈澜满面黑线:“不是打我,算了,你不必知道。”
听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虞渊差点笑出声,轻咳了一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也不去计较这小鸟人嘴里的没大没小,只问他:“你说是谁欺负你了?”
小雀虹嘴上厉害,其实还是怕他的,闻言立马往弈澜身后躲,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手指伸出,往虞思思的方向一指。
毕竟是弈澜的人,虞渊本着要给他撑腰的想法,问道:“虞思思?”
“我才没有!大哥你别听他胡说!”虞思思冤枉地大喊。
小雀虹闷声闷气地说:“是他!”
手指稍微偏移,指向虞思思身旁站的男子。
弈澜也跟着看过去。
虞渊奇道:“中垒校尉虞炀?”
被他点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点头,同他行礼。
弈澜想起来了,这男子便是他刚来西海在路上遇到变故时,虞思思身旁的近卫,当时情形混乱,他没顾得上小雀虹的安危,虞思思便一扬手将小雀虹扔给了虞炀护着。
只是不知道虞炀做了什么,让小雀虹委屈成这样。
弈澜一手护着小雀虹,问道:“他怎么你了?”
小雀虹却不愿意细说,羞愤地看了一眼那个木头般杵着的人,瞪了他一眼还不解恨:“他拔我的毛!”说完后,不知又想到什么,脸上发烫,连忙躲回弈澜身后去:“反正......反正我不要再看见他了!”
对于鸟类来说,羽毛可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弈澜看他抵触情绪实在严重,只好先将他带到偏殿去,剩下的就交给虞渊来问了。
虞炀是军中的中垒校尉,个人能力出众,年龄比虞渊小,却成天板着脸不爱说话。按理说他身量修长,长相也俊美帅气,可就是因为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鬼见愁性格愣是让他一直无人敢问津,快要成为继虞渊以后的西海第二大光棍了。
虞炀平日里最是冷静,又有点洁癖,不喜与旁人接触,但刚才虞渊居然看见虞炀貌似给小鸟人擦了眼泪,他看出些端倪来,上下打量了虞炀一眼,问道:“说说,你拔人家的毛做什么。”
“是他先骂我。”虞炀冷着脸道。
虞思思是个闲不住的,好奇地问:“骂你什么了?”
虞炀的脸似乎抽搐了一下,缓缓道:“他说我是面瘫。”
虽然他是话少了些,表情冷淡了些,性子沉闷了些。
顿了顿,虞炀又道:“还说要介绍一位扎针技术很好的医师给我治面瘫。”
虞渊:“............”
虞思思:“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瘫真的是病,虞炀你可以考虑一下哈哈哈哈哈。”
虞渊嘴角也有些**:“因为这个你拔了他的毛,还有呢?”
这回虞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说出口的语气也有些迟疑:“我亲了他,他打我。”
虞渊:“?”
虞思思:“????”
虞炀接着道:“因为他话实在太多了,就想把它嘴堵住。”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神色半点没变,身板儿站得笔直:“况且他看着是有些可爱,我想亲就亲了。”
......虞渊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不是他平时光顾着训练他们,却忘了教他们人情世故什么的?
虞思思听得叹为观止,就差给他鼓掌了:“虞炀。”
虞炀:“如何?”
虞思思:“你真不要脸。”
虞炀:“过奖。”
虞渊一个头两个大,一大早被喊起来居然是为了他们处理这种问题,自己媳妇儿还没捂暖和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他们扯皮?他看着自己的属下,一言难尽,最后挥挥手让他们都滚:“虞炀你自己去领两百军棍。”
后者认下,一脸坦然,又问他:“那将军,那只鸟人能给我吗?”
虞渊皱着眉,揉了揉额角:“......虞炀,你到底知不知道,只有结发夫妻之间才可以有肌肤之亲。”
虞炀道:“那我娶他便是。”
榆木脑袋开不了窍,虞渊提醒他:“这个问题你不该同我说。”
想起那鸟人软乎乎手感甚好的包子脸,虞炀不自觉摩擦了两下手指,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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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渊这个千年老光棍一朝开荤,本该是不知节制的时候,但他顾念着弈澜的身体,便忍了两日没去碰他。
到第三日的时候,他特意备了酒,花前月下气氛正好,美人脸色微熏,眼波流转得撩人,虞渊心猿意马地刚将人抱在怀中还没来得及下嘴时,小雀虹就吱哇乱叫像见了鬼似的跑进来,大门敞开,后面紧跟着追人的虞炀和看戏的虞思思以及闲得蛋疼的鬼车众人。
原本旖旎的氛围顿时被冲了个稀碎。
弈澜手忙脚乱从他腿上下来。
虞渊脸色铁青,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毫无眼色的几人:“又是何事?”
小雀虹一把抱住自家公子的大腿,生无可恋:“公子!他一直追着我不放!”
虞炀垂眼看他,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我才不要嫁给一个面瘫呜呜呜。”
鬼车在旁边起哄,十八只冒着绿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雀虹:“你不嫁给面瘫,不如考虑考虑我?咱俩才是一类啊!”
真是不知道西海藏了多少光棍,一个个的这么急切。
虞炀面无表情地警告鬼车:“你是不是想裸奔?”这是暗示要拔光他的毛的意思,要是放在往常鬼车就会乖乖闭嘴,但现在关乎终生大事,他是半点也不会退让的:“你不能这么独裁!要问问小雀虹的意思!”
小雀虹看了看他那九个一言难尽的脑袋,绝望地闭上眼:“可是我也不想嫁给丑鸟呜呜呜。”
鬼车大受打击,伤心欲绝地夺门而出。
作为小雀虹的直属领导,弈澜不得不关心一个问题:“你叫虞炀对吗?你为什么想娶他啊?”
虞炀略一沉吟,道:“他的脸很好捏。”
小雀虹:“你去死吧!”
弈澜微笑,转身对虞渊说:“把你的人给我‘请’出去。”
呼啦啦来的一大帮人,呼啦啦又走了。
只剩小雀虹一个人死赖在弈澜身边,眼泪汪汪赶也赶不走。弈澜有意要维护小雀虹,也故意躲着虞渊——实在是被那场情事给弄怕了。
但躲得过白日,躲不过同床共寝的夜。
那壶没喝完的软红三千放在桌面上无人问津,酒香盖不住床榻上的暧昧腥气。弈澜跪着,塌腰翘臀被迫承受身后的撞击,手指将绸面床单抓住皱痕,嘴里破碎不成句:“嗯.....虞渊,你说只有一次的!”
“我说的是我的一次,可不是夫人的一次。”虞渊掐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怀中带。
“你们战鬼——唔!”又是一记顶撞,他断断续续说:“果然都是坏蛋!”
虞渊笑:“夫人知道的也太晚了些。”他恶劣地说:“而且夫人又忘了该怎么叫我。”
“......”
自然又是被逮住叫了好多声‘夫君’才罢休。
一场毕,虞渊抱着他靠在床头,神色爱怜地揩去他眼角的薄泪,将被子提得高些,一直盖到他的锁骨。
“热。”弈澜说。
虞渊捉住他的指尖放进嘴里轻咬,怎么都欺负不够似的:“后日我便要出远门了,你要乖些。”
出远门?弈澜从他怀里抬起头,嗓音微哑:“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
“东海封印魔族的地方泄露了几丝魔气,恐怕有异。”虞渊道:“不是出去玩闹,不能带你。”
弈澜沉默,垂眼看见他光//裸的上半身,麦色皮肤上有陈旧的疤,有一道刀伤从他左胸一直划到肋下,疤痕微微凸起,颜色偏暗。
察觉到他的视线,虞渊心里一暖,安慰道:“只是去看一眼,不会有危险。”
弈澜不说话。
虞渊突然想到什么,从一旁脱下的衣物中拿出一柄黑色弯刀递给他:“这个送你。”
弯刀寒檀,乃是神兵利器,跟了虞渊很久,刚靠近弈澜就发出了一声铮鸣,认主似的。
弈澜沉默着接过,半响才道:“可是我不会使刀。”
虞渊道:“等我回来教你。”
弈澜看着他的眼,红瞳摄人,里面却有柔情似水,他低声道:“一言为定。”
第七章 补
第二日弈澜也没能安稳睡到天亮。
起先是觉得喘不过气,还以为是被梦魇住了,昏昏沉醒不过来。等异样蔓延到下腹,一只手指沿着昨日留下的痕迹轻而易举地攻陷了城池,他才惊醒过来,看见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人。
“唔......虞渊!”
那人低笑着应:“我在。”
天还没亮,但有一层隐隐的鱼肚白照进卧室里,在将明未明的光絮和尘埃中,突然有一只素白的手从暖帐里伸出来,那手指清瘦白皙,颜色像是羽毛和雪杂糅在一起,徒劳在空中抓了几下,最后又无力垂至床榻上。
及至天光大亮,床帏间压抑的低吟才渐渐消殆。
弈澜醒来时,虞渊竟然还在身旁。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外面有隐约雨声,更衬得这一隅宁静。虞渊勾着他的一缕发把玩,另一只手搭在他腰上轻轻地揉。
“嗯?”弈澜揉了揉眼,还有些迷瞪:“什么时辰了?”
“约莫午时了吧。”虞渊答道,又问:“饿吗?”
饿肯定是饿的, 但弈澜长了个心眼,没立马回答他——他还记得清楚,有一日也是回答这个问题,刚说完就被虞渊拎到床上去了,美名其曰“夫君会将你喂饱的”。
看见他不信任的神色,虞渊失笑道:“夫人这是什么眼神。”
虞渊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黑发慢慢解开:“为夫是说正经的。”
看来你也知道平日里是有多不正经啊?
午饭简单,弈澜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个果子,倒是喝了好几杯新开封的软红三千。
两人没出寝殿,穿得便也随便些,弈澜身上只披了一件虞渊的外袍,肩线处挂不住斜斜往下垮,露出小半肩膀。几杯软红三千下肚,他已经微熏,醉眼朦胧地望着神色仍然清明的虞渊。
虞渊流里流气地用杯盏挑起他的下巴:“看什么?”
弈澜被酒气熏得直皱眉:“你。”
虞渊便问他:“好看吗?”
一只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眼皮上,然后划过眉骨,像是听了他的话正在思考似的,最后巡视领地般在他脸上划拉了一圈后,落在眼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