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播,就上天(167)
方拾一应下来,目送他离开。
应辞站在他身边,待范哲轩走远后,开口问道,“你怀疑他手上也有一条人命?”
“嗯。”方拾一低低应了一声。
看着范哲轩毫无察觉的背影,想及先前对方没有丝毫隐瞒的坦诚交代,他更倾向于范哲轩是被影鬼迷摄住了,没有意识地行凶。
“影鬼最初应该是寄生在范哲轩的负面情绪里,直到后来遇见梁菲凡,也许梁菲凡的负面情绪更加浓重,影鬼就转到了她的身上去。”方拾一说道。
之前,他们在安徒酒店的地下仓库最先发现了一具碎尸,他猜,这或许就是当年消失在地下车库里的医生。
不过手上线索太少,不可能定案。
如果真是范哲轩行凶,有尸体就有线索马脚,这个案子交给其他同事,他相信凭本事也迟早能破案,用不着事事他们操心。
竹真真三人尾随赶来,楚歌见小法医和应队闲闲地站在那儿,手里多出一个瓶子来,有些讶异地问道,“解决了?”
“不是说很难抓住的吗?”楚歌抿嘴,这就抓住了?
“有适手的工具在,事半功倍。”方拾一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炼婴瓶。
楚歌眯眯眼,“小法医像多啦A梦似的,随手就掏出个工具来。”
方拾一笑笑没接话,转而问道,“案子差不多能结了,之前让你们在顾燕、张莹房里搜证,搜出什么东西来了么?”
“没,干干净净的,估计被上一轮鉴定科的同事都带走了。”楚歌说道,“到时候我去找他们借来就是。这案子都转给我们了,证物居然不跟上,也是拖拉得要命。”
他撇嘴嘟哝,浑然不觉自己平时也是这拖拉的一员。
方拾一好笑,他们在仓库外又站了一会儿,等来了来处理的同僚。
迎面走来的是个之前没见过面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模样温良,干脆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尤其精神,西装胸口上还别了一支笔。
“方队,应队!”男人开口,声音很熟悉,但是方拾一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微皱起眉头。
男人见状顿了顿,嘴角一抽,“新协办科长陆生?不记得了?”他朝方拾一挤眉弄眼。
方拾一:“……”摘下口罩还真是不认识了。
“你的口罩呢?”方拾一问。
他原先还以为,那个口罩有什么特殊用场,毕竟几次见面,对方都戴着个口罩,形影不离的。
“感冒好了啊。”陆生愣了愣,没想到方拾一会关心自己,他嘿嘿一笑,说道,“谢谢方队关心,前两次重感冒,为了避免传染只好口罩出镜。”
方拾一:“……”
他没有想到答案竟是如此朴实无华。
他朝仓库那儿微扬下巴,说道,“梁菲凡的尸体在那儿,幕后凶手已经处理了,我们的案子已经结了。”
“诶?”陆生一愣,低头翻开自己的小黑本,果然梁菲凡的名字已经被勾掉了。
“她也是不该那么早就死的……”陆生合上伪装起来的生死簿,问道,“幕后凶手是什么人?”
“这你就不必管了,和你们地府没有关系。”方拾一摆手说道。
陆生微噎,他顿了顿,眼见方拾一和应辞转身走开,连忙又小跑两步跟上,问道,“等等,你们的案子是结了,但和公众怎么交代?安徒酒店几个月里连续出现凶杀案,引起社会很大的关注啊,没法悄无声息地结案。”
方拾一扬手指了指还在仓库附近和同僚做交接工作的竹真真,“看到她了吧?她专门负责这一块工作,找她就好。”
陆生顺着方拾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巧与竹真真投来的视线对上,他下意识扯开一个笑容想打招呼,就见那头的冷美人收回视线,一点也没在自己身上逗留。
新任判官脸上的笑僵了僵,这个同事一点也不好相处。
“对了,记得让负责那两姑娘的同事,把收集到的证物送到我那儿去,不然没法断案。”方拾一说道。
陆生闻言点头应下,他算了算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过去三天,离当初定下的七天之约不到一半。
“等定案后,我会把它们带给你。”方拾一瞥了眼撑着伞挪到自己身后的两个姑娘,淡淡说道。
“行。”陆生爽快地应下,“那我就去给你们在黑白兄弟那儿取个勾魂号了?”
方拾一:“……黑白无常人气不错?”
“那可不,地府里大半的魂都是他俩给勾走的。”
“……”
陆生又在这儿和方拾一聊了一会儿,新任判官是个话唠的人设是立住了,直到他接到应辞隐晦不悦的投视,陆生蓦地住嘴,打了个哈哈,“我去忙了,走了走了。”
顾燕和张莹两只鬼躲在方拾一身后,眼睛左瞧右看咕噜噜转,等到陆生离开后,张莹忍不住开口问:“他好像很怕应队?”
方拾一闻言转头看了两姑娘一眼,笑眯眯地弯起眼睛,“虽然应队长得凶,但其实应队人挺好的。”
张莹觉得自己说得好像不是这个点,但看了眼旁边冷峻的男人,眉骨锋利,不说话的时候,气场都强烈得难以让人忽视,她又觉得方拾一说的没毛病。
顾燕在旁边点头,张莹莫名被带进了沟里,点头道:“嗯,多靠应队先前帮我们说话,我们才能留到现在,应队真的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
应辞:“……”
方拾一笑眯眯地偏头看了眼被发了好人卡的应队,点头笑着应了声。
方拾一手上还有几份验尸报告没写,不过真正的凶手已经在炼婴瓶里待着了,验尸报告这东西就不急着交给崔炎他们了。
他算算时间,也是有段日子没去陪袁老头吃饭,估计过去得被叨叨。
他摸摸鼻尖,转向应辞,“帅哥,有空吗?陪我和袁叔吃个晚饭?”
应辞:“……”
两人开车去金海路古董一条街。
到了袁老头的古董店门口,就能听见里头咿咿呀呀的传来淮阳曲调的唱腔,还有小老头抑扬顿挫的跟唱。
方拾一眼里染上几分笑意,推门进去,“袁叔。”
袁平搬了个躺椅靠在窗口晒太阳,看见方拾一来了,下意识从躺椅上拔起来,坐起一半,又慢悠悠躺了回去,眼皮懒洋洋地掀了掀,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总算还想起我这个小老头来了?”
“最近案子忙,一件接着一件的。”方拾一搬了个小马扎坐到袁平身边,“好几晚上都没怎么睡觉了。”
他嘴里说着苦,袁老头果然立即不摆架子了,一咕噜从躺椅上翻下来,“我就说你瘦了,下巴都尖了!什么破活儿全堆给你?上头领导也太克扣人了吧?!”
袁老头边说,边拿吊三角的小眼睛去瞥应辞,“呵!真行,你这是虐待员工,劳动法可以告你的!”
应辞:“……”
方拾一坐在小马扎上笑得肩膀直耸,应队木着一张脸,任骂。
帅哥,有空吗?陪我和袁叔吃个晚饭?=帅哥,有空吗?帮我分担一波袁叔火力?
应辞觉得这才是小法医向他发出邀请的真正原因。
方拾一来了,今天的古董店就关得格外早。
方拾一带袁平出去,应辞转身把卷帘门拉下落锁,小老头用眼角余光瞥后头默不作声干事的应队,又是一声冷哼。
反正看他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诶哟喂!这是哪来的两个大帅哥啊!人群里贼拔尖!”袁老头走出街上,立马小街对面铺子的老板娘就眼尖地看见了,嚷嚷起来。
袁老头闻言心里舒畅还嘚瑟,眯眯眼,“我就看见一个,我家小十一你不记得了?不就一个多月没来你就忘记他长啥样了?”
方拾一听着小老头特意在“一个多月”上读重了音节,有些失笑,他转向对面老板娘说道,“张婶好久不见,我带袁叔出去吃饭,要是有客人来找,还麻烦您帮忙说一下。”
“小十一?诶哟!这一个月没见,怎么觉得像变了个人似的!气质都大不一样了!你袁叔的铺子八百年没个客人,放心吧。对了,那边上那个呢?”老板娘笑起来,眼睛直打量旁边那个又冷又酷的大帅哥。
“去去!什么我铺子八百年没客人!瞎扯淡!我一开张,抵你三四年的收益!”袁老头嚷嚷起来。
方拾一笑道,“那是我同事。”
“哦哦,也是警察是吧?有对象吗?”老板娘稍稍了解了一下,立马就单枪直入问道,她家有个适龄的小丫头,可以处对象啊!
袁平一听,这墙角都撬到自己眼门前来了?
他眼睛一瞪,“去去,你这张老婆子,怎么见到年轻小伙就问这问题?回去你家闺女又得说你了!”
“干嘛?这小伙长得俊我看上了不行?”
“你看人家那样,能是没对象的么?!人家可有个青梅竹马从小谈到大的对象了!你别搞事情啊!”袁老头护短,瞪着眼说道。
应辞算是看着他家小十一长大的,四舍五入,那就是青梅竹马,从小谈到大的对象。
对面老板娘一听,没戏,于是焉了吧唧地摆手,“又有对象?行吧,赶紧走,我心肝疼。”
她之前打听小十一有没有对象,那小老头也是那么说——有个青梅竹马从小谈到大的。
现在好男人都流行啃窝边草?走青梅竹马了?
小老头一手拐着方拾一,一手拐着应辞,带路走得是虎虎生风。
走出了十多米远,袁平才嫌弃地松开拐着应辞的手,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遍地桃花。”
应辞感觉出来了,袁平反正是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就是了。
袁老头又看向方拾一,细细打量了一下。
还是刚才张老板娘说方拾一气质大不同了,他才恍然发现,他家小十一确实不一样了。
“想起来了?”袁平问。
方拾一顿了顿,微弯着眼睛笑道,“想起来了。方拾一还是方拾一,没什么不一样的。”
袁平勾勾嘴角,笑哼了声,拿余光瞥边上的应辞,对方拾一说道,“那个祸害到处勾引良家妇女,让他收敛点。”
方拾一摸摸自己的脸皮子,“其实我也不差吧?和他比,不相上下?”
“那你是比他更祸害。”袁平想都不想地偏袒。
方拾一笑起来。
应辞站在方拾一身旁,面无表情,心里想着,小法医确实比他还招桃花,要是翻过去的旧账,那是数也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