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道侣(68)
“怎么样?”雪泽离站起来问。
雪泽时雨看向那边正在打斗的吴企图道:“必须夺回所有的妖气,重新汇成妖丹才行。”
雪泽离立刻绝望了起来:“谈何容易,妖丹化体,便会融进血液,把那个变态掌门做成肉圆子吃了也不行,哎……”
“也许……有办法……”一个温雅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
“你来做什么?”雪泽时雨警惕护在雪体左右。
七师尊拜了一礼,看着梅傲霜心中悔意无限:“我……我对这孩子有愧,当初我怀疑过焚寂情蛊,却也没有深查,是我的过失。”
雪泽离记得这个人不像其他修士那么针锋相对,到也很快理解道:“也不是你的错,那蛊术定是梅岳峰下的,他不点头,你能做什么呢。”
雪泽时雨比较关心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便不客气地问:“你刚刚说有办法?”
七师尊浅显又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向那边打斗的人,道:“也许他也想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雪泽离追问。
七师尊一声长叹:“只不过……那个人不会愿意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没有希望了。”
两人一怔,面色阴郁……
天上两道身影闪烁得极快,已经看不出是人影的轮廓,只见两道光互相碰撞,周围一片碎裂。
梅岳峰衣袖一挥,阵法应手而出,吴企图抬臂化去此法,怒道:“不杀你誓不为人。”
“就为了那个妖孽?当真那么喜欢他?你当众求亲果真是带着那个意思去的?哈哈,就为了那张脸蛋?可笑!”
吴企图眼里的目光幽暗一沉,道:“你85年前除了血洗雪泽妖域,还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真的忘了?”
“你……说什么!!”梅岳峰一阵慌乱,心里某个不敢去想的画面闪了下,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那是谁都不可能知道的。
“我早在60年前就该来杀了你!”吴企图飞到一根半断的石柱上,那眼里的恨幽怨得可怖。
“60年前,什么意思?”梅岳峰这回果真不知他在说什么了。
“那年我25岁!”吴企图眼中闪过一丝恶诡的红光,似乎眼球上蔓延了红色血丝,好像他梦境里的噩梦重新苏醒了,说完,便带着这份恨意,朝梅岳峰击去。
25岁?他25岁与杀不杀我有什么关系?梅岳峰全然不懂,但又被他眼里那种东西给震住了,面对追来的一击,他挥指一弹,法弹挟着寒气点向吴企图的印堂。吴企图身形一侧,避去此招,左臂挥去,碰地一响,梅岳峰心口已然中剑,登时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倒跃了几步,闷吐了一口血痰。
吴企图如恶魔般一步步走去,冷道:“你该死了!”
他的身影如鬼魅飘来,梅岳峰尚未看清,吴企图已欺至面前,梅岳峰连忙举袖疾舞,在身前护得密不透风,吴企图的剑法却更快,呲呲几响皮肉撕裂的血溅声,梅岳峰身上不知中了几剑,但那痛感都是在最后传遍全身。
“等……等等。”看见他再次挥剑,梅岳峰心理的恐怖化作了妥协,这个人强到他想象之外,他好像有无穷的体力,无尽的速度,和无边的灵力,他真的是个人吗?
那把红如滴血的剑抵着他的喉咙,梅岳峰忙道:“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复活的……”
“凝血聚丹!!!”吴企图将剑锋更进一步逼迫,剑尖刺进了皮肤。
听见这四个字,梅岳峰大笑:“哈哈……用全身的血液来重新聚丹,那样做不是叫我为了那个妖孽去死吗?你觉得可能吗?我会为了他而死,又何必杀他,何必化丹?”
那笑声越来越阴森:“哈哈……藏海古道……就算我死,也不会如你愿的,我死,他也必须死,雪泽的妖孽都得死,我要他们全部陪葬,化了妖丹我也没准备活,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哈哈……你只能看着他死……最后赢的还是我,因为得你不到你要的,得不到!!……我要让你一直记得这种落败感,在心里生根成魔……”
“生根成魔?我早就有了。”吴企图扬起一抹冷若冰霜的笑:“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梅岳峰看着他余笑在喉,道:“凝血聚丹,得要活的……得要我自己愿意……你还能左右我的思想吗?”
“我知道。”吴企图静道,那种静如绝尘世,灭了一切欲望般,余后,又怀着一丝垂怜的希冀道:“你若自己聚丹,我愿为你立碑!”
“哈哈哈……藏海古道,你不但可笑,还很幼稚,我会为了死后的一块碑,而聚丹救那个妖孽?哈哈……”
那笑声撕碎了最后的希冀,吴企图将剑从他喉咙拿下,道:“你不聚,我聚!……”
“哈……”梅岳峰继续笑得不屑,却见吴企图挥手一道风扫来,封住了他全身血脉,使他无法动弹,又见他如视死物一般盯着自己,一阵寒意撞到心脏,梅岳峰颤道:“你……你要做什么?”
“很快,你就会明白,我要做什么。”吴企图居高临下看着他,举起血海剑,将梅岳峰双手的动脉割断,然后用他的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巨大的血阵,写的是上古符文。
一阵惨叫后,梅岳峰看见吴企图在地上画的阵,他活了185年见过许多,也阅览过所有的仙门典籍,所有的法阵全部一清二楚,当这个阵符画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傻了,却是又确认及强调地问:“你……你画的是泣血阵?”
“对。”吴企图毫不停歇地画阵。
梅岳峰的笑意猝然冰碎,不知道为何,他前所未有地怕了,那种怕是钻心刺骨的,追咬着灵魂的,这种感觉使得他不能动皮肉都在战栗着叫嚣。
他抖动着声音去确认:“但……但是泣血阵……需……需……”
“需要亲人之血。”吴企图毫无感情道:“我是翠琴的儿子,翠琴是谁,需要我告诉你吗?”
他蹲下身来,施法将血海剑变成那只竹叶簪的样子,再把身的竹叶纹斗篷取下来,一起送到这个老头面前,道:“你好好看看,是不是眼熟。”
他将这两样东西用幻术变成盈盈的翠绿色。那翠得清爽的颜色,好像竹林里的精灵在闪动,一瞬间,化成恐怖的血海,红得惨烈。
梅岳峰的眼睛空洞了,脑海里埋葬得最深的回忆反而更快地冒了出来。
布满了红的血腥场面在眼前突然清晰,血淋淋地摆在面前,好像一下回到了那个时候,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因为中了惑心术,对那个女子实施了暴行,他将她的衣服撕裂了,他强辱了她……可是他身不由己,他中了惑心术,都是因为惑心术,都是涂山夏苍害的……
“看到了吗?”吴企图凑近几分,白净的脸浮现一抹邪笑,道:“她是你每日巡山都会碰见的采药女子,你对她邪念至深,你将你那颗污秽的心裹上一层泥,埋在心底,但你怎么裹,那个念头始终不散,区区惑心术……百年道行的人抵不过一个惑心术……”
梅岳峰扬起罪恶而恐惧的眼睛,一直躲闪,吴企图的话像锥子凿在心脏上,他不敢听,更不想听,不住地拒绝道:“住口!住口……”
吴企图继续道:“我来告诉你,我这85年每天都看的同一副画面,我看见你撕开她衣服,衣服破开的声音都能在我的感官里真真切切,你在她的苦苦哀求和痛苦撕喊中纵容了欲望,然后你不罢休,你挖了她的眼睛,眼珠脱离眼眶的声音,你听过吗,我每天都与她一起感受,你又砍了她的双手,骨头断裂,在血液里嘶嚣,你再割去她的舌头,就这样,血流满了那个漆黑的山洞,积下一潭血池,染红那件她最喜欢的翠色竹叶纹斗篷……”
“即使这样,你为什么不干脆地给她一剑,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为什么将她丢到藏海深渊……为什么?”
一声声质问撞到心口,梅岳峰的眼睛突然凹陷了似的,不住地颤抖道:“因为我怕……我100岁才学得仙阳轮回术,并且打败了妖皇,获得了人生中最多的回馈,我原本想要把幼小的皇子还回去,但是那个可恨的涂山夏苍对我下了惑心术,因此……我才犯下了足以毁灭所有前途的错事,我不甘心,也不可以,不可以就此功亏一篑,我马上就要声明四海了,不可以在我刚刚拿到果实的时候,就立刻把它收回去。
因此一个邪念爬满了我的身体,操控着我的双手,挖了她的眼睛不让她认出来,砍断她的双手不让她写出来,割掉她的舌头不让她说出来,最后将她丢在三百里外的藏海深渊,那里海妖出没,就算被发现,都可以把责任都推到海妖身上,他们一贯为祸人间,不会有人质疑的……不会的……那样的人,怎么能活下来,怎么能生下孩子?……”
对此,吴企图已经不想在看也一眼,转身一边画阵一边道:“刑皇救了她,直到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开始夜夜梦魔缠身,天天寻死,寻死不成便是恨,将所有的能量都拿来恨,她想象自己可以亲手杀了你,以同样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最后这个执念逼死了她自己,她死的时候,我还在她肚子里,7个月,刑皇将她扔到深渊谷底,7天后,发现我还活在那个肚子里,便将我刨了出来…”
“在深渊七日,我吸收太多怨气,继承她所有的恨意,那个残暴的画面像胎记一样留在我的脑海里……生成梦疾,你刚刚说要在我心里生根成魔,这个魔根早在85年前就生下了……”
梅岳峰害怕得一阵痉挛:“所以你……在25岁的时候想来杀我?”
“对!”
“可是你没来……”梅岳峰想找一点可能,一点活下去的可能,同时因为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而感觉有些不一样了,他一下子从脑海撇下那些罪恶,往任何有光亮的地方找出口,试探道:“其实……血是浓于水的,我能感觉到……”
吴企图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仿佛一只地狱里的魔兽,对梅岳峰张着鄙夷的如视草芥的血口,那一瞬,梅岳峰觉得自己想找的这个出口根本就是条绝路。
☆、第 74 章
有着强烈的求生意识的梅岳峰脑中一闪,突然看了另一个生机,泣血阵是古老的互换血液的法阵,是一种治疗法术,因为只能家族血亲之前进行,便是很少人知道这个法术,有家族疾病的,健康的老一辈就会跟晚辈互换,以得子孙健康,如果他们互换了血液,他也不会死,反而得到更好的血液,又可以做回人了,这……这难道不是天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