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虫世界(4)

    “闭嘴！开门！”壮汉瞪大了眼珠道。
    “它们来了！”一个恐惧到失声的叫喊在队伍的最后边传来。
    徐扬往后一看，冷汗顿时就流了出来，巨大的螳螂不仅大小跟车子一样，速度也跟汽车有的一拼，连蹦带扑腾的，马上向他们逼来。
    “你看见没有，快开门！不然老子砸了门让你一起死！”
    可能是壮汉威胁的话吓到了里边的人，那人慌慌张张地打开了房门，壮汉首当其冲一把推开了大门，人群如同潮水一样拥了进去。
    壮汉进去之后，瞪着身后的人，一反常态地反身往门口走去，顺势抄起了可能是里边的人用来防身的金属管。
    “砰”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那个原本带着逃出生天喜悦的脸重重挨了一管子，那人哼都没哼一句就倒了出去，一片人被他压到，连滚带爬地摔下了楼梯。
    “姓王的！你干什么！我们可是街坊啊！”一个中年人看着壮汉想关门，愤怒地大吼着，手脚并用地往上重新爬台阶，可惜赶不上了。
    壮汉脸上带着神经质的表情：“对不住了兄弟，全部进来是来不及了，我只能舍弃一部分人！”
    随着壮汉的声音落地，代表存活的大门也无情地关闭了。剩下的那些人，嘴中地叫骂还没说完，就被赶到的螳螂大军消灭殆尽。
    大门落锁的声音好像是在告诉里边的人，我们安全了。徐扬和楚辰这才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身子一软就瘫坐了下来。刚刚一路狂奔，现在恐惧、劳累和劫后余生的兴奋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俩觉得浑身就没有一个地方有力气。
    徐扬甚至没心思去管壮汉的行为，或许对他而言，能在壮汉打算关门之前挤进来，他还应该感到高兴。
    图书馆原来的主人，一个身穿管理员制服的消瘦中年人，这时的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不是，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虫子？它们，它们吃人吗？”
    壮汉似乎也是吓得不轻，声音一改在门外的凶残：“……谁知道……”





      第3章 第三章
    刚刚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众人各个瘫坐在入口的过道上，除了喘息声什么也没有，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管理员惊魂未定地壮起胆子走到门前，轻轻地把隔着铁皮的玻璃口拉开一条小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着。依旧是昏沉沉的天空，只是门前的石阶上已经染上了片片血红，除了残余的碎肉屑外什么也没有，那群巨型螳螂似乎以及离去了。
    管理员轻轻舒了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眼后道：“那些怪物好像……”
    “吱！”
    他的话刚说一半，一只螳螂突然出现在门前，与他就隔着一层玻璃。管理员吓得大叫一声坐到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着。
    螳螂的下颚上还挂着隐隐的血迹，漆黑的瞳孔盯住了房子里的猎物，猛叫一声之后用力地撞到铁门上。
    令人心悸的响声过后，铁门硬生生地被它撞的凸起。越来越多的鸣叫声汇集到一起，一连串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壮汉拉起瘫软的管理员：“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啊？赶紧找东西把大门堵上！”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附近的一台值班用的办公桌合力推到门口。可能是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他们的潜力，他们甚至推倒了一张不算高大的书架，费力地把书架抵在办公桌后边。书架后方紧紧顶着墙壁，看上去是蛮有安全感的。
    壮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低声道：“咱们先离门口远一点，希望那群怪物听不到动静能自己跑开。”
    人群中自然不会有人反驳他，一个个轻手轻脚地跟着壮汉往图书馆内部走去。
    众人来到书架林立的一层阅览室，高高矗立的书架像是保护他们的围墙一般，让他们暂时松了口气。经过一系列的惊吓和激烈运动，徐扬和楚辰跟大部分人一样已经濒临虚脱了，无力地靠着书架坐在地上，相顾无言。
    “啪”一声轻响，壮汉点上了一支烟。管理员抬手张了张嘴似乎想提醒他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现在谁还会管别人在这儿抽烟啊。管理员换了句话：“兄弟，我是这儿的图书馆管理员赵平，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王强，”壮汉吐出口烟道，“真他妈是见了鬼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啊？”
    赵平有些胆怯地看着他：“兄弟，这些怪物，是从哪儿来的？”
    王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说了我不知道，八成是陨石上带来的辐射吧……但是其他动物和人都没事啊，为什么单单螳螂会变得这么大？”
    “这是外星怪物，就和电影里的一样……”
    徐扬跟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声源处，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紧紧抱住了自己十来岁大的儿子，满脸讨好的笑意：“别听孩子瞎说，他平时就知道看电视。”
    她儿子拉下她捂住自己的手：“就是怪物！”
    赵平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被怪物追逐的感觉，状态比其他人稍好一些，强打起精神说：“大家别怕，这建筑很牢固的，一周前陨石撞击产生的地震都没有倒塌，这些大虫子进不来的。那头有饮水机，你们先喝点水吧。”
    众人早就口干舌燥了，一听这话马上起来跑去赵平指着的地方。以王强为首的身强力壮的人强行排在前边，后边的人敢怒不敢言。徐扬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得感觉到好笑，这些大人真的是愚昧，还没怎么样呢先摆出一副先到先得的无赖模样，饮水机的桶子几乎是满的，还能被他们十几个人一口气喝完？
    徐扬和楚辰还坐在原地没动，如徐扬所想，等排在最后的那对母子喝好之后，桶里的水才下去一半。不过意外的是没有杯子了，那个妇女傻呵呵地拿手就着水喝。
    楚辰看了看徐扬鼓鼓囊囊的裤袋，刚刚跑了一路那个空瓶子居然没被甩丢，楚辰抽出来那个瓶子：“徐兄，我去接点水。”
    徐扬不想说话，缓过神来之后，他才回想起那个被血染红的帐篷，匆匆一瞥他其实没看到太多的内容，但是父母那惊恐的脸庞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子里。这就是死亡吗？这么简单，这么轻易吗？
    等到楚辰接满了一瓶子水回来，徐扬还沉浸在那片血红的画面中。楚辰微微叹口气，坐到了徐扬的身边。
    “徐扬……”楚辰喊出了他的名字。一直以来楚辰总是半戏谑办调侃地喊他徐兄，很少喊他的大名。
    徐扬侧脸看了看他，楚辰看到徐扬脸上并没有眼泪，但是他还未成熟的心智也认为，可能徐扬哭出来还会好一点。
    楚辰把水递给他，溅出来的水滴带来的冰凉稍稍让徐扬感受到了几分真实的感觉。楚辰道：“算了我不这么想安慰你，安慰要是有用的话，早几天你就来安慰我了。徐扬，先别难过，说得不好听点，咱们两个倒霉蛋还没时间去难过，先活下去再说吧。”
    本来以为自己的泪腺已经失效了，但是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说完这些话，徐扬的鼻头却酸了起来。徐扬用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把那瓶水一口气喝下去一半。
    赵平还在那里和王强拉着话：“咱们市郊可是有部队的，出了灾难他们不来救援，现在出现了怪物，他们总不能还坐视不管吧？”
    王强摁灭了烟头：“应该吧……你这儿有多少吃的？能坚持几天？”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赵平。
    赵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在门口的时候就说了我没有多少吃的了，本来我还打算去市里撞撞运气呢……”
    王强哼了一声：“我看你那点东西也不够我们所有人吃的，能分就分一些吧，要是没人管这些怪物，全给我我也活不了几天。”
    看王强没有要动手抢的意思，赵平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一听到要分给他们，赵平就犯了难了：“这……我真的没多少了，这一个个都分的话，还不够塞牙缝的。”
    王强盯着赵平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是气氛更加紧张了。
    徐扬看了看周围的人，除了他、楚辰、王强和赵平，还有九个人。那对母子，一对中年夫妻，一对小情侣，还有三个孤家寡人，有两个是和王强一样的壮汉，还有一个比赵平还瘦，看上去弱不禁风的。
    徐扬懒得管他们怎么想，他根部就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刚刚的亡命狂奔似乎耗光了他所有力气，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拉倒。
    徐扬斜靠在书架上，目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看向远处。昏沉沉的天空下，远处的楼顶似乎站着一个人。徐扬猛地坐好了身子，这个环境下任何异常的画面都能让人感觉到诡谲。
    似乎真的是个人，身处高处，衣服还在随风摆动。那个人似乎站在一个很怪异的凸起物上，隔得太远徐扬看不清楚。等他站起来打算仔细看的时候，那人脚下的事物好像动了起来。
    徐扬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可是下一刻，徐扬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恶寒与恐惧。
    那个人脚下的东西挪动了起来，带着他顺着大楼的边缘爬下，尽管那个角度已经足以让那人因为地心引力狠狠掉下去了，可是那人还是跟如履平地一样，保持着诡异的笔直站姿。而徐扬，也看清楚了那人脚下是什么。
    一只蜘蛛，巨大到几乎有一栋楼那么宽的蜘蛛。
    徐扬感觉到胸腔里一阵阵窒息般的发闷，无尽的恐惧撕扯着他的神经。这是什么东西？操纵巨虫的人吗？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赶紧把吃的拿出来分给我们！”
    一声怒吼拉回了徐扬的神志，再看过去的时候大楼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徐扬扭过头，发现是剩下的那两个壮汉，似乎是按捺不住了，开始逼向赵平，逼他交出食物，而王强，跟置若罔闻一样，坐在那里看着局面。
    其中一个壮汉从架子上拿下一本可以当凶器的厚书：“姓赵的，我们都是一条街里的，没人会帮你。你不识抬举的话可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