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一出声,倒是提醒了塞缪尔敌人的存在。
黑雾散去,教皇看见银发青年无力地靠在一个高大男人的怀里,而男人看向了他,黑眸森冷。
夏佐挑眉,居然不是异族,能化解神器的威力,他还以为是那位传闻中的魔王陛下呢。
“暗系天赋者。”教皇不认识根本没来过教廷几次的圣子近身骑士,如果不是对方发色不对,他还以为这就是神明一直忌惮的黑暗之子了。
但他的疑心也没有完全打消,这种致命威胁感太熟悉了,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也太熟悉了,像极了他的神明……
唯有愤怒,让黑眸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懂爱恨的人类。
来者看不出深浅,夏佐还是决定试着杀死两人,但在他动手之前,对方根本不想多说一句废话,在注意到加害者的瞬间便动手了——祂要让这个人类受尽折磨而死,然后,挫、骨、扬、灰。
夏佐立即注意到了光元素被排斥出这片空间,不……准确来说,除了暗元素,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其它元素了,以他次神的境阶居然只能勉强使出魔法!
教皇脾气稳定,脸上也没有显露什么坏情绪,他只轻笑一声,谁能想到就那么一会儿时间,他便落到了艾尔刚才的境地呢。
塞缪尔抱着伤还没好的伴侣,不放心离开他身边,只冷冷看着蝼蚁在步步紧逼的杀招中艰难抵抗。
地上多了第二个人的血迹,教皇濒死一次,但被圣光护印治愈了身体,让他略诧异的是,护印对黑暗力量的反击被黑眸男人完全挡下,这可是主神的一击呢……
塞缪尔只恨祂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个人类有众多神器相助,祂不能完全控制住他,但即便如此,对方也是没有胜算的。
夏佐重伤一次后也不恋战,甚至没有费时间问一句对方的身份。
他从数百件神明遗物中找到适合防御和循走的神器,逃离了此地。
塞缪尔蹙眉,条件反射的就想追杀过去,但如今祂有了牵绊,不能再随意行动了。
艾尔见夜空中裂开一道不明显的缝隙,“他去了神域?”
塞缪尔蹭了蹭他的额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艾尔了然,原来白天那么大的声势是教皇故意的,让每个人都相信他已经离开凡界,神域是只能进不能出,这样不管下界发生什么,都没人会怀疑到他身上。
如果不是塞缪尔的威胁太大,那个人恐怕还会在凡界隐藏一段时间去暗杀其他人抢夺信仰之力。
若不是他特殊,从小就能看见信仰,恐怕都不知道教皇杀他是图什么。
艾尔依旧紧握着恋人的手,声音虚弱地说了一句,“不要追。”
他不想恋人进入神域后被光明神察觉到,至于教皇冕下,他们来日方长……
身上狰狞的伤口是愈合了,但是失去的大量血液不可能突然凭空变多,要缓一阵才行,所以艾尔现在还晕眩乏力着,把整个人的重量放心地交到恋人身上。
塞缪尔的大手拢住青年微凉的手给他取暖,“没有追,我陪着你。”
男人语气轻柔,眼神却格外恐怖。
祂本想强行和那个人族签订主奴契约,让他在恐惧中自残而死,但那人身上有神器在保护他的灵魂,一时之间碎不了那玩意儿,塞缪尔只能在他身上留了个追踪印,以后必不可能放过他!
塞缪尔打横抱起伴侣就要带人回深渊的神殿,祂可没心思管周围一片残垣断壁被教廷其他人看到会怎么想。
但艾尔谨慎惯了,在祂一脚迈入传送阵之前,用光明驱逐了高浓度的黑暗元素,并把因为碰到暗元素而枯萎的神光花变回了娇嫩模样,然后注意到恋人阴沉的脸色后,乖巧地搂住了祂的脖子。
塞缪尔将人带回卧房,正准备把人放在床上,青年却有些抗拒,将脸埋在祂颈间,语气绵软,“再抱我一会儿。”
塞缪尔一怔,祂以前总希望伴侣能主动点,最好撒个娇,此时青年真的这样做了,祂只觉得心疼……
转身坐在了靠椅上,塞缪尔把人放在腿上,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只是想帮你换衣服……是不是害怕了?别怕,我们在家里,没有外人能闯入这里。”
神明大人哪用过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话,但心怀柔情的时候,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
青年难得任性,搂着恋人的脖子,“不换,害怕,你再抱一会儿。”
塞缪尔听他承认,反而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一向胆大,居然还会害怕?有我现在害怕吗?”
祂现在心脏还收紧着,还在后怕,不敢想象如果祂今晚没想过找他,或者晚来了一会儿,会发生多可怕的事。
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塞缪尔终于看不下去青年身上那血淋淋的衣袍了,祂看的揪心,黑雾将之吞噬干净,然后祂才拿出一件斗篷盖在人身上。
艾尔闻言从厚实温暖的怀里抬起头,沉默地注视着俊脸阴郁的伴侣。
他本来感情内敛,很多想法是羞于启齿的,现在看着伴侣始终没有放松的眉头,苍白脆弱的青年长睫一颤,终于轻声开口,“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辈子已经体验了太多曾经不可想象的事情,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被杀也是他技不如人,如果他是孑然一身,死亡或许只会让他感到遗憾,而非害怕,但他不是一个人啊……
在好几次濒死的时候,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黏人精伴侣。
父母还有彼此互相慰藉,塞缪尔要怎么办呢……
祂只在意自己的恋人,失去联系一天都会焦躁,纯纯的恋爱脑,艾尔非常笃定,如果他出事了,塞缪尔一定会发疯的。
“我怕你以后都不会再开心了……”他只是想一想他去世后伴侣会是什么心情,自己就先难过得不行。
塞缪尔愣住了,自幼相识,祂还是……第一次见到青年流泪。
他哭的时候很安静,连抽噎声都没有一点,还温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就像根本没有意识到眼泪流了下来。
神明大人心都化了,细细吻走泪珠,最后吻上了柔软的唇,唇齿间溢出了一句话,“看你还敢和我分开。”
——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后怕的心终于松下来了。
艾尔拉着伴侣的手捏着玩儿,闲聊问着,“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塞缪尔笑了一下,“就像你以前教过我的那个词,心有灵犀?”
祂待在兰开斯特庄园里的时候,忽感心悸,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祂的小伴侣,“再加上,你没有接我的水晶通讯。”
小伴侣从来没有无视过祂的联络,或许他身边有外人在,不方便接通讯,这么想着,塞缪尔还是半点不犹豫的赶去了教廷,祂就这么一个宝贝,祂赌不起。
艾尔眼珠一动,想起了什么,弯眸笑着,“光明神留在我身上的三道护印都废掉了,现在,你可以在我身上留下印记、或者契约?随便吧。”
塞缪尔黑眸一亮,立即和小伴侣签订了灵魂契约,从此他们便能随时感应到彼此的方位,感知到对方是否安全……有太多能让他们关系更紧密的好处了。
艾尔看着刻有塞缪尔名字的契约阵没入心脏处,只觉安心。
如果教皇见到了光明神,必然会提到他身边有个强大的暗系天赋者,他在深渊游历这么久,交个朋友不也很正常嘛,什么?他身上有暗系的印记?他不知道呢。
他只知道,前任教皇无缘无故的要杀他,所以光明神大人赐下的三道护印都没有了。
嗯,如果光明神再降临找他的时候就这么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教廷吧。”
塞缪尔不太乐意,又清楚教廷还有烂摊子没收拾,小伴侣放不下,也不想闹失踪让朋友担心他,所以还是顶着不情不愿的脸打开了传送阵。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前任教皇的小殿附近一片狼藉,而一夜过去,还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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