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小派[修真](98)
话说到这里, 也不需要谢冬再解释更多了,因为常永逸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他想着五天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手都在发抖。
“怎么?”谢冬看着这小子发抖的手, “怕了?”
“我怎么会怕?”常永逸反问。
是啊, 这小子自然不会怕。魔修血洗修真界, 玉宇门趁机上位, 这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设想。谢冬如今所提议的事情, 正是他最期待的发展。他只是太激动了。
好半晌, 常永逸稳住了因激动而发抖的手, 却还是觉得这事太刺激, 又忍不住站起了身来, “那么这事就定下了?我得回去再多做点准备……”
“等一会,还有一件事。”谢冬叫住他, 用指尖沾了露水, 在石桌上写下一份单子, “帮我买一批东西。”
露水转瞬即逝。但修真者的记忆极好,哪怕仅仅显露这么片刻, 也足够了。
“这是……”常永逸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谢冬所写下来的这些东西, 本身其实并不算特别古怪,无非也就是些灵草灵药,灵兽尸骨,哪怕偶有带点血腥气的, 也是某些修行特定功法的修士常用之物。
但谢冬之年的那些年一直在玉宇门长大,从来没有接触过需要用到这些东西的功法。与此同时,很多邪门歪道中的奇门异术,同样常常会用到这些东西。
“你想要做什么?”常永逸问。
谢冬摊了摊手,没有回答。
常永逸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这些东西,里面一部分比较稀罕,可能要去找些黑市,我们宗门不好明面上去弄……但私底下收买一些人手,找点路子,要搞到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那真是帮大忙了。”谢冬十分高兴地站起了身,“那等再过段时间,偷袭商行的风头过后,我便过来取。”
“你这就要走了?”常永逸问他。
“是啊。我毕竟是个魔修,来看看也就算了,留得太久也不是个事。”谢冬点了点头,说着这些话,脚步却并没有挪动,目光看着何修远之前关上的房门。
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常永逸也很识趣,当即便退后两步,朝他挥了挥手,末了还道了句,“注意肾。”
谢冬当场便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常永逸腿脚麻利,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要不是看这小子跑得快,谢冬真恨不得直接削死他。瞧瞧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他谢冬难道是那样色迷心窍、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的人吗?就算春宵惑人,昨晚上已经折腾了一宿,今儿他怎么不会忍心再继续折腾大师兄了啊。
只不过今儿不能像上次那样睡完就跑,怎么着也得好好告个别罢了。
谢冬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何修远的房门之前,敲了敲门。
其实这是完全多余的动作。何修远就在房内,等着他进来。片刻之后,谢冬推门而入,看见何修远正在观察一个倒扣在桌上的碗。
“师弟,”看到谢冬,何修远的模样十分高兴,“你们的事情说完了吗?”
谢冬点了点头,又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对方显得有些落寞的脑袋,“你是玉宇门的大师兄,宗门的事情想听就听,也没人能说你不该听,特地避在房里做什么?”
何修远却摇头道,“我不擅长这些事情,听了也没有益处。只要你们讨论出一个结果,我听你们的便可以了。”
“是啊。”谢冬道,“以前你听我的,现在你得听常永逸的。”
何修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默默点了点头,“我明白。”
看他这样,谢冬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分明在昨儿晚上,大师兄还软得像一滩水,如今却又成了一柄锋锐硬朗的剑。
以往谢冬并不喜欢听何修远说自己只是柄剑。但无论是过去是现在还是将来,对整个宗门而言,这柄剑都是最必要的。
他突然抓住了何修远的手臂,把人拉近自己的怀里,牢牢搂住,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上,“宗门休息了十年,很快又要前进了。”
“这很好。”何修远道。
“但一切必然不会如同我们所想象的那样顺利。师兄,还有太多的荆棘拦在宗门的面前,需要你去劈砍。”谢冬揉着何修远脑后软软的头发,勾起微笑,笑得很轻很柔,“无论何时,你都应该是宗门的顶梁柱。哪怕我倒了,哪怕常永逸倒了,你不能倒。你得始终立着,始终为宗门砍出一条道来。”
何修远沉默了一会儿,又往谢冬怀里依偎地靠了靠,“对不起。”
“为何道歉?”
“之前的那十年里,我太不像话。”何修远道,“那时我只想要随你而去,几乎忘了我在宗门里的责任。”
冷不丁地听到这种话,哪怕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告白而是道歉,谢冬的心里还是忽悠一颤,有点暖,有点甜,又有点涩,有点疼。
“你不该与我道歉。如果一定要道歉,这个对象也应该是常永逸,是整个宗门,而唯独不应该是我。”谢冬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更何况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顺利突破到了元婴,不是吗?你让玉宇门里面多了一个元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了。”
何修远点了点头,因为对方的夸奖而显得有些高兴。
但很快,何修远又再度沉寂下来。谢冬是来找他告别的,他看出来了。
两人静静拥在一起,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体会着这个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谢冬先忍不住叹了口气,松开了何修远,往后退了一步。
“师弟,”何修远终于道,“你又要离开了吗?”
“我还会再来的。”
“你不能留下来吗?”
谢冬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何修远问他。
这个问题让谢冬沉默了好一会。他抬头望着天,思绪在脑子里转了无数个的回数。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此时此刻一定要回答的,他知道大师兄会给他考虑的时间,但这个问题是他必须得面对的。
身陷魔窟的迷茫早就已经不复存在,谢冬知道自己的归处始终在这里。
他会回来的,他会留下的。从今时今日开始,不,或许是从更早之前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快地回来,更好地回来,更安全更长久地回来。
这当然是困难的。整个修真界的阻碍是其一,谢冬体内传承于上古魔主的那过于可怕的力量是其二。但无论那一点,都应该是去解决的,哪怕谢冬会为此付出一些必然的代价,做出一些必要的抉择。
谢冬突然又抓住何修远的手,将人带入另一个房间,远离了桌子上那个倒扣的碗。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可能的选择。”而后谢冬道,“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阻碍,我其实很难得到选择的机会——但哪怕一切顺利,我也必须面对这种选择。”
何修远看着他,静静等着他讲述下去。
“一个,是我能更快地回来,更快地留在这里。但总有一些隐患,会一直留在我的身体里。”谢冬抬起了双手,仿佛在看着上面曾经沾染过的鲜血,“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当然,或许会一直非常稳定,什么都不再发生。”
“下一个。”何修远斩钉截铁,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谢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确定吗?下一个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下一个是什么?”何修远问。
“是我会努力找到消除体内隐患的办法,努力解决一切。这样得到的未来,是真真正正,能一直好好生活下去的未来。”谢冬回答道,“但我可能会失败,可能会……就算成功,你也必须得多等我一会儿了。不,你会多等我很长时间。几年,几十年,或许更长。”
“一千年,”何修远问,“够不够?”
谢冬猛地噎了一下。他觉得几年几十年已经够久了,结果何修远说什么?一千年?怎么就突然跳到一千年了?这个时限是以前从来没考虑过的概念,谢冬都懵了。
“我已经是个元婴期的修士了。”何修远认认真真的表示,“我现在的寿元,就是一千年。”
谢冬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谁知道呢?那是个前所未有的尝试,我并不知道究竟需要多久。一千年……虽然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那么长,但万一呢?”
“那我只能继续修行下去了。”何修远道,“如果顺利突破到元神,便是三千年的寿元。”
谢冬说不出话。
“如果三千年还是不够,”何修远又道,“从元神突破到大乘,只要不修来雷劫,寿元便是无尽的。”
谢冬愣愣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放声大笑,几乎乐不可支。
“师弟,”何修远不开心了,“你笑什么?”
谢冬摆了摆手,捧着肚子笑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直起了腰。下一刻,他便又把何修远给抓在怀里,重重吻了上去。
第111章
这一吻十分缠绵, 十分激烈,带着一股剥开浓雾见月明般的畅快。
两个人紧紧帖在一起, 撕扯着,啃咬着。直到最后几乎精疲力尽, 几乎窒息在这个吻里, 他们才终于舍得分开了。如果再继续下去, 谢冬怕是要把自己的命都陷在这个吻里。
哪怕分开之后, 两个人用力地喘息着, 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师弟……”何修远用指尖轻轻抹过还湿润着的双唇, 低低地唤了一声。
谢冬暗骂了一声, 心道难怪常永逸要自己注意肾呢, 这是能轻易把持得住的吗?再这么下去, 简直就走不掉了。
想到这里, 理智还是让谢冬摇了摇头。
“我得走了。”谢冬道,“师兄, 几天之后, 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你。遇到魔修, 不要手下留情。当然,他们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手软。”
这件事, 对何修远说到这里便已经够了。何修远点了点头, 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怎样做。
谢冬便挥了挥手,朝外面走了出去。
何修远停留在这间房中,甚至没有跟去厅里。只在谢冬一个转身,将要离开他的视线的时候, 何修远说了一句,“我会等你。”
谢冬笑着点了点头。
难得的相聚已经结束了,他必须将所有旖旎都抛在脑后,努力去做许多事情,闯过很多艰难阻碍。
推开屋门之前,谢冬特地绕到厅中那张屋子前,揭开了那一直倒扣在桌上的碗。
魔念吵闹的声音顿时又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太过分了,你小子怎么能又做出这种事情!你居然又把我关在杯子里!”
“别闹,这是明明是个碗,比杯子大多了。”谢冬走到了屋外,看着屋门在自己身后闭合,“至少你的待遇比上次好多了,不是吗?”
魔念哼唧一声,竟无言以对。
谢冬挑了条小道,避开玉宇门的弟子们,默默朝外面潜去。
等到他彻底离开了这处秘境,魔念终于忍不住问他,“难道你打算以后都这样了?每次都把我拽出来,关在杯子里面?你累不累!”
“呿,”谢冬也懒得再强调这次是碗了,“就算再累,我家的大师兄,也不是你能看的。怪只怪你现在被塞进了我的身体里,不拽出去关着还能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每次都做这种事情,确实累得慌。魔念如今毕竟是他的第二意识,每拽出去一次,都像是脑子被劈开了一次似的,长久下来总不是个办法。谢冬对这个第二意识简直嫌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