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楚湛打扫了一个下午,已经没力气再买菜做饭了,他进卫生间里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便带着顾谨言下楼吃饭。
口袋窘迫,他只能找家小面馆。年纪小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俩人的胃口都不大。
于是只点了一碗面,等面上了桌,楚湛问老板多要了一只碗,接着把面分了一部分到碗里,推到顾谨言面前。
晚饭后,俩人又沿着河边的小公园逛到了九十点钟才回去,主要原因还是出租房太闷热了。
这个点回去,暑气才稍微消散一些。
回到出租房后,楚湛打开了卧室的窗户,再打开电风扇。
顾谨言站在露台上望着满天星空很新奇,一个劲缠着楚湛说要睡外面。
楚湛拿他没辙,加上屋子里确实开了电风扇也没多大效果,便把卧室里的凉席和薄被摊在露台上。
从没体验过的顾谨言躺在席子上兴奋地嘀咕着,真是年纪小,不知柴米油盐当家贵。
“我给你说,我们现在只有七百块钱了,等这些钱都花完,我们以后都得饿肚子了。”楚湛阖着眼睛说。
顾谨言这个年纪,加上他从前的生活环境,所以对钱没什么概念,听见楚湛说,他似懂非懂,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楚湛逗他,“到时候我俩实在饿得没饭吃了,那我就先离开。”
虽说是逗顾谨言,不过楚湛确实也有想过。
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楚湛也不忍心看着年幼的顾谨言饿肚子,那么他便会想办法让催眠结束,大不了等下次再重新进入。
说不准下一次进入的时候,这个世界又会发生变化。
可听在此刻的顾谨言耳朵里却是格外恐惧,他连欣赏夜空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一会儿没了动静,楚湛睁开眼,发现顾谨言已经坐在席子的另一端,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怎么了?”楚湛靠过去扳他的肩,结果这小东西还倔强地不肯转过身来。
等他用力地扭过顾谨言的身体时,却发现他抿着嘴,垂着红红的眼。
“你干嘛?又要哭了?”
顾谨言将脸一撇,强忍着声音问:“你要去哪儿?”
“我没去哪啊。”
“你刚刚说你要离开!”顾谨言一脸愤恨。
“……..”楚湛不想大晚上惹小孩哭,毕竟哄孩子真的是一件头疼的事,于是他缓了语气道:“我是说万一我们钱花完了……..”
顾谨言没等他说完,“花完了你就要走吗!?”
“……..也许我一离开,你家里人就来接你了呢?难道你一直想住在这里?每天吃面,晚上也没空调。你说是不是住在豪华别墅里舒服?”
“家里一点都不舒服!”顾谨言朝楚湛嚷道:“我爷爷天天逼着我学一堆东西!我根本没有时间玩儿!我就是觉得这里舒服!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稚嫩的嗓音在夜幕下的露台炸开,楚湛赶紧捂住他的嘴:“好好好,知道了这里舒服,大晚上的别叫。”
顾谨言掰开楚湛捂嘴的手,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接着朝屋子里走去。
“……..”楚湛在后边问:“你干什么去?”
顾谨言捏着拳,头也不回道:“你不想要我,我走!”
“走哪儿去?”看着这个难搞的小孩,楚湛有些哭笑不得,“你大晚上的能去哪儿?”
“不要你管!”
楚湛站起身,跟着进了屋子,不过他没再往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谨言。
顾谨言在门口穿上鞋子,只是动作格外墨迹,似乎在等着楚湛过去哄他。
然而楚湛并没有动作,顾谨言花了几分钟,这双凉鞋也没鞋带,他实在没什么可穿的了。
只能伸出手去拧门把手,可又偷偷地瞄楚湛。
“我走了。”然后闷声说。
楚湛忍着笑,道:“好。”
顾谨言立即难过的瘪起嘴,门把手仿佛被焊死似的,他愣是下不去手拧开。
他又赌气地加重语气:“我要走了!”
“等等。”
顾谨言扭过头,眼睛一亮,只见楚湛进卧室又出来,接着走到他身边抓过他的手。
往他手里塞了一张一百块。
“拿着,路上花。”
顾谨言终于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他将手里的钱死死攥紧,攥成一团还不够发泄心中的难过。
楚湛逗够了他,赶忙将他手里的钱解救出来,又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好了好了,我都没说走了,是你自己要走的,你哭什么?”
顾谨言一边嚎哭一边手打脚踢着楚湛,他控诉着:“是你说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你要走!就是不要我!”
“好了,不走了,也要你。”
楚湛后悔了,他就该第一时间哄住顾谨言,也不至于现在没完没了。
等把人哭声哄停,都大晚上了。
哭过一场的顾谨言又出了一身的汗,楚湛无奈只能给他重新洗了个澡,洗完后把露台的席子被子抱进卧室。
然后把电风扇开到最高档对着床吹。
晚上的时候,顾谨言贴着楚湛说:“哥哥,我可以每天吃面条,我不怕热。”
“好。”
“你不能丢下我。”
楚湛枕着手臂侧过头,他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顾谨言闪烁着亮光的眼睛。
“好,不丢下。”
其实这一次进入催眠里,为顾谨言缺爱补爱,可楚湛真的不擅长怎么补爱。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只能做到管顾谨言的一日三餐,其他的不知道,也没什么条件去给予。
可顾谨言自从得到楚湛不会丢下他的保证后,每天都高高兴兴。
只是他们的钱越花越少,楚湛不得不琢磨去怎么赚钱养家糊口了。
经过几天考虑后,他准备去批发市场逛一圈,这么点钱想做小生意不容易,尽可能选择流动性的,便于携带的。
于是最终决定批发些五颜六色的气球,再带去两公里外的广场上售卖。
本来是让顾谨言待在家里面,毕竟去广场又得走好远的路,楚湛一个人来回也快许多。
顾谨言自然是不愿意,一番纠缠下,楚湛只得把他带身边。
气球装包里,倒是可以到广场上拿小型打气筒吹起来,只是俩人节约车费,下午四点左右就得出发了。
于是楚湛在出租房里煮了面条,煎了两只荷包蛋,早早地解决了俩人的晚饭。
等到了广场上后,他就开始给气球打满气,又让顾谨言牵着气球去小孩游乐场那边。
“记住了,五块钱一只。”楚湛叮嘱他。
“噢,五块钱一只。”顾谨言重复了一遍后。就朝游乐场走去。
楚湛盯着他那边的动静,顾谨言虽然现在穿着很普通,可挡不住一张脸精致漂亮,加上他手里攥着几只气球,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收入颇丰的心理医生加一个豪门财阀的总裁,居然在催眠世界里卖气球。
楚湛郁闷的同时也感到好笑。
他在想,如果这个催眠时间够长,自己是不是还得努力赚钱供顾谨言读书。
难道这就是顾谨言此次催眠中给安排的最终目的?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哥哥,然后拼命赚钱养家供他上学,陪伴他成长?
那作为心理医生的自己,这一次的治疗还真是含辛茹苦。
顾谨言卖完了手里的气球后,把钱交给楚湛,他十分得意。
“我卖了三十多块钱!”
“不错。”楚湛收起打气筒,给他擦了把汗,鼓励他:“明天再接再厉。”
有了收入,尽管非常微薄。但楚湛也稍稍安心了些,至少他不用在催眠世界里都还要为生计发愁了。
两个人一到傍晚就去广场上卖气球,卖到十来点钟回家,就这样日子过去了两周,期间仍旧没有顾家人来接顾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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