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244)

　　梁树叶自作主张，拿了六百文钱，和秀娘、秋生一块去镇上赶集。裁了大红纸, 给小丛配了丝线买了些纸，给云善买了些果脯蜜饯, 最后又给每个人买了根糖葫芦。

　　回到东旺村，村子里的人早早围在秀娘家等着梁树叶。去年是小丛给写的对联, 小丛上山后，村子里的人自觉找上梁树叶。他们听说, 梁树叶功课也是很不错的。

　　上午帮着写对子, 趁着午饭时间，梁树叶把秀娘家和婉娘家的对子写好。吃了午饭后，他迫不及待地背着满满一筐东西, 带着身上同样背着东西的大黄一块上山。

　　秀娘专门多炒了些菜让他带去山上给西觉他们吃。

　　自打见过一次老虎后，就再也没听说山上有老虎。兜明他们下了多少趟山, 也说山里没老虎。秋生这才放下心, 让梁树叶自己上山。不过还是叮嘱他, “到了山上你就喊兜明, 说不定他们听见了就能来接你。”

　　“我知道了，秋生叔。”上山的路，梁树叶走了不知道多少遍, 熟悉的很。也知道坨坨常带着云善在哪里玩。

　　梁树叶上山，早有小鸟把信传遍了云灵山。

　　坨坨坐在树杈上翘着腿美滋滋地晒太阳。“梁树叶上山了。”他坐起身，看向大树下的水塘。

　　水塘在冬天整个冻了起来。小妖怪们正带着云善在水塘里走冰。

　　小鹿在最前面拉着根绳，绳子后面扣着一个个筐, 云善领着头坐在第一个筐里，猴子精坐在第二个筐里, 再后面是小白兔。小鹿正从水塘这头把大家拉到那头，还会在靠岸的时候拐上一个大弯。

　　“云善，树叶上山了。”坨坨顶着他的花苞冲着下面喊。

　　云善应了一声后没反应，自在地坐在筐里。

　　“你去不去接他？”坨坨继续问。

　　云善没回声。坨坨知道他这是玩得高兴，不想去。“一会儿记得把云善送回去。”坨坨对着下面的小妖怪喊了一声，变成人类孩童的模样往山下跑。他要去接梁树叶。

　　梁树叶背着篓子走走停停。他心中雀跃，这次要和坨坨和云善弟弟呆好些天呢。篓子实打实地重，他已经很努力在快走，可也还得停下歇歇。

　　“嘿，树叶！”坨坨欢快地声音从高处传来，红色的衣衫在雪中格外显眼。

　　“坨坨！”梁树叶站起身，顾不得腿软，向着坨坨奔去。

　　小兄弟两在中点汇合，高高兴兴地一路说着往云灵观走。梁树叶浑身没了疲惫，只有兴奋。他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云灵观，才卸下背上的背篓，掏出糖葫芦分给坨坨。

　　这东西坨坨没吃过，只一见便喜欢上了。红彤彤的山楂上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东西可真好看。”坨坨握着他的糖葫芦，惊喜地看着梁树叶又从背篓最底下拿出叠好的红纸。“红纸也好看！”

　　“云善弟弟呢？我专门给他买了果脯。”

　　“出去玩了。”坨坨幸福地摸着红纸，“可真红，真漂亮呀。”

　　“小丛呢？”

　　“在书房吧？”坨坨领着云善出去玩之前，小丛一直在书房看书。

　　梁树叶用胳膊夹着课本，两只手里拿一支糖葫芦，侧身抵开厨房门，往书房跑去。坨坨握着糖葫芦跟在他身后，他暂时还舍不得吃，要好好再看一会儿。

　　梁树叶轻轻推开书房门，果然见到小丛坐在窗边。“小丛，给你。”

　　“什么东西？”小丛第一回 见糖葫芦，“怪好看的。”

　　“是吧！”找到知己的坨坨兴奋地在一旁出声。

　　“糖葫芦。你吃，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呢。”梁树叶咬下一颗糖葫芦，嚼了两口后被酸皱了脸，“这个山楂酸。”

　　小丛问起夫子教了什么，一会儿两人就聊上了课本上的内容。只有坨坨对着糖葫芦干瞪眼，这一人一妖说的什么他听不懂啊。他觉得无聊，举着糖葫芦往外跑。还是去山里给小妖怪们炫耀一下他的糖葫芦吧。

　　出了云灵观，坨坨伸手一招，空中飞着的几只小鸟立马往下飞，落在了雪地上。

　　“云善呢？”

　　“喳喳喳。”还在水塘边呢。

　　坨坨径直往水塘跑。

　　小鹿已经上岸趴在土地上歇息，拉筐的变成了猴子精。

　　猴子精没小鹿有力气，拉不动一串筐。

　　“咱们推筐吧。”猴子精提议。在冰面上玩耍的都是小型动物，让他们拉筐实在是费劲。“一妖推一个筐。大家换着玩。”

　　云善老神在在地坐在筐里，等着大家商议结果。他只听个半懂，等着妖怪们推他。

　　“嘿。”坨坨跑上冰面，举着糖葫芦大声炫耀，“看，我的糖葫芦！”

　　“糖葫芦！”

　　“糖葫芦！”

　　“糖葫芦！”

　　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们忘了玩，围到坨坨身边，去看漂亮的糖葫芦。

　　云善自己爬不出筐，见大家都去另一边了，他站在筐里着急，张着小手喊坨坨，“抱!抱！”

　　“坨坨大人，糖葫芦是用来做什么的？”猴子精跟在坨坨身边率先发问。

　　坨坨弯腰低头抱云善，云善的小手一把抓住了糖葫芦。吓得坨坨怪叫，“哎——我的糖葫芦！”

　　坨坨把他放到冰面上，弯着腰，和云善打着商量，“云善，你松手。”

　　云善不撒手，他看上了这东西，奶声奶气道，“给。”给云善。

　　“我就这一个。”坨坨没玩够，自然舍不得。

　　“坨，好。给。”云善用简洁的语言努力语讨好坨坨。

　　“你先撒手。”坨坨捏他的小手。云善还是不愿意。

　　坨坨继续哄他，“这是吃的，你撒开手舔舔。”

　　云善听话地撒开手。他低下脑袋，靠近糖葫芦，坨坨却趁机跑开。

　　“坨!”云善跺跺小脚，小皮靴跺在冰面上发出两声闷响。他张开小手，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追在后面，“坨！”

　　跑了没两步，他脚下一滑，向后摔去，后脑勺磕在冰面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小掌门！”小兔子们急急忙忙地跳过来。

　　“啊——”云善一撩嗓子，简直要哭破了天。躺在冰上，闭着眼睛，只嘴巴一直大张着哭喊。这次是真的摔得很疼了。

　　“云善。”坨坨赶紧返身，把云善的脑袋抱在怀里，“云善，不哭不哭。坨坨给你摸摸脑袋，不疼不疼。”水塘离山顶近，坨坨害怕云善的哭声把冬眠的花旗招来。

　　“你别哭啦，给你吃。”坨坨把糖葫芦卡进云善嘴里，“你尝尝是不是甜的？”

　　嘴被卡住，云善哭地受阻，睁开眼睛水汪汪地看向坨坨。他试着舔了一口糖葫芦，真的是甜的。

　　坨坨拿开糖葫芦，替云善擦掉眼泪，“我没骗你吧，是甜的吧？”

　　云善刚哭过的声音软绵绵的，“嗯。”他伸出小手还要抓糖葫芦，坨坨这次放手，把串糖葫芦的杆放在云善手里，“那你别哭了，好好吃糖葫芦。”

　　云善没回他，伸出舌头舔了口糖葫芦，软糯糯地说，“甜。”

　　他自己舔了几口，看到一旁眼巴巴的小妖精们，从来都大方的云善这一次也很大方。他拽着最上面的山楂，小手用了力气，拔下一个，放到离他最近的猴子精手里，“吃。”

　　“云善，给我一个。”见云善给别的妖怪，坨坨立马开始要了。

　　云善又揪下一个给他。

　　坨坨把裹了糖的山楂含在嘴里，左边的腮帮子鼓起一大块，“云善，不能这么分。糖葫芦太少，妖精太多。我帮你分。”

　　三个糖葫芦突然裂开成一小瓣一小瓣地掉在云善小手里。连刚刚猴子精得到的那一颗山楂也被分成了几瓣。猴子精知道，这一颗山楂不是他的，是大家的。

　　每个小妖怪都得了一点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比冬天存储的干巴巴食物好吃多了。

　　“可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