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彼此,成为对方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融为一体,没有你我。
火车摇摆的过道里突然传来广播的电流声。
“各位乘客晚上好,我是本次列车长聂丞。列车下一站到达【主城】,本次列车将经停七天,请所有乘客提前做好准备,自由选择是否下车。”
其它乘客一阵哗然,过道瞬间热闹了不少,相识的乘客纷纷走出来议论起来,有些知道主城是怎么回事的在科普,有些完全没听过的一脸茫然。
闻酌分出了一点心神,但头刚转了一点,就又被拨了回去,他毫不客气踹了一脚:“只会啃人?”
“……”
尽管清楚人与人之间的那点性是怎么回事,但真正要做什么的时候,席问归还是觉得困顿。
瞳孔反光的冰蓝色落着不解,又下意识亲亲小鱼崽的鼻子以示安抚。
闻酌找到机会掀开了他,将落到臂弯的衣服重新挂回肩上,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别跟着我。”
他走进浴室,站在镜子顿了顿,外面的声音分外聒噪。
于是他又打开热水,哗啦啦的水声瞬间让外面的纷纷扰扰远去,谷欠望赤/裸/裸地摆在跟前,再无法遮掩。
闻酌没脱衣服,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温热的水流,一条腿微微曲着,另一条腿斜斜倚着地面,腰部微弯。
修长的五指握住了很久不曾纾jie的地方,眉眼低垂。
片刻后,他扬起流畅又脆弱的脖子,听到了灵魂深处发起的喟叹。
就好像十年前,某人还没有不告而别的时候,少年的他想着对方的脸,也是这样,于花洒下,隔绝外面的一切声音,在薄薄布料的遮掩下,做着不该做的事,纾/解不该产生的妄念。
想将对方融于骨子里,剖开,细细拆解,埋于树下,做一颗只能拥抱他、永远无法逃离的树。
……
主城到了。
闻酌醒来,第一次看见火车窗外出现不一样的风景。
依旧是破败萧瑟的车站,不同以往的是,轨道上停着足足四辆列车,每辆编号都不一样,其中一辆编号为101的列车响起‘呜呜’的鸣笛,启动后往东边驶离。
后颈被什么蹭了蹭:“现在下吗?”
闻酌极少因欲.望而耻,对于和席问归睡在一起也没什么芥蒂,毕竟这样他的睡眠质量确实会好上不少。
没必要与自己过不去,就像之前说的,无论列车上还是回到现实后,席问归都属于他。
“主城有什么?”
“房子,街道,商铺,居民,黑市,擂台,赌场……还有居民。”
“居民?”
席问归抵着他后颈说:“从你上车开始,见到的除审判长外的每一个人,荷官,列车长,他们都曾是乘客,这里的居民也是。”
闻酌隐隐有了预感,眉头微蹙。
“那些犯了罪且觉得无望回到现实的人,可以选择在主城定居,从此往后,只需要每月进一次副本,便拥有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安宁,他们在副本里的唯一目标就是活下去,不用再枯燥无味地寻找车票。”
这对很多有罪的人来说应该都是一个很理想的选择,因为即便回到现实,他们很可能还要遭受法律与道德的审判,与其回到那个看似阳光万丈的现实,不如留在这里,毫无拘束的生活。
主城很小,约莫只有现实中一座城市的大小,但也很大,因为对这些人来说,世界只要这么大就够了。
能活着,有事物,有足够的乐子,没有太多规则。
“代价?”
“主城每月会展开一场审判,在千千万的居民中随机抽取一人,带他上台,公布他的罪恶,由其它居民进行审判,票决生死——每个人都可能被抽中。”席问归感觉刚醒,说话还有点嗡嗡的,“但这些定居下来的人都会想,主城有这么多人,且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加,一个月才判决一个人,那个倒霉蛋凭什么是自己呢?”
不需要买彩票的运气,只要一点点,只要不倒霉,千万万人中的自己就不可能被抽中。
“同时,他们将永远失去回到现实的机会——永远见不到阳光。”
和其他踌躇且期待的乘客不同,闻酌和席问归慢悠悠地穿好衣服,甚至喝了杯咖啡才下车。
车站里人满为患,有人已经结束七天的旅程将要回到车上,有人刚刚下车,他们像两股交错的流线,朝两个方向背道而驰。
到车站出口,闻酌才明白席问归说的永远见不到阳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主城只有永夜,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天空一片漆森*晚*整*理黑,只有一只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只眼睛。
“它睁眼时,就是每月审判的开始。”
主城的建筑灰败破旧,整体看起来就是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闻酌总觉得这些房子是倾斜的。
地面也是由灰色的大理石拼凑而成,商铺的门牌东倒西歪,唯一能依赖的光线就是每隔二十米一个的昏暗路灯。
……选择在这样的地方长久居住,也算勇气可嘉,比逼仄的火车还要压抑,仅仅是看上两眼,都要闷得喘不过气。
旁边就有人打道回府:“算了……我还是不逛了,在车上混七天吧。”
闻酌抬腿,踩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脸上触及一抹冰凉。
旁边有人大喊:“下雨了!”
不少人都懵了,主城每有昼夜,同样没有四季,不会炎热,不会下雪,下雨倒是有过,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瘫坐在路边,穿着破旧衣裳,头发胡子拉碴的老人喃喃:“好多年没下雨了……”
第68章 主城
地面不平, 很快就积起了一阵阵水洼,雨水砸在脚边,溅起一片片水花。
眺望主城的那么一会儿时间, 席问归就不知道从哪儿撑来一把伞, 慢慢走到闻酌身边。
周围一起的慌乱、焦急、踌躇都与他们无关, 伞边滑下的雨幕为他们隔出了一个小世界, 像散步一样, 散漫地往城区走去。
没有目的,随意转转。
“晚上可以住客栈,也可以回火车上。”
“客栈?”
“他们喜欢这么叫,可能是太不像宾馆了, 除了一张床, 没有其它的多余配置和服务。”
和列车上不同, 愿意留在城里的多是穷凶极恶、即便回到现实也不会有好结局的人, 这样一群人怎们能够建立一座拥有秩序的美好主城呢?
谁都不愿意服务他人, 只有上位者对弱者的践踏凌.辱。
闻酌现在踩在一条极宽的路上, 两边都是倾斜的灰色楼房,一眼望不到尽头,那端只有雾蒙蒙一片。
雾里,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暖黄灯光, 不太明显。
“那是什么?”
“主城的中心,灯塔。”石子台阶上蹲着一个抽烟的男人, 他点了点烟灰,插嘴道,“传闻审判长大人就住在里面, 当然,谁也没见过他进去或出来就是了。”
“你来多久了?”
“啊…好问题。”男人抬眸, 眼睛灰蒙蒙的,或许在这里待久了,对色调的感知都会变得单一,“十年?十二年?还是十五年?”
“记不清了,我刚来的时候,某爆款手机品牌才出第一款。”他也是从后来的其他乘客口中得知这款手机牌子成了当代爆款。
闻酌竟然就驻足停下,和他聊了起来:“不无聊?”
“怎么说呢?现实不也无聊?日复一日的生活,其实在哪都一样。大家最初选择留在这里,其实看重的不都是毫无约束的生活吗?”男人轻佻一笑,上下打量了下闻酌和他身边的席问归,“在这里,不用付出劳力就能生存,只要每个月去拼一次命,想做什么都可以,干点灰暗的事,去擂台赌场跟人搏一搏,瞬间家财万贯或倾家荡产都没所谓,大不了从头开始,没人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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