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丁恨不能将自己所知的好词儿都堆到自家主人身上。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待身边的人又有耐心又温柔,我族想嫁给他的人围着澹州岛能转一圈!”白丁道:“小侯爷与君上成婚后,定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江羡鱼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问道:“待身边人温柔?他身边……是不是有很多妃嫔啊?”
“呃……”白丁险些咬了舌头,忙道:“没有没有,我们君上没有别的妃嫔。”
“那就是侍妾?连个名分都没有?”
“没有侍妾!”白丁生怕惹出误会,心道若是让主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还不得扒了他的蛇皮,忙极力澄清道:“我家主人先前身子一直有恙,压根不能与人亲近,哪来的侍妾啊?没有的事儿,绝对没有!”
江羡鱼一脸震惊,仿佛无意间得知了龙族了不得的秘密。
龙君竟是有隐疾?
怪不得传闻说他喜怒无常……
“小侯爷?”白丁怕他不信,又道:“我说得句句属实,君上身边真的没有任何人。”
“嗯,我信,我信。”江羡鱼连连点头,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偶然间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他很想找个人说一说,奈何荣琰远在京城。他本想朝谷子说,又想起谷子昨日还拿龙君的事情揶揄自己,一时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于是,当晚见到小黑后,他忍不住将此事告诉了小黑。
一来,小黑不会说话,自然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惹麻烦。二来,小黑是鲛人,对这种事情不像人族那么看重,所以江羡鱼把此事告诉他也没什么负担。
“我从前只听他们说龙君暴.戾.狠.辣,喜怒无常,却不知其中缘由。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身有隐疾?”江羡鱼坐在礁石上,看着远处海面上的月光叹了口气,“也挺可怜的,堂堂一个龙君,却不能人道。”
一旁的云无渊眼底涌出一股杀意:
荒唐!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
“我来之前还想,说不定龙宫里比陛下的后宫还热闹呢,没想到竟是我多虑了。我看书上说龙族天赋异禀,一般的龙都是有一对的,没想到龙君这么惨……”
云无渊:……
一定要忍住,别吓到他。
“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以前听宁老王爷说,宫里的太监净了身以后,若是能修身养性,会比寻常男子更温和易相处。但若是心存怨怼,就会变得很可怕,私下也会对身边的人做出很多可怕的行径。只不知这个龙君会如何?”
云无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拖到了水里。
江羡鱼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了下来,抱着对方的胳膊努力在水中保持着平衡。
“你是想教我游水吗?”江羡鱼问道。
但他在水里说不出话来,只是吐出了几个泡泡。
云无渊见状凑上去给他渡了口气,而后从身后抱着他朝水底游去。
江羡鱼已经被他带着游过一次,慢慢找到了游水的感觉,无师自通地在水里手脚并用划了几下,竟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黑。”他转过头看向云无渊。
对方见他吐出气泡,便又凑上来给他渡气。
江羡鱼有些无奈,转身朝着远处游去,云无渊则紧跟上去,从背后将他揽住。两人的身体一前一后在海水中紧贴在一起,江羡鱼惊讶地发现小黑的身体起了些变化。
那触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晚的回忆……
只是他没想到,小黑在冰凉的海水中竟然也会如此?
鲛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真厉害!
“呼!”江羡鱼浮出水面,仰头时正好看到了一轮明月。
小黑也从水里出来,依旧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小黑,你硌着我了。”江羡鱼开口,登时打破了那暧昧的氛围。
云无渊目光霎时恢复冷静,想起了那日江羡鱼的话。
少年并非口是心非之人,重逢后自始至终也没想过要与他有逾矩的行为。严格来说,哪怕在京城之时,江羡鱼对他也未曾动过那样的心思。
未必是不想,而是没来得及去想。
念及此,云无渊不禁有些颓然,仿佛连带着他方才想要证明自己的举动,都显得有些可笑。
“你在旁边看着我游好不好?若我快淹死了,你再救我。”江羡鱼丝毫没有多想,只当对方那反应是偶然。且上回他被那群鲛人捉弄时就后悔没好好学过游泳,如今得了机会自是不愿放过。
见云无渊没有反对,他转身朝着海中游去。
“……”云无渊无声叹了口气,哪里放心让他自己去,当即沉入水中跟了上去。不过这一次云无渊只是化出鱼尾默默守在一旁,并未再有过逾矩的行为。
那夜之后,江羡鱼就学会了游水。
每当他游水的时候,云无渊就会潜在水底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他,并努力帮他平息着海浪,以免他游得太累。
“我从前总觉得游水是很难的事情,怎么现在被你一教觉得这么简单?”江羡鱼趴在岸边的礁石上,一半身体浸在水里,仰头看着面前的云无渊:“以后我掉到水里就不怕被淹死了。”
云无渊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忍告诉他真相,却又怕他真的自不量力遇到危险。
“怎么了?”江羡鱼问。
云无渊一手将他拉上来,而后示意他去看身后的海面。只见方才还无风无浪的水面,顿时涌起了波涛,水花拍打在礁石上声音极大,看着竟是有些吓人。
“怎么会这样?”江羡鱼盯着海面看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我游水的时候,是你让海浪平息下来的?”
云无渊并未做声,但他那神情已经算是默认了。
“怪不得这么容易呢,原来是你在帮我。”江羡鱼坐到他身边,也不着恼,反倒有些担心:“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过费这么大力气,会影响你的伤势吧?”
月光下,云无渊的面色似乎比先前更苍白了一些。
江羡鱼拧眉问道:“你的伤怎么一直不见好?那日我刚见到你时就这样,今日看着你还是很虚弱。”
这几日,江羡鱼一直惦记着他的伤势,还偷偷给他带过不少补身体的东西。但想来鲛人和人族不同,那些补品对小黑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云无渊捧住江羡鱼的脸,凑近贴上了少年的额头。江羡鱼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觉脑海中传来一股异样,竟是感知到了对方的意念。
“你要去疗伤吗?”江羡鱼问他。
云无渊稍稍退开些许,点了点头。
“要多久才能治好?”江羡鱼又问。
云无渊再次凑上前与他额头相贴,只是这一次并未给出确切的答案。
“是要去很久的意思吗?没关系,你安心去吧,我若是想同你说话,就用你送我的那只海螺。”江羡鱼心中隐约觉得,等小黑治好了伤回来,自己应该已经离开此地去龙宫了。
但他并未说出这些话,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小黑治好伤更重要。
那晚,江羡鱼在海边待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时,两人才道别。
云无渊看着他,似乎很想亲他一下,但最后只是慢慢凑近,又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那一刻,江羡鱼感知到了小黑的意念:
那是给他的新婚祝福。
那日过后,江羡鱼又去过海边,但始终没再见到过小黑的身影。
倒是龙君对他越发上心,隔日又命人送来了一幅画,画上画着的还是海上明月,但看得出不是同一幅。江羡鱼心道,看来龙君应该很喜欢看月亮,不然也不会日日画同样的画送他。
江羡鱼生怕一直不回复会惹怒对方,便让谷子研墨,打算依着白丁所言,在龙君那幅画上添一笔……
那幅画虽简单,氛围却恰到好处,一笔添不好反倒容易破坏了画的意境。江羡鱼思忖良久,最终只在远处的海面上勾了一笔,画出了一只跃出水面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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