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空格的态度都没有变过。
他想要做人类,那他就做人类,他愿意做神,那空格就会让他做神。
这就是神。
绝对的,可靠的,并且十分笃定着的,绝对无法怀疑的存在。
“我是没办法变成神的。”樊星然第一次,如此的有自知之明。
“没关系,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成为神过。”空格的手从樊星然的身后悄悄的抱住了他,手指轻轻的拍打着他的手臂,学着人类的模样小心的安抚着。
樊星然突然觉得自己和神比起来,真是卑劣、卑鄙、自私。
可就这样,空格也会包容着他。
这就是神。
他和一个神在恋爱着。
樊星然仰躺,靠在了阴影中,仿佛靠在了空格的身上。
也许他是这个充满了奇迹的世界里,最大的奇迹呢。
“但是总觉得,如果完全不理会,会有点心情不好。”樊星然无法简单的描述他的心情。
当那些真诚的祈求着他的话语,充满了悲伤和最微末的一点点的期望,就仿佛看到在眼前发生的车祸下痛苦难忍的伤者,作为人类的本性完全无法置之不理。
“神的本性可以兼顾任何一个人类,我们不具备时间和空间的束缚。”空格伸出手轻轻的拥抱着樊星然的肩膀,“但是我们不会去满足每一个造物的愿望,世界会崩溃。”
樊星然点点头,如果有个人类的愿望是世界毁灭,那可不能实现。
“我要放任他们不管,真的好吗?”樊星然微不可查的叹气。
“没什么不好的,即便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奇迹神世界的人类无时无刻不在死去,你帮不了所有人。”空格道。
樊星然沉默了良久。
点头。
“你说的对。”
“现在这些人类都懂得祈求一些愿望了,就证明你的存在对我的世界产生了影响,你给他们带来了曾经不敢期盼的妄想。”
空格的声音平静,和平时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也就是因为如此,足以让樊星然察觉到空格对待除了他之外的造物的冷漠。
这是特权,却也有点微妙的不平衡。
“总之,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了。”樊星然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在上面还是和空格配对的耳钉,黑色的耳钉反射着浅浅的灯光,樊星然撑着空格的手站起身,“该做晚饭了啊。”
樊星然闲来无事用电脑去看了看空格的世界的发展。
偌大的世界中,可在短短的时间内耕地出现的很快,虽然依旧是阴沉沉的世界,可已经悄声无息的焕发了生机。
虽然绝望也无处不在。
樊星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本来已经长出了嫩苗的田地被奇怪的植物破坏,要么就是被突如其来的野兽突然攻击,通常这种时候田地守卫队都会死伤惨重。
但是却有一半概率的田地能够收获,虽然算不上丰收,却也足够让绝望的世界中的人类看到希望。
樊星然并不敢多看空格的世界。
每次多看的过于长久,樊星然都会被实际的影响,亲眼看到食不果腹的世界,心理上的压抑感很严重。
樊星然也会思索神真的对这样的场景毫不在乎吗?只是樊星然得不到任何答案。
“要不要……”樊星然在看着破碎地球的时候,手边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空格,“适当的给出一些新的变化了呢?”
“可以。”空格道。
樊星然很意外:“真的可以?我以为你会不愿意。”
“你说做,那就做。”空格道。
又是因为听他的啊,樊星然想到空格那对这个世界爱答不理的模样,很无奈。
“应该做点什么好?”樊星然对改进世界没有任何特别的想法。
“能做的很多,毕竟这个世界太烂了。”空格道。
樊星然沉默,空格对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真的是没有一点荣誉感可言。
“那无论什么都加一点点吧。”樊星然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会不会太贪心了?”
“没关系。”空格道。
“如果一次性改变的太多不会太影响到世界的进程吗?”樊星然很迟疑。
空格想了下,道,“就像你的世界中第一次出现电一样,迅速发展都是正常的且被规则允许的。”
“那就……试试?”樊星然问道。
“嗯。”
“会带来绝望吗?”
“我看得到的一半是绝对不会成功改变的未来,是绝望的世界。”空格很理所当然的和樊星然说,“但是你的另一半,我看不到。”
樊星然也看不到,他毕竟没有做神的自觉。
“但是无论发展好坏,最后都是绝望,那不如让他们在有限的希望中试着努力一下。”空格道。
樊星然点了点头。
“希望他们能有好运。”樊星然笑着,将电脑屏幕上拉进了一个镜头,定格在那个粗糙的女神像上,伸出手,手心对准在屏幕中的女神像,像模像样的道,“我给你们降福。”
樊星然被自己的中二病逗笑了,但是同样的,他听到了从自己的影子里传来的一声清浅的蒙笑。
“你笑了?”樊星然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脸颊上浮现上一层浅浅的红晕,最后只是晒笑道,“我知道这样不行。”
“可以的。”空格道。
“?”
“神的决定定然会实现。”
樊星然一愣:“我刚刚就是在做决定吗?”
“嗯。”
“……那我以后可要小心一点了,神应该都是不开玩笑的吧。”樊星然打了个冷颤,如果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做出了什么决策,影响到了世界进程……
樊星然头皮发麻。
“没关系。”空格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可以拿你的造物的生命来开玩笑。”樊星然道。
“我会帮你兜底的。”空格道。
樊星然单手靠在了面前的电脑桌前,默不作声的眨了几下眼睛,手指却若有若无的缠着发丝,去遮挡此时有些发红的眼角。
本来还在一旁趴着的冥府门犬气恼的叹气,夹着尾巴离开小卧室的门边。
——
樊星然在某天下午下班回家,突然感觉到冷风穿过,不自觉的将衣-领撩起,收拢了脖颈处,避免冷风穿过。
“你穿得少了。”白杨双手插兜,嘴里却固执的叼着烟,瞥了樊星然一眼,“这段时间都开始试供暖了,你们小区暖气热没热啊?”
“有温度,只是并不怎么热。”樊星然也从社区群内看到了试供暖的消息,多注意了一下。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来一年了。”白杨耸耸肩,“我又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了一年了。”
樊星然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这鬼地方除了个神陨之地就真没啥玩头,就连哪天开个屁大点的超市都有一堆人跑去凑热闹,平时哪儿有几个热闹啊。”白杨咬着烟头眯着眼睛抱怨。
樊星然也知道这样节奏缓慢,游玩地方很少的小地方对年轻人来说的确太过无聊了。
“的确玩的比较少。”樊星然应道。
“说起来这两天要万圣节了,中央大街那里据说有个酒吧要办万圣节活动,化装舞会什么的,你感兴趣不?”白杨很无聊的问道。
“……万圣节?”樊星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国外各种恐怖造型,突然心口不经意的跳了一下。
“是啊,你喜欢搞化妆不?”白杨显然对这件事只是随口一提,兴致缺缺,“就这么个小地方有几个会好好捣鼓妆容的啊,到时候我能看到个化小丑妆的,手里带个钩子的,我都觉得是不错了。”
樊星然突然问:“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有消息吗?”
白杨的香烟叼在嘴里,被风吹散了一节燃尽的烟灰,他一反之前的冷漠,好奇的扬眉:“你对万圣节感兴趣?不是吧,你难道是那种表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就喜欢这些阴暗东西的性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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