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趁富商不在,悄悄溜进了藏宝室,打算看看那些惹得父亲愈发癫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那面凹凸不平的镜子。
镜子里有一个人,脸上画着古怪的白脸谱,咧着嘴朝他笑。
“你想要什么?”
…
【水曜日·食时】
这次路琛没有睡太久,很快就醒了过来。
“醒了?”米嘉举起一盘焦黑的东西递给他,“要尝尝吗?我刚做的~”
之前很有可能是因为中毒才会差点暴毙,这次他学聪明了,没再放那些野果和野菌菇,用的都是普通食材,应该吃不死人。
看着那堆看起来就不像是人吃的东西,路琛面色复杂踌躇了好一会道:“…我吃不了。”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这句话不是推辞,他又指了指和自己几乎融在一起的黑色长刀,“没长嘴。”
明明之前在院子里还喝过茶。米嘉撇撇嘴没戳破他蹩脚的谎言,有些遗憾的收回焦炭,将它递给旁边一个眼睛红肿的女孩,“你要来试试吗?”
张茵茵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您自己吃吧!”
他又看向门外蹲着的鬼花轿,鬼花轿立刻长出腿跑远了。
米嘉查看了下背包和直播间面板,发现没有多的治愈剂之后放弃了吃下这堆焦炭的想法,“你们谁会做饭?做点能吃的出来吧,我好饿。”
“…”合着您自己也知道你做的这东西不能吃啊?张茵茵想了想还是把这句吐槽憋了回去,毕竟自己的命还捏在这两个怪人手里。
最后还是路琛起来做了点吃的,他现在身体虽然是个幻影,但是能对现实的实物有影响,因此还保持着生前的习惯,会做饭,会喝茶,还会在院子里练练刀。
路宅里没什么吃的东西,只有些简单的米面和几颗快焉了的菜,米嘉扒拉着那几片菜叶子,觉得有点像是自家道观后面那小菜园子里种出来的。
非常简单的蔬菜粥,但意外的很好吃。
三人吃饱喝足,才终于想起来正事。
米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路琛:“你应该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吧?”
“嗯。”路琛应了一声,然后对角落里的女孩道:“你跟我来。”
“诶?去哪儿?”张茵茵虽然忐忑不安,但也能意识到这两人对她没什么恶意,于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路宅的后门很窄小,大小仅一人能通过,米嘉在路琛沉睡期间早就搜索过整个宅子,确认这宅子只有通过鬼花轿能进出,其他地方都没有出入口,因此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路琛会带女孩来这里。
“每个怪谈都有各自的能力。我的能力就是每三个月能开一个出口,让一个人离开这个村子。”他看向女孩,“去或者留,选择权在你。”
“我虽然能给你开出一个口子,但后山通往外界并没有路,只有危机四伏的密林,需要靠你自己的双腿走出去。”
他又好心提醒道:“留在村子里起码是安全的,离开村子的话你可能会遇到毒蛇,可能会遇到野兽,也许会迷路,死在半路上永远走不出大山。一切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张茵茵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我要出去。”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那十几个被送进来的女人没有一个回村,即便离开村子可能会在山林里死得更惨,她们也都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离开。
得到女孩的回应后路琛也没多问,就见刀身突然像是灼烧起来一样,随后在那窄小的门口处一挥,出现了一道仅一人能通过的口子。
“等一下…”在即将走出那道口子时,她突然回头看向路琛。
“后悔了?”
“不。”张茵茵摇摇头,“我想出去,而且得是活着出去,能把刚才你切菜的那把菜刀给我吗?”
第105章 怒火
萨曼莎看着对方的红发,顿时想起上个世界那个害她差点死在副本里的那个求生者。但是这不是个单人副本吗?求生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
没等她出声询问,火焰迅速围困住她,她顿时将这件事抛在了一边,孤注一掷操控着外边留下的血偶想要进行反击。
外面那些血偶并不是她的本体,力量也弱了许多,攻击都被那红袍道士轻易的化解了。
在意识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以后,她放弃了挣扎,任凭火焰灼烧着身体,站在门口处与那红袍道士对视。
“没想到我难得善心了一次,却让我落到这种境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仍然狠戾,“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怎么会呢,我是个善良的人。”道士仍然笑着,也分不清是真的笑还是那张脸谱带来的视觉错觉,“无论善人或是恶人,我通常都会给很多次机会。”
“你可以在山顶的时候就杀了我,也可以按部就班的带着张家那女孩去后山,这样我都会放过你。”他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像是在埋怨对方的指责,“是你自己没做好选择,这怎么能怪我呢?”
萨曼莎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确实,在山顶时那道士就很可疑,对方离得那么近如果下杀手她大概率是能通过砍柴刀杀了他的,但她却被对方的话迷惑没有动手。
至于另一个选项,萨曼莎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肯定不会选,为了好看的皮囊,她肯定会杀了那女孩做成血偶,现在后悔也没用。
恐怕重来一次,她仍然会落进这个陷阱,真是个洞悉人心的可怕家伙。
火焰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个人脸,不断扭曲哀嚎着,这些脸太多了,让她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是谁。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骂,有人在讥讽。
“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杀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她…”
“妈妈…妈妈!”
“疯女人!”
“你这个杀人犯!”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攀附上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灼烧着自己的皮肤。
萨曼莎看着这些火焰形成的扭曲人脸,嘲讽了道士一句:“怎么,你是来替天行道的吗?”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遇到的人越多,就越觉得人心复杂,所以我不会因为眼前看到的就去评判一个人是对是错。仅靠片面去评判一个人的一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道士也看到了那些脸,看起来也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会出现,他摆摆手,“比起决断者,我更偏向于做一个旁观者。”
疼啊,真疼。
原来被火烧死是这么疼的事情。
她没有再做多余的抵抗,平静的坐在门口。
回想自己的一生,好像都是在被无形的锁链牵着走。
她想挣脱,却落入了一个更为黑暗的深渊。
她曾看过一本名为《第二性》的书,里面一段话她深以为然。
“男人的幸运在于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他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通常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男人从小被教导向往力量,勇气,权利。而女人从小被规训要注意外貌,仪态,要重视家庭。
她也逐渐被周围扭曲的人群引导得以为那些虚浮的表象远比自己的能力本身重要。
如果她能早一些看明白,她或许会对那些嘲笑她的人嗤之以鼻,再专心往前走,走向自己真正向往的地方。
可惜她察觉被愚弄时已经落进陷阱里太久,爬不出来了,只能化身为恶鬼,将那些协同造就陷阱的人,拉进一个同归于尽的墓坑。
萨曼莎在疼痛中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火焰将她覆盖其中,直播间画面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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