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下,日光温热。宿九州轻挑一眉,目光幽深:“我、盲盒、开心鬼……全部对此进行过推理猜测。”
萧矜予心中一顿。
华夏五个六级用户,包含其二;再加上华夏最强五级用户。
这样的三个人早已对此进行过探讨。
宿九州:“能够成为六级用户,成为A06以上,对自身的逻辑链都十分了解,对逻辑链这个东西也有极强的个人见解。”
电话那头的男孩尴尬地咳嗽一声。
宿九州没有错过林琥珀的咳嗽,但他依旧道:“林琥珀看似不是很了解’盲盒’,但他能觉醒这样一条逻辑链,并顺顺利利地升到六级,至少他的运气已经强到足以让他匹配’A04’这个名次。”
林琥珀蓦然愣了下,小朋友从未想过,审判之矛对自己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我们三个人在’盲盒开出来的物品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上,已经各自给出了答案。现在,”他郑重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眸底深处闪烁淡淡的微光,“萧矜予,你可以直接说出你的答案。”
萧矜予迎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答案。他一字一句道:“盲盒开出的物品,是地球上本就存在的。它所做的,是将这样物品平移进盒子,再被盲盒’开’出来。”顿了下,他问:“我的答案正确吗?”
宿九州勾起唇角,温和地笑道:“没有正确与否,只有站队问题。”
萧矜予明白他的意思:“我和谁的答案一样?”
宿九州:“好巧,我们四个人都一样哦。”
……
宿九州、顾清俞,对“逻辑链”的理解绝对是全华夏最顶尖的。
林琥珀,拥有最幸运逻辑链。
萧矜予,可以直观看见逻辑链,是最“了解”逻辑链世界的用户。
当这四个人的认知达到一致,问题的标准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萧矜予斩钉截铁道:“盲盒开出的东西是本来就存在的。我在观察开盲盒的时候,看见很多逻辑因子凭空出现。再加上逻辑因子是可以组成物质的……”
“我先打个岔。”男孩清脆的童音响起。
萧矜予问:“怎么了?”
林琥珀说道:“我没记错的话,第四视角你说过,你在静安寺看见一个没有颜色的铜钟,它的颜色出现在数公里外。等到海市蜃楼事件消失,它的颜色又恢复了。”
“有什么不对吗?”
林琥珀反问:“你不觉得不对么?它消失的只有颜色。现在你们说,海市蜃楼逻辑链,其实就是审判之矛加第三者逻辑链,两条六级逻辑链的结合体。那这条12级逻辑链——我就这么说了,你们懂就行——这个可怕的12级逻辑链,它的因果是不断剥夺它触碰到的所有逻辑链——
“那逻辑因子就没有组成这只铜钟,而是只组成了它的颜色啊。”
……
刹那间,世界寂静了。
萧矜予缓缓转首,还没有看见对方,他下意识地认为,身边的这个人也在看自己。
当四目融汇的那一刻,两人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电话里,盲盒还在说话:“人呢,怎么不说话了?摩西摩西?哈喽?空你几哇?喂喂……”
宿九州:“狗运很重要。”
萧矜予点头:“我也觉得。”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轻,小学生一下子没听清楚,问道:“啥重要?哈?”
宿九州柔声说道:“夸你聪明呢。”
林琥珀挠了挠头:“怎么还突然夸人,审判之矛你很少夸我,嘿嘿我也没说啥……等下,你的意思是,你们觉得我说的是对的,逻辑因子其实没组成物品,只是组成了物品的颜色?……”
***
长空万里,万里无云。
萧矜予仰首看向这片广阔无垠的天空,倏地,他视角移动,看向这个僻静荒芜的十字路口。
一阵微风吹来,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刚刚发了新芽,几片翠绿的枝叶从树枝上缓缓落下,静谧地落在地面。
大地是深色的,初春是青翠的。
天空是彩色的,被彩霞染出无边的颜色。
风的颜色是透明的,轻轻拂过青年俊秀的脸庞,他闭上眼。
世间万物,无边无际。
无穷尽的色彩在此刻恍若形成一个巨大的蒙太奇怪圈,螺旋着将他包裹入内。他闭上了眼,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又看见了,那无数的、彩色的逻辑因子,充斥着整个世界,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将他团团包围其中。
为他设下一个曼妙的瑰丽陷阱。
将这个世界捕捉进一个巨大而荒唐的逻辑谬误。
……
右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萧矜予震荡震撼的心骤然回缩。他睁开眼。
宿九州握着他的手,声音掷地有声:“世界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嘴唇微微翕动,萧矜予没有开口。
宿九州:“此时此刻,你和我,都无比真实。”
萧矜予静静地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宿九州笑了。
萧矜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运气有时候真的比思考还重要。盲盒的猜测一直是我们的盲点,我们没有想过这个角度。逻辑因子组成的恐怕一直不是某个具体物品,而是世界上所有物品的颜色!”
***
海都市,地底列车站。
夜色渐深,嘀嘀的口哨声一下下划破夜晚的宁静。
人群拥挤,上万个市民正在列车站外排队,焦急地离开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城市。
人群中,几十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断穿梭,维持现场秩序。
此时,海都人口大撤离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全市80%的居民被安全撤离,只剩下不足两成的居民还在等待离开。
“咳咳——”
一道轻柔的咳嗽声在人流中间响起。
这声音很普通,只是一个女人低声压抑又忍不住咳嗽的声响。可是不知怎的,排在咳嗽女人前面的两个男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交谈,一起转头看向这个排在自己身后的女性。
这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子。
其实很难说出她的美丽,因为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大衣,头上戴着一只黑色贝雷帽,巴掌大的脸庞被白色口罩全部覆住,就连一双眼睛也藏进大大的墨镜之下。
可是她似乎就是很美。
没有容貌作为证据,她也没有真正说过一个字,但那一声声低低的咳嗽如同坠入爱河的石子,令周围的几个男人心河荡起旖旎的涟漪。
“这位、这位小姐……”
站在她前一位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口。
女人缓缓抬首,她的五官被浓密遮掩,但这一个轻抬的动作就让中年男人知道——
她在看我!
中年男人耳根一热:“你没事吧,怎么咳嗽了,是感冒了吗?看你穿得很多……”
过了会儿,女人才低声说:“没事。”
似乎是错觉,柔柔的女声尾音微扬,好像羞赧,又好像嗤笑。
男人没想太多:“需要帮忙吗,我看你就一个人。你是独居么,一个人住在海都,你的家人呢?”
“咳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男人的话。女人忍不住抬起手,掩住口唇。
这只手纤若无骨,像白玉般修长。骨节处隐隐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皮肤白皙细腻。
两个男人不由看呆了一瞬。
周围的其他几个男性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诸多视线中甚至还包括几个女性。所有的注视都饱含赞扬,纯粹是一种人类对美丽事物最原始的喜爱追逐。
长久咳嗽过后,女人终于停住。她静默了几秒,好像在思考什么,接着她缓慢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地方,轻声说了一句:“好烦。”一边说,她一边摘下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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