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抬手示意他住口,转而问道:“你的力量已经足够掌控这具身体了吗?看来青镇的天劫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
仿佛被提醒了什么,李团结的笑意淡了下来。
“祁景是一个自身的神魂非常强大的人。他若是不愿意,你即使短暂的掌控了他的身体,也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李团结道:“你觉得我不足以压制他?”
他的语气并不重,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好像故意招人烦似的。瞿清白敏锐的感觉到,就在江隐说完那句话后,他身上危险的气息已经没有了。
江隐道:“你自然很强大。但现在的你,还不足以完全消灭他,不是吗?看看白月明吧,罗刹何尝不是掌控了他的身体,但只要白月明自身神魂不死不灭,还留有一线希望,就总有转机,总有反抗的余地。也许就在你稍微放松了警惕的时候,他就会冲出来,将你引向万劫不复。若是逼得紧了,还有同归于尽一条路。”
“祁景与你合作,是与虎谋皮,你于祁景,又何尝不需要小心提防?”
李团结轻轻得笑了:“看不出来,你口才这么好。”
他仰起头,看着混沌的天空,和千古共一轮的月亮,幽幽道:“这一点,总让我感觉……有点熟悉。”
尾音轻飘飘的散在寒冷的空气里,祁景的身体忽然大颤了一下,踉跄了两步,差点坐在地上。
他还没站稳,就有一只手强硬的掰过他的肩膀,一双寒光四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面皮,好像要透过这皮囊看到里面芯一样。
良久,江隐呼出一口气来:“是你。”
祁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刚才一直没有反应,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热,窝心得很。
瞿清白和其他人也冲了过来,围着他上下左右的乱看,瞿清白道:“祁景,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穷奇玩上瘾了,还好江隐点了他几句……那个..你见过他原形吗?是什么样子?”
祁景憋久了,终于能吐槽了:“你丫跟我这装呢?平时都是假正经吧!其实你可喜欢凶兽了是不是?”
“……不是!”瞿清白涨红了面皮,“天师的事情,怎么能叫喜欢?就是好奇……好奇……”
阿月拉在旁边站了许久,一脸凝重,这时忽然走上前,郑重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邪魔上身了。”
祁景并不觉得这是个事:“没关系。”
“我刚才……没有看到你那半边脸。”阿月拉咬了咬唇,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其实……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纹……”
祁景一愣,穷奇的花纹,阿月拉怎么会见过?
阿月拉道:“我侍奉神婆,可以看到一些不允许公开的古籍,虽然在那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神明’外貌的记载,但是……留下了一种图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和你脸上的花纹一摸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
阿勒古看看祁景,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他就是‘神明’?”
阿月拉赶紧摇头:“我不敢这么说!但是,为什么会出现一摸一样的图案……”
瞿清白悄声道:“不会是穷奇又作了什么妖吧?他把跳大神的取而代之了?”
祁景说:“没道理啊。他们俩还在找这个所谓的‘神明’呢。”
“那是怎么回事?”瞿清白急道,“总不能是‘神明’看穷奇的花纹好看,扒了皮当垫子了吧?”
祁景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差点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那边,阿勒古和桑铎还在分析:“……而且刚才那猴群首领对他服服帖帖的,这群猴子以前就是伺候‘神明’的……”
霎时间,所有人看向祁景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这一堆事千头万绪的理不清楚,但此地又不宜久留,他们商量了一下,桑铎和阿勒古一道,勒丘和阿月拉一道,剩下三人组一道,各走各的回万古寨,以免一大群人引起注意。
祁景他们选了比较远的一条道,从诀别谷转了出去,折腾了一晚上,几人都又累又饿,瞿清白魂都飞了,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拖着步子艰难跋涉。
祁景趁机挪到了江隐身边,心想,得,别说干别的了,现在连说个话都不容易了。
江隐只管走路,祁景却感觉他得情绪并不如表面的那样稳定。
他清咳了一声,假正经的搭话:“刚才,我……变成穷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雄黄粉。”
“嗯?”
“我想塞一把雄黄粉到他嘴里。”
祁景反应了半天,乐了:“你当穷奇是白素贞啊?我看雄黄粉撂不倒他,猫薄荷还差不多。”
他还在咧着嘴笑,江隐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很好笑?”
祁景一噎,笑容僵在了嘴角,讪讪的收了回去。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憋屈,江隐一厉害起来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能管住他?想当年,他可是……算了,往事不提也罢。
他觑着江隐的脸色,换了一个思路,又凑过去调情,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话:“诶,你刚才掰我那一下真爷们,我喜欢。”
“是吗?”
江隐说:“那你也爷们一点,不要让别人随便变成你……我不喜欢。”
最后四个字,他咬重了音,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祁景的心坎上。
江隐还在往前走,祁景不自觉地落后了几步。
他贴了贴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烫得慌呢?到底是谁更会啊。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夜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回到了万古寨,夜色中有三三两两红腰子的身影,吃饱喝足后迈着方步满意的离开了。
瞿清白已经累的三魂去了两魄,好不容易爬上楼,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谁也别叫我,我睡会……”
再去看他,已经有轻微的鼾声,睡得人事不省了。
祁景看了看江隐,那股热度在脸上还没褪:“你……和我凑合一晚?”
江隐点点头,他好像丝毫不受那段告白影响似的,坦坦荡荡的上了一张床。
傈西族的床是用竹子制成,长得有点像贵妃榻,毯子有日月刺绣,流苏拖地那么长,阿诗玛大娘还说,这是她当年出嫁时,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祁景也和衣上了床,那边瞿清白睡得像只猪一样,江隐闭着眼,呼吸均匀。
祁景却难以入睡。
他的身体本能的感到了疲惫,尤其是李团结每出来一次,就要消耗他大部分的精力,但现在,因为江隐的话,他睡不着了。
心动好像并不是一瞬的事,而是绵长持久的,像电流似的酥酥麻麻的磨人。
祁景看着江隐平静的睡脸,几乎有点怨怼起来了。
他在这像热锅上的鱼一样翻来覆去,为什么这个人还能睡得这么平静?难道就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他们俩头对着头,祁景的手就在江隐的头旁边,他盯了江隐一会,手痒痒的,忍不捏了下他的脸。
还挺软。
他都觉得自己无聊,心里唾弃着自己,手上可是没停的又捏了几下。
江隐眉头动了动,像是醒了,又有点迷糊,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半垂在眼睑上。
祁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设防的样子,心动得不行,忍不住凑上去,小声叫:“江隐?”
“……嗯?”
“你现在心跳还快吗?”
江隐又闭上了眼睛。
祁景又去戳他的脸:“喂……”
江隐抓住了他的手,往下扯,眼睛还是闭着的:“不。”
祁景吓了一跳,心说这心动的保质期也太短了点,刚才还突突跳呢,现在就没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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