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尧怀疑他在内涵自己。
谢桑言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牵起了叶尧有点发凉的手,道:“我的晃晃走路都走不好,你大哥我实在放不下心。”
“谁说的。”叶尧嘀咕一声,却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紧紧回握住了谢桑言的手。
叶尧本来就怕黑,在经历过海边那次的事件之后,更加害怕了,他藏在肚子里不说,谢桑言却看出来了,老实说被人这样放在心里保护的感觉并不坏。
叶尧喜欢谢桑言对他好,但也暗暗发誓,自己也要对他更加好。
谢桑言把他送回家的时候,爷爷没有在门口等他。叶尧疑惑,之前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爷爷都会等他的,今天怎么不在?
他刚要喊,就远远望见爷爷站在院子里,而他对面,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和满院子的垃圾废品格格不入,他正和爷爷说着话。
叶尧没有见过他。
“是爷爷的朋友吗?”他这么想。
可是下一秒,爷爷就给了他答案。爷爷捡起地上的袋子整个砸了过去,里面的东西如数掉落,爷爷还不解气,捡起地上的东西就往男人身上,脸上砸。男人也没有动,就这么任他砸着。
然后,叶尧第一次听见了爷爷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滚!”
叶尧连忙冲进去,护在爷爷跟前,用脚踹面前的男人。
“不许欺负我爷爷!”
男人的裤子上留了几个鞋印,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问爷爷:“这是你的孩子?”
“关你什么事!”爷爷将叶尧拎到自己身后,扬手就给了男人一巴掌:“滚!”
“清初……”
爷爷好似被这两个字气的不轻,重重将男人推出了这个小小的地方,吼:“我说了让你滚!!”
男人被爷爷赶了出来,他立在门外,垂下眼睑,面露痛色,最后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离去前,他无意低头,恰好与站在门外的谢桑言对视了一眼,谢桑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但也只是擦肩而过时的匆匆一眼,快到几乎一瞬间,男人便离开了。
“爷爷!”
里面突然传来叶尧的惊呼,谢桑言回过神连忙冲进去,就看见叶尧正费力支撑着缓缓倒下的老人,谢桑言上前帮忙,和他一起将爷爷扶到床上休息。
爷爷面色惨白,闭着眼睛连气都喘不匀了。
叶尧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喊他:“爷爷?爷爷你醒醒!你怎么了?”
老人听到了他的呼喊,勉强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叶尧的脸,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阿尧乖,让爷爷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叶尧哪敢再闹,连连点头,将爷爷轻轻放平在床上,直到爷爷合上了眼睛,叶尧才去擦额头上急出的汗水。
谢桑言跟了进来,见状用袖子给叶尧擦脸。
他冲叶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尧跟着他来到了院子里。地上还散落着刚才被爷爷乱丢乱砸的东西,是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不少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谢桑言蹲下身捡起一盒还散发着冷气的鲜肉:“是刚才那个人送的吗?”
叶尧也跟着他一起蹲下,这些东西他都没见过,应该不便宜吧。
“你爷爷为什么不要?”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之前也从来没见过。”叶尧一头雾水:“可爷爷和他似乎是认识的,我听见那个人叫爷爷的名字了。”
清初。
爷爷叫叶清初。
那个男人在亲昵地叫他的名。
谢桑言捡起袋子里一小盒蓝莓,拆开来,问他:“要吃吗?”
叶尧咽了咽口水,还是摇头:“既然爷爷不要,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不要,我也不能要。”
“好吧,那就扔了吧。”
“嗯!”
叶尧和他收拾好了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袋。
谢桑言起了好奇心:“你爷爷的手臂是怎么弄的?”
“不知道,我之前也问过他,但爷爷没告诉我,我想大概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事故吧。”爷爷整条左臂都没了,他看过爷爷的伤口,那不是天生的,是后天截肢导致的伤疤。
既然会截肢,那就肯定是出了某件大事故,总不可能是人为的吧,谁会这么残忍。
本以为男人只会出现这么一次,但自此之后每天叶尧回家时,都能和男人撞上面。他坚持不懈每天都来给爷爷送东西,但无一例外东西都被爷爷扔掉了。
爷爷很讨厌那个男人,仿佛和他说一句话都嫌脏了嘴。
自从那个男人频繁过来后,爷爷就开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人也憔悴了许多。
于是叶尧忍不住了,他问爷爷:“那个人是谁啊?是爷爷认识的人吗?”
爷爷不告诉他,只是摇头,对他说:“阿尧,他不是好人,你要离他远一点,不要和他说话。”
——他是坏人。
叶尧下了结论。
这天晚上,叶尧抱着自己的玩偶却没有睡着,他背对着爷爷,听见爷爷在床上翻身,没一会儿,爷爷下了床,走到了院子里。
他眨了眨眼,蹑手蹑脚下了床,躲在门框后头偷看。
爷爷站在外头吹风,手里捧着一个铁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良久,爷爷来到树下,低头专心挖坑,挖得很深,他把盒子埋在了里面。
埋完之后,爷爷坐在树下没有动,叶尧腿都站酸了,又坚持了十分钟,最后实在站不住了,只能返回钻进了被窝。
翌日等爷爷出门后,叶尧赶紧跑到树下,在一块泥土颜色比较深的地方开挖,果然没多久,他就挖到了爷爷埋起来的盒子。
他紧张地手都在抖,颤抖着打开,盒子里只有一堆折叠好的纸张。纸张泛黄,上头笔迹也模糊暗淡,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是爷爷的字迹。
叶尧心里一边道歉,一边拆开来读,他真的很担心爷爷,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帮上忙,哪怕是一丁点都可以,他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行为不好,但就算爷爷知道之后怪他,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应该是爷爷往日里随手写的东西。很多地方都只有两三句,没头没尾,像是随手匆匆写就的。
里面提及最多的,是一个叫边贺的人。
这个边贺是谁?
叶尧一张张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从这些信中密密麻麻的字缝里,叶尧窥见了藏在里面的情意和悲恸,叶尧终于得知,爷爷并非一直是什么拾荒的老人,很久之前,爷爷曾是一个支教老师。
而这个边贺,是爷爷的同性爱人。
第26章 家人
叶清初在三十五岁时去了一个偏远的山村中支教,在那里,他遇见了边贺。
边贺是本地人,在当地的小村子里开了唯一一家小卖铺,卖一些外头随处可见的便宜饮料和烟酒。
他和边贺第一次初见就是在那间破旧的小卖铺中。
叶清初随便买了一瓶葡萄汽水,柜台后的边贺红着脸怔怔盯着他看。
叶清初离开后,他追了出来,本着礼貌,二人互通姓名。
自那之后,边贺就一直频繁来找叶清初。
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叶清初心知肚明。
边贺性格木讷,和叶清初说话时紧张得磕磕巴巴,示好也很笨拙,他以为叶清初喜欢葡萄汽水,每次来见他都会带一瓶送他。
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自然小卖铺的进货也很不方便,但他还是会拿自己仅有的东西来送给他,希望他能高兴。
边贺农活干得多,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五官端正硬朗,一股阳光味儿,身上的肌肉很发达,不夸张,是正正好的程度。
叶清初很喜欢。
他本意是不想和边贺有什么牵扯的,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大山,而这里是边贺的家乡,他大概率是不会走的。他知道自己和边贺不会有什么将来,所以即便自己再喜欢,他也压下了自己心中悸动,没有回应边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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