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记事(ABO)(31)
容珩看了容珣一眼,并不说话,有转过视线向迟熙言看去。
迟熙言忽然生出些烦躁,他从刚才那兄弟两个说起这个话题时,就自觉地闭口不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可这两人偏偏还不放过他,非要将他也扯进来。
他知道容珩在等着他主动出言回绝容珣,但他有些想埋怨容珩为什么非要这么逼他。如果容珩再次坚决地替他回绝了,不给他表态的机会,那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会就此死了旁的心思。
偏偏容珩想要的更多,容珩想让他自己拒绝。
可这样一个能够再次见到明子熠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并且他知道,明子熠曾经对容珣动摇过、虽然拒绝了容珣却依旧会出席对方的生日会,他不知道明子熠什么时候会被别人彻底打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彻底失去明子熠,但可能不会太远,甚至可能随时,在这种情况,让他怎么舍得放弃任何一个再亲眼看看明子熠的机会。
容珩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在这时选择以这种方式来表明忠诚呢,迟熙言绝望地想着,他是真的舍不得。
“我去吧,你就别去了。”迟熙言沉默了片刻,还是这样说道。说话间,他没有看向微带忐忑地望着他的容珣,而是直直看着面无表情的容珩。
让他去吧,他不会背叛他的丈夫的,他只是想再看看他爱的人。
他和容珩还会有一辈子,而他和明子熠,什么都没有了。
“阿言。”容珩用一双浓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唤了他一声。
“就这一次。”迟熙言眼含哀求地望着容珩。他已经下决心了,以后都安分守己地与容珩在一起,为容珩生儿育女,做着容珩忠诚的伴侣,就只求在此之前,容珩能再纵容他这一次。
第37章 第 37 章
当明子熠抵达容珣的府邸,穿过已经热闹起来的前花园,来到大厅,一眼看见坐在里侧沙发上正和人说着话的迟熙言时,他一时没掩饰住情绪,怔愣了许久。
他不知道迟熙言会来,更没敢想过迟熙言会来。
可迟熙言真的来了。
他不敢想迟熙言是为谁而来,为谁都好,只要还能让他再看看这人,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不能自已地一丝不错地看着迟熙言。
他真的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人了,久到他都快忘了,只有在看见这人时他才会有的,那既安然又鲜活的心跳的感觉。可如今一见到这人,他就知道他的心跳依旧是为这人而律动起伏的,而积蓄的思念也瞬间决堤,泛滥成灾,淹没得他顿时又失去了对自己的身心的全部控制。
好在明子熠一时间心中情绪纷杂五味难辨,除却呆愣愣地看着迟熙言,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更多的不可言说的表情,这让出来迎他、也一直关注着他的容珣看在眼里,也只以为他是看见自己邀请了家人因而不太自在。
“我和熙言哥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也是很好的朋友。”容珣对明子熠说道。
他之前和明子熠说了是只邀请了朋友,临场却又有家人在场,他怕明子熠误会他是故意为之、想先落实了见家长的名头,于是连忙地解释道。
“嗯。”明子熠随口应着,眼神从迟熙言的身上依依不舍地移开,不敢再放肆地看着那边的人。
他方才还嫉妒着那个不知名的和迟熙言说着话的人,现在却恍然地庆幸起来,幸好迟熙言还没看见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舍得移开视线。
容珣不知道明子熠在想些什么,只示意明子熠,将对方朝着迟熙言的方向引过去。他虽然不是有意造成见家长的局面,但既然迟熙言来了,那也是理所当然该引两人相见的。而且他也确实存了点小心思,想让明子熠一位一位地认识他的家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的生活,也一点一点地接受他。
“熙言哥,”容珣领着明子熠,走到迟熙言所在的那侧,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插话道,“小明哥哥来了。你们见过的,还记得吧?”
迟熙言听到容珣唤他,一转头,赫然看见长身鹤立于他旁边的明子熠。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面对着明子熠,直直地看着对方。
迟熙言呆看了半晌,没有动作。
明子熠心下怅然,知道这人也与自己一样,心中的情绪太多,百般翻涌,反倒是一时失了心神了。
“殿下。”明子熠颔首问候道,不动声色地替迟熙言解着围。
“明先生,”迟熙言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掩饰住眼中汹涌的情绪,向明子熠伸出了右手,说道,“你好。”
明子熠握上了那只手,那记忆深处的温软的触感一瞬间教他百感交集,说不清自己此时到底是何感受,他脑中浑沌着,惟一明晰的念头,就是想要握紧对方的手,一辈子都不想松开。
可世人都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的手还没完全地感染上彼此的温度,容珣的声音就敲醒了他们。
“你们两个,别搞得跟正式会见一样啊好不好。这可是我的生日派对,都嗨起来!”容珣在一旁说道,“岁数也不大,可别跟老古板似的。说起来你们是同岁吧,也就比我大四岁而已。”
“我比明先生小半岁,”迟熙言缓缓地抽回手,又转头对容珣说道,“明先生和我同岁不同年,他是上一年年底的生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要说这些,或许是因为有关明子熠的事,他都刻骨铭心般地形成了本能;或许就是想时时记着时时提起而已,时时把彼此牵连在一起,一句话中两个人,仿佛旁人都是外人,而只有他们彼此才仍是最亲密的人。
“对了,熙言哥可还是小明哥哥的粉丝呢。”容珣倒也没多想,只觉得若是自己的家人和自己喜欢的人能关系良好那再好不过了。他对两人说道,“那就更不必这样严肃了。熙言哥,你叫小明哥哥小明就好了;小明哥哥,你叫熙言哥阿……不对,不能叫阿言,叫阿言的话我大哥得生气了,阿言是他专属称呼,旁人都叫不得。你不知道,他俩可腻歪了。你叫熙言哥熙言就好。熙言哥,可以吧?”
“当然可以。”迟熙言笑着点头,没说更多的话。
明子熠也没说话。他仿佛从心口漫起一股苦涩,一直涌上口鼻之中,苦得他牵动不了自己的嘴角。
那是他的爱人,可如今却连一个他对他爱人的称呼,都要经过别人的授意与允许,还要避忌另一个人所谓的专属了。
但这又算得上什么呢,他们如今连相见,还都要装作不相识,全靠着旁人引见呢。
而就在明子熠觉得他的演技就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另一边招呼着容珣过去的声音将他解救了出来。
“寿星呢?快来,都等着你唱首开场曲呢!”那一边早就玩开了,这会儿摆弄好了k歌设备,都唤着容珣一起过去玩。
“来了来了!”容珣伸着脖子对那边大声答道。
“把小明也一起带来!大家一致要求你们俩来个对唱!”那边喊回来。
“小明哥哥?”听到这话,容珣转过头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明子熠。
明子熠没说话,他知道他该随容珣一道去,这是容珣的生日,不好教容珣扫兴的。可他却偷偷地用余光瞄了一眼迟熙言,时隔这么久,他才又一次见到这人,他真的是一秒钟都舍不得分开。
“你们快去吧。”迟熙言笑着说道,替明子熠做了决定。
他就是想来再看看明子熠,能这样,他已经该知足了。
整个晚上容珣几乎都是和明子熠待在一处的。大家对容珣的心思都心照不宣,明子熠到哪儿,那儿的人就都招呼这容珣一起过去。这毕竟是容珣的生日,明子熠也不好真的躲着对方,所以能远远地看上迟熙言一眼都已属不容易。
而迟熙言看着整晚都形影不离的明子熠和容珣,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他已经做好了明子熠将来会和别的什么人朝夕与共的心理准备,可当真看到那人与旁人出双入对时,他仍旧是接受不了。他知道他与明子熠见面的机会可能是有这次没下次的,他该好好地多看对方几眼,但听到那边欢声笑闹,他却嫉妒得连看都看不下去。
迟熙言如同胸口堵了团棉花似地憋闷着,这欢闹的气氛让他莫名难过,他觉得自己得缓一缓,于是起身出了欢闹的大厅。可大厅外其实也同样热闹,前花园里辟出一块露天的休憩区,错落摆放的藤椅附近,也是聚了一圈各自成群聊着天的人。
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绕开众人,往另一边走去,在池塘边的亮着昏暗的灯的水榭中坐下。这一处还算僻静,又能遥遥地望见嬉闹的人群,透过敞着窗帘的落地玻璃窗,还能隐约瞧见灯火通明的大厅中的景象。
明子熠早就看到迟熙言出去了。他在这里应付着容珣,心却向着迟熙言飞奔了过去。他不由自主地时时往花园里望去,可外面暗里面亮,任他视力再好也看不到他想看的人,只看得他愈发心焦。
好不容易等到容珣去了盥洗室,明子熠再也等不了,立刻就抬腿朝大厅外走去。他走到大厅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折回来从餐桌上取了一碟鸳鸯奶卷,这才又出了大厅。
他站在灯火辉煌的大厅外,在夜色里张望着寻觅了一番,犹如被命运指引着似地,一转头,就望见了于灯火阑珊处独坐着的迟熙言。
找到了方向的明子熠心忽然定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向前花园的水榭疾步奔去。
“吃些点心吧,我看你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明子熠将瓷碟递给迟熙言,在他身边半臂远的位置坐下。
“你不该过来的,被人看见不好。而且一会儿容珣该到处找你了。”迟熙言接过瓷碟,看着碟子中自己素来喜欢的点心,开口说道。
可话虽如此说,却也没有真的阻止明子熠坐在他身旁。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明子熠有点委屈,他觉得迟熙言是该和自己一样彼此惦念着的,可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今晚才第一次可以和这人好好说说话了,这人一开口却又是要赶他走。
迟熙言听了这话,顿时眼眶发胀鼻子发酸。他哪里是不想看见这人,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与这人厮守。他僭越地徒有相思,分明要被这相思折磨得几欲疯魔,可他偏偏连惦念着这人的权利都没有。
他偏过头去不看明子熠,忍了半晌还是对爱人嗔道:“你就非得这么剜我的心?”
“宝贝儿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迟熙言那话,瞬间让明子熠心中又甜又苦。他明白迟熙言比他更为难,知道迟熙言也是不得已,但饶是如此,对方心里仍是放着他的,他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他连忙道,“我不问了,你也不用说,我都明白的。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你可别赶我走。被人看见也不碍事,我们又没做什么,而且阿珣都说了,我们是同龄人,你又是我粉丝,聊几句又不过分。”
迟熙言这是第一回 亲耳听见明子熠说到阿珣这两个字,一时间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他原本不打算提那些糟心的话题,毕竟他们见一次面不容易,不该再像上一回那样,浪费在怄气吵架上,可他忍了又忍,就是止不住心头的醋意汩汩上涌。
“你跟容珣倒是真的挺般配的。”他一个没忍住,还是酸溜溜地说了出来。
这话说得明子熠更是心虚了。他的确是对容珣心生过动摇了,虽说他全然未曾瞒过迟熙言,而他们也都知道,这动摇也不是因为爱情,但他仍气恼自己的动摇让他们至纯至真的爱情蒙了一丝细沉。有时气自己气得狠了,他也会偶尔转移责任似地气起迟熙言来,气对方老是想把容珣往他怀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