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暖床”真正达成的只有刚刚回到王宫、中间又被里斯蒙德打断的那一晚。
自此之后,格洛尔陛下并没有同意过第二次。
“照你这么说——”
走到卧室房外,格洛尔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脚步转而向左拐去。
克莱门特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一僵。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您走错了,陛下。您的房间在这边。”
格洛尔反手握住上将的手腕,笑吟吟地说:“我知道,克莱门特。可我想去你的房间里坐坐。”
陛下的手指细细白白,力气又弱,与其说是“握住”,“搭上”两字可能更加合适。
“你都帮我暖过床了,还在意这个?”
他微笑地看着上将,将上将眼里一闪而过的紧张看在了眼里。
上将摇了摇头,说:“您可不能这样算。虽然您是陛下,我们也同样都是男人,但有些东西……”
他低笑一声,语气暧昧:“还是不方便分享的。”
陛下大部分时候都能通情达理,可是同样的,帝国内部所有事物对他而言从来都是权限大开。
“不能看”?这属于帝生罕见了。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兴致,男人上前一步,极具压迫性的身材轻松将瘦弱的金发少年逼到了墙壁边。
“请给我留点个人空间吧,陛下。还是说——您在怀疑我的忠诚?”上将似笑非笑地问。
“不要上升到这种地步,克莱门特。”
少年帝王笑得干净无暇,握住上将的一只手掌,过于柔软的触感让上将呼吸不由得一滞。陛下仰起头,在这极近的距离里没有一丝退缩,他软声笑道:“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嘛,好不好,克莱门特,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作为回报,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
上将盯着他,喉结深深地上下滚动。
“什么要求都可以?”他盯着格洛尔,或许是酒精作祟,他忽然笑了一下,“那……既然现在是晚上,您就留在我的房间,给我暖一晚的床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偷跑·梅开二度!)(兴奋地呼吸存稿箱外的清新空气!)(幸福地埋枕头)
第32章 房间
这句话刚一出口, 克莱门特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待在格洛尔身边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脑子这么不清醒。
大概真是酒的后劲太大了吧。
镇西军的魔鬼统领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我开玩……”
“笑”字还没出口, 陛下干净的嗓音忽然在身前响起:“可以, 我同意了。那么, 克莱门特,现在可以让我进到你的房间里了吗?”
——什么?
克莱门特猛地睁开眼,只见尊贵的少年笑眯眯的, 一点都没有因为这句逾越的话语而不悦, 反而满脸一探究竟的好奇意味。
……他同意了?
克莱门特喉结微动,觉得这个回答出乎意料, 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是知道的——
论起随性, 没人能够超过陛下。
想看,那也就看了。想睡,那也就睡了。
至于这会不会让他产生什么误会?
这大概是一个只有他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让格洛尔就这么直接闯入他的房间。因为在他的房间里,还肆意散落着许多没来得及收起的东西。
自从十年前参军入伍开始,克莱门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工作压力比较大时, 他都会取出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让它们充满自己的房间。
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就连跟了他八年之久的好友副官, 也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癖好。
他并没有向任何人分享秘密的打算,如果没有意外, 他会将自己的秘密保守一辈子。
然而, 意外这就出现了。
克莱门特的一侧手肘抵在了墙壁上。
手握整个亚兰大陆最高权力的年轻帝王完全被遮在阴影之下, 微仰着头, 白皙而脆弱的颈部毫无防护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格洛尔陛下的政治手腕在世界各国范围内是出了名强的,当他在面对政务的时候,双眼像是能够洞悉世上的一切事情。人心、因果、未来,没有事情能够逃过陛下的双眼。
可是面前的少年却是另外一副模样。如天空一样好看的瞳孔,也如天空一样宽阔无瑕,他的眼里充满纯真的笑意,应下话语时的期待与欣喜都单纯得像是没想过任何背后的问题。
……可他真的没想过吗?
克莱门特试图从帝王的眼中多发现一些什么,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上将沉默了太长时间,格洛尔忍不住挑了下眉,问:“你想后悔?”
克莱门特忽然回过神来,“不,陛下,我……”
他……怎么拒绝得了这个条件的诱惑呢?
男人放低了声音,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笑了一声:“谁敢在和陛下的交易里后悔?既然您不介意,那我当然只能接受。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
他将身子往下压了一点,几乎就要碰到陛下的耳朵,低笑道:“这是您自己要看的。要是见到什么不想见的场景,您可不许生我的气。”
温热的呼气尽数拂在帝王的耳尖,小陛下反射性地脑袋一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会的,克莱门特,你放心。但你别离我这么近说话……好痒。”
条件交换完成,克莱门特就算再不乐意,现在也没了回头路。
他将手搭在房门把手上,青筋无意识地暴起,沿着手腕斜斜地向上蔓延。
他需要快速地做一点心里建设。
毕竟房间里……
克莱门特深吸一口气,无数思绪在脑海里打转盘旋。终于,他一发狠,推开了门。
“请吧,陛下。”
“谢谢克莱门特,我就知道你最……”
格洛尔笑着踏进了房间。然而刚一进门,见到卧室内的样子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陛下怔怔地原地,目光极其缓慢地从左到右慢慢扫过。
房门悄然关上。
上将的军靴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规律又有力的脚步声,在这片短暂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不紧不慢地越过了格洛尔,走到距离最近的书桌边上。一伸手,“唰”,墙壁上贴着的两张照片就被他撕了下来。
“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有点乱,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上将声音平静,越过书桌,又撕下了窗户上的一张被剪切过的旧报纸。他的动作娴熟,没有对报纸造成任何损坏。
再向前,他又从墙壁上撕下来一页被剪成四方的杂志。
被撕下的照片、报纸与杂志,都被他好好叠在了手心上。
身着马甲、大氅、西装或其他各种不同衣饰的少年在略微泛黄的纸张上安静微笑着,优雅的鹿角与洁白的羽翅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向镜头外的人们展现着他作为帝王的成熟与沉稳。
在这间房间里,诸如此的粘贴物还有很多。
墙壁、床头、房门、电器,所有能够进行粘贴的平整地方上全被贴满了类似的东西。
而在床尾对着的墙壁上,更是贴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作很新,看上去距离它的诞生也只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事实上也是这样,因为上面画着的,赫然就是上将晋衔仪式时的场景!
身材强壮的军装男子单膝跪地,他的身前是一名头戴王冠的大氅帝王。会场内的所有灯光全部被聚集在了他们身上,作画者技巧极其高超,将军的尊敬与虔诚、帝王的尊贵与神圣,在他笔下全都表现得栩栩如生。
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则都在模糊的笔触之下,对画中的主角予以了绝对的退让与尊重。
这幅画出自于罗德尔伯爵之手。
那位艺术家伯爵将它献给陛下之后,又被陛下转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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