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洲说生活一定会变好的。
他也曾经那么以为。
可是并没有。
生活不仅没有变好,还往更糟糕的方向去了。
“小狗狗,不听话。”
客厅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灯光亮起——陆千阙坐在他家沙发上,闲适地翘着一条腿,按开了他家的台灯。
先前对方就一直坐在黑暗里,悄无声息。
宁秋砚头皮发麻,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跑。一想到这对方可能也是那种生物,他就毛骨悚然。
“骗了人就自己跑回来偷偷地哭。”陆千阙唇角上翘,“先生可不喜欢你这样。”
先生?
宁秋砚想到关珩,不自觉地也开始汗毛倒竖。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和异类相处,而自己却深陷其中,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把对方从自己的心理抹去,这让他感到无力而崩溃。
他站起来,手中的背包落在地上。
现在的他看上去很是狼狈,头发乱七八糟的,眼圈通红,衣服上也染了些泥土,鞋子上还有青苔,倒真的像去泥坑里打过滚。
陆千阙心情似乎没受影响,问道:“今天看见什么了?”
宁秋砚猛地抬头,紧紧盯着陆千阙,浑身上下都在戒备,好像一头警觉的、自我保护意识陡增的小兽。
陆千阙都知道什么了?
难道他今天经历过什么,陆千阙都一清二楚吗?
“搞明白了吗?”陆千阙笑眯眯的,“好奇心这么重,哪里都敢去,我们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这时,陆千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他优雅地伸出手,拿过手机接听:“先生。”
宁秋砚更加警觉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机,知道那是关珩打来的电话。
陆千阙听那头说了什么,朝宁秋砚看了一眼,道:“小坏蛋毫发无损。”
几秒后,陆千阙又说:“是的,他刚刚从外面回来,我猜他今天的经历一定很丰富,您会有兴趣知道的。”
听到陆千阙的话,宁秋砚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实,那就是从他签订协议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完完全全在他们的掌控中了。
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他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宁秋砚盯着自己脏兮兮的鞋。
然后,他胡乱地把它们蹬掉,乱七八糟地扔在门口,只踩着袜子走向了长沙发,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他想。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到陆千阙把手机递给他:“先生叫你接电话。”
宁秋砚机械地接过,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秋砚。”关珩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为什么关机?”
关珩的语气和以前一样温和,宁秋砚迷乱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他是不是搞错了。
“……”
关珩淡淡地说:“我想你需要一点惩罚。”
第22章
惩罚?
不算久远的记忆回笼。
在渡岛,在关珩的房间里,映着炉火的暖光,关珩曾经让宁秋砚重复过他的要求。
在那天,关珩清楚地让宁秋砚知道了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他不会想知道惩罚是什么。
他们是有过约定的。
直到这时,宁秋砚才后知后觉,他今天的行为已经完全违背了这一点。
他不接关珩的电话,不回信息,还关机,最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没有听关珩的话回家去。虽然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做主,可是从他跟着Ray涉险开始,他就做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珩的这句话将宁秋砚从惊悚的经历中暂时的解救了出来。
虽然被颠覆的世界观还在战栗,未知生物也还在牵扯着他的神经,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思考那件事。
就好像对关珩来说,那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大事。
哪怕宁秋砚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事态也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中。
陆千阙从宁秋砚手中拿回手机,又说了几句话才挂断。
然后,陆千阙对他说:“起来,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得走了。”
陆千阙表现得就像是邀请他出门上个街一样自然,和从前的方式没有什么区别。宁秋砚忍不住再一次怀疑自己今天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动眼睛,有些消极地问陆千阙:“去哪里?”
可惜陆千阙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还能去哪,当然是带你逃命。”
宁秋砚躺在沙发上没有动弹,似乎没能理解陆千阙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逃命?
于是陆千阙把话说得更清楚:“那东西跑了,是不是?”
宁秋砚打了个冷战。
这下他真的确信陆千阙对他的一切行踪都了如指掌了,连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都一清二楚,并且完全不感到惊讶。
也就是说,陆千阙果然如他推测的那样,和那个“怪物”是一样的生物。
他们知道他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陆千阙说:“它的虽然智商不高,可以说是没有智商,但是杀伤力很大,不怎么容易死,而且还很记仇。它见过你,闻过你的气味,你在这里不安全。”
“我可以报警。”他警惕地说。
陆千阙忍不住笑了一笑,而后收起笑容。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呈冷色调质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很抱歉地告诉你,警察处理不了这样的事。”陆千阙对他道,“就像狼会记住谁给它设过陷阱,它也会记住伤害他的每一个人,包括旁观者在内。我倒是可以保护你这个旁观者,可惜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来,更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
见他表情变化,陆千阙又说:“所以我得带你逃命。按照先生的吩咐,我立刻你去渡岛。”
宁秋砚:“……”
他为什么觉得两边的危险程度都差不多,两边对他来说其实都很可怕。
说着,陆千阙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在找东西。
很快,他从门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件大衣扔到宁秋砚身上:“把你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改变气味,然后马上跟我走。”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宁秋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回忆今天发生的事,知道陆千阙不是在危言耸听,所以也想起了在场看过“怪物”的每一个人,除去一死一伤的,还有3条人命。
“那Ray和其他人呢?”他急忙问道,“他们也会被它追杀吗?”
“你还担心其他人。”陆千阙极为无情地说,“它当然会追杀他们了,难道还只选你这种可爱的下手不成?”
宁秋砚没心情贫嘴,道:“我想通知他们。”
陆千阙:“抱歉,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如果你的朋友今晚真的被咬,那我就只好麻烦一点,找人把他处理掉了。”
“处理掉?”
“杀掉,分尸,喂狗,怎么都好,总之是毁尸灭迹。”
虽然Ray和那些人不是宁秋砚的朋友,他也不屑与他们为伍,但听到陆千阙这么说,宁秋砚的心还是轻轻地抖了一下,打了个冷颤。
虽然爱开玩笑,但陆千阙给宁秋砚的感觉一直很热心温柔。
可是他忽然觉得,直到今晚他才认识了真正的陆千阙。
对方的形容举止仍是斯文优雅的,但因为过于轻描淡写,无不透露出一股对生命的冷漠,尤其,是针对他们不太喜欢的生命。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
“我还是想报警……”宁秋砚做不到眼睁睁地放任不管,试图给陆千阙建议,“反正他们做的事也足够待警察局好几天了,到时候警察说不定能抓到它。”
陆千阙:“不可以,我已经告诉你了,雾桐的警察处理不了这件事。”
宁秋砚下意识道:“那问问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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