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人会咬电路板吗(114)

 

第54章 攻击

　　生命是平等的, 也是不平等的。

　　有时候不平等来自降生的环境，或者是成长时站在不同的风口，更有时候, 只是脚步的快慢, 让有些人赶上了求生的列车，有些人被排除在外。

　　生命平等在于, 赶不上列车里的人中, 有来自不同的降生环境的人，有曾经站在不同路口的人，他们之所以齐聚一堂，都是因为脚步慢了一些而已。

　　这些人看着空荡荡的列车离开，痛哭流涕、歇斯底里、蛮不讲理，但是都没有意义。

　　车站一开始吵吵闹闹, 中间曾经一度陷入寂静, 现在又恢复了吵闹。

　　“不要担心……”政府人员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还会有车子来的……”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听他说话了。

　　整个车站, 仿佛就是地狱。

　　风喧嚣地吹过轨道。

　　中心大厦上。

　　罗一诺已经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放下手, 随着他动作的结束，挂在楼上的空中屏幕全部消失不见。他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也在围栏上坐下。阿咘举着帽子, 蹦蹦跳跳。罗一诺的手往下一捞，就接过了帽子, 他戴上帽子, 拉住两边的帽檐, 挡住自己的脑袋。

　　他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安全, 戴上这个特殊材料制作的帽子后，就算天空突然攻击，他也能挡住一时半刻。

　　其实按照他的程序，他应该在发现军舰来的那一刻，立刻乘坐私人小飞船，到地球的另一端等待着时机。在保护罩打开的一瞬间，他要立刻不为人所注意，偷偷溜走。

　　他的设置中，至高无上的命令，有两道。

　　一道是永远保护自己，这是理智的程序。

　　另一道程序来自情感，那就是……

　　罗一诺看了盛凛一眼，稍作休息，望着前路的风景。

　　一百层楼高的距离，他的双脚放下，感受微风吹拂自己皮肤的感觉。

　　他虽然有自信可以操纵所有由柯罗诺斯系统控制的物品，但是高强度的操作会让他的身体负担加重。

　　“辛苦了。”盛凛看出他的疲态。

　　“嗯，希望下一辆列车可以及时赶到。”罗一诺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希冀，保护罩还能再撑多一段时间，撑到让列车可以接走现在列车站的那批人。

　　“你很厉害嘛。”盛凛发自内心地感慨。

　　罗一诺原本累得想死，但是盛凛这话一出，他又短暂地恢复了精神，他转过头，看着盛凛的侧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感受到罗一诺的视线，盛凛朝他笑了笑。

　　他的笑容在被遮挡的蓝天下，显得有几分感伤。

　　这就是罗理所期盼的柯罗诺斯，可惜他不能亲眼见证了。

　　“但是不知道车子能不能赶上。”罗一诺为了转移他的情绪，特意找了一个话题。

　　“你已经尽力了。”盛凛不知道车子能不能赶上，但是他知道，罗一诺不遗余力，帮助了人类，“不过，不管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都让人唏嘘非常。”

　　罗一诺一直看着盛凛，他觉得他的周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低落，“人类在危急的关头，有时候，会显示出对同类的爱，以及不一样的勇敢。但是更多时候，真是难看。”

　　他想要用丑陋这个词，毕竟他看过的丑陋人类不是一般惹人厌，但是为了在罗一诺的面前，留下一点人类的好印象，所以他换了一个词语。

　　有些人只会在安全的时候才会爱着其他人类。

　　被留在列车站的人们，眼睁睁看着上一部列车离开，颓废且绝望地坐在地板上痛哭流涕。

　　在现场的机器人，开始安慰人类。

　　“机器真的有那么爱人类吗？”有时候，盛凛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有时候很喜欢人类。”罗一诺回答他，“因为机器是为了人类才存在的。我热爱人类，有时候怀抱着一种类似爱着造物主的感受。但是我有时候又很讨厌人类，因为人类抛弃机器、破坏机器、看不起除却自己的生灵，高傲自大。而且明明他们在设计靠近人类的机器，自己却试图抹除自己身为一个人的情感。用情绪调节器，抹杀掉自己的情感。成为生化人，去掉人类的身体。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催眠自己，成为杀人的机器。就像是……天空之上，即将到来的人一样。”

　　“你说的话题都怪沉重的。”盛凛突然开口，打断罗一诺的真情告白。

　　罗一诺：“……”

　　难道他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所以才会说这么多话的嘛？

　　“话说。”盛凛开口，“在你忙着调车的时候，我想出了一个绝佳点子。”

　　罗一诺听着盛凛的语气，总觉得自己可能听完他的好主意，会骂人。

　　盛凛说：“你可以控制上面四艘军舰，让他们乖乖摔下来，摔烂。这样，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赶走联合国的人了。”

　　“盛凛，我现在比较想要伸出手，将你推下去，一下子把你摔烂。”罗一诺就知道自己会鄙视他的想法，“我确实可以入侵军舰的系统，如果入侵成功了，别说把他们摔烂，我可以让他们互相开火，或者掉头回家。但是，越复杂的机器，入侵需要的时间就越长。加上，我的身体和智慧板并不匹配，我要是贸贸然去勉强自己对付军舰，只会损害自己。我的系统不允许我这么做。”

　　“哦，你的第一任务是保护自己啊。”盛凛笑了笑。

　　罗一诺一愣，发现自己被套话了，他嘴一抿，大方承认了：“是的，对我不利的话我不能说，对我不利的事情我不能做。”

　　“例如？”盛凛好奇。

　　“你以为我会说吗？笨蛋。”罗一诺撇嘴。

　　盛凛笑了。

　　地球之上，军舰连续轰炸保护罩，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中途的时候，聂依然所在的军舰渐渐偷懒，刚开始因为没有人盯着，所以没有人发现。等有人发现后，立刻举报给谭铮光和康苑。谭铮光咬牙切齿，立刻就联系聂依然，准备教训人了。

　　听到了谭铮光的教育，聂依然表示：“我的军舰太小，携带的弹药不够，为了等会还有点打地球，所以才不得不慢下来。”

　　“攻击地球有我们，你给我加快速度攻击保护罩。”谭铮光根本就没有指望过聂依然。这个女人真是他看过最懒散、没有目标性、做事随意的人。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盛凛会重用她，而且还让她在那么多的战争下活下来。

　　“好，不过要等一会。”聂依然诚实地报告，“在中校你的命令下来的时候，我立刻就让人加大攻击力度。但是没有想到，原来操作台的人在组装机甲的时候，把操作系统的地方挡住了。你知道的，我们这边地方很小，所以零件从军舰的尾巴一直摆到了军舰的头部。我们需要组装好机甲，挪走机器，才能回到操作台，控制炮弹。”

　　谭铮光沉默了，他决定自己被聂依然气死之前，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康苑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出来。

　　“我回去联合国后，一定要将她革职！”谭铮光不受这个气。

　　“聂依然不是坐在指挥台上的军人。”康苑让他稍安勿躁，“她能用上的地方，不在这里。”

　　“那么是在哪里？”谭铮光没有好气，“放垃圾话嘛？那么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不是在组装机甲了吗？等会你就知道了。”康苑不着急。

　　“哼。”

　　“晚一些。”看着地球保护罩即将打开，康苑一再嘱咐谭铮光，“当我们得到柯罗诺斯后，立刻击杀盛凛，然后轰炸地球，不要犹豫。”

　　谭铮光没有马上接话。

　　“中校你一定好奇吧，为什么我们要杀死盛凛。”康苑的手合起来，抵在下巴上。他通过显示器，看着蔚蓝的星球。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谭铮光不以为意，“盛凛和他的父亲本来就不属于什么权势方，可能唯一一次靠近集团，就是盛沿和珍妮·舒特结婚的那段时间。可惜的是，舒特家族不愿意再庇护盛家父子，所以让珍妮·舒特和盛沿离婚。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盛凛在这个期间，已经成为了揽了权势的将军了。战功赫赫，背后又没有人，成为人们忌讳的对象，还有拦路石，迟早会死。不如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