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急着去找昼冬?”
宋舟玉停了脚步。
宋寄之看着他的背影,支着下巴笑眯眯地说:“你找不到他。真讽刺啊,当初你料到了我会去找你,特意在公寓客厅拉了一条嘲讽我的横幅,却从没有考虑过昼冬,你那时候想过昼冬会去找你吗?想过昼冬的感受吗?”
宋寄之从不吝啬在宋舟玉心口捅刀子。
他呷了一口茶,抚了抚怀里的柯尔鸭,“现在福报来了。”
宋舟玉冷笑:“与其管我的事,不如想想明天怎么面对你那位可敬的父亲。”
他和昼冬的事,还轮不到宋寄之来置喙。
宋渣爹确实要找他,宋寄之蹙眉。
他和宋舟玉积怨已久,但他同样也不喜欢宋渣爹。
宋舟玉上了车,又去了昼冬的住处。
他在期待昼冬今天会回来。
但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昼冬请这么多天假,不会回来了,昼冬要跟戚霁去一个他完全找不到的地方。
因为昼冬很烦他。
宋舟玉有些呼吸不上来,他摸了摸昼冬送他的耳坠,勉强压制汹涌不安的情绪。
不会的,昼冬不会不要他的。
但他在门口等了一夜,公寓里的那盏灯始终没有亮起。
天光微亮,宋舟玉眼睛发红,充满怖人的红血丝,他不错眼地盯着那扇门,又不断刷新和昼冬的好友请求。
回他吧回他吧回他吧回他吧,起码同意一下他的好友请求……
没有昼冬的消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宋舟玉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出神地盯着。
有时候他都在想,如果他是昼冬身上的一件不会被丢弃的物品就好了,这样他永远不会离开昼冬。
等他死了,可以把他的骨头做成项链,再把他身上的其他部位做成饰品,让昼冬一直佩戴。
可他又想,万一昼冬不愿意,觉得死人的东西晦气怎么办?他对于昼冬而言,是个惹人厌的麻烦。没人会愿意把麻烦戴在身上。
宋舟玉焦虑地咬手指,一夜未睡的大脑隐隐作痛,他神经质地理了理头发,口中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什么。
又等了一天,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宋舟玉神色枯败。
他无视那乱糟糟的、毫无光泽的金发,贴着车窗,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那扇门,像是恐怖片里吓人的凶手。
第三天了,昼冬会回来吗?
光脑消息框里,他单方面发送失败的消息已经达到上百条。
昼冬仍旧没有同意他的好友请求。
第四天。
几乎昏迷的宋舟玉被殷忱领走。
殷忱不客气地把营养液混合的粥端在躺尸的Omega面前。
“宋舟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如果不是他收到宋舟玉下属的消息,宋舟玉怕不是要死在车里了!
殷忱没好气,“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车里了?”
“死在车里也好,……”
这样昼冬回来看见他,会一直记得他的吧?可是那样尸体好难看,还会臭,昼冬更不愿意要他了。
殷忱:“………”
好友的颓废堕落让殷忱心梗,他低声:“宋舟玉,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在找人。”
宋舟玉的声音虚弱又无助,殷忱喉咙再次哽了哽。
“我在找昼冬。”
“殷忱,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我不知道,他不让我去找他。他把我删了,拉黑了,我找不到他,我等了他好久,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说了我可以当第三者,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控制不住自己,”
宋舟玉自问自答地崩溃。
殷忱哑然,“………”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在哪里?我很想他。”
“宋舟玉,你……”
因为不用再打掩护,所以殷忱和宋舟玉的见面都少了不少,他不知道宋舟玉已经疯得这么厉害。
“我要死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呢?”
“我不正常吗?我很正常了,我学着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他还是不喜欢我。”
一点也不正常啊大哥,你哪里正常了!!殷忱无法理解宋舟玉对正常的定义。
他以为的正常:能量有正有负但本质还是个好人的正常。
宋舟玉以为的正常:疯狗披个西装绅士的壳,本质还是恶徒。
“他不要我了,殷忱,他不要我了。”
殷忱看着宋舟玉喃喃自语地蜷缩成一团,形成自我保护的姿势。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镇定剂。
他不能再让宋舟玉发疯。
三十分钟后,殷忱满头大汗地把昏迷的Omega搬进医疗舱。
宋舟玉仍旧在不安地蹙眉。
殷忱按下了医疗舱的关闭按钮。内心的沉重没有丝毫缓解。
宋舟玉的偏执让他心惊。
殷忱叹气:“睡吧,昼冬会回来的。”
*
提出散心的那一晚,戚霁和昼冬说走就走。
戚霁这几年几乎没给自己放过假,所以积攒了一堆假期。而昼冬作为机甲设计的主要大功臣,本身就有几天假期,顾银尘听说他心情不好,立刻给昼冬批了几天假,连带着研究院的团队也跟着放假。
为了新机甲的设计,他们已经连轴转了快半个月。新型虫族已经得到控制,新机甲的设计可以适当往后推一推。
这几天,昼冬和戚霁逛了好几个星球。在前往下一个星球前,他们都会在星舰上提前做好攻略,努力让每一趟星球旅行都变得有趣。
旅行让人心情愉悦,昼冬逐渐忘记了宋舟玉带给他的烦恼。
最后一站,是人类的故乡——蓝星。
昼冬站在沙滩上,张开双手感受海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偏头,神情兴奋,“舅舅,这里好漂亮。”
戚霁穿着海滩特供沙滩服,海风吹动白发,黑皮在太阳光下闪耀迷人的光泽。
他揉揉昼冬的脑袋,而后把帽子摘下,给昼冬戴上。
“开心吗?”
“开心!”
昼冬幼稚地踩着戚霁的脚印,他的脚印要比戚霁的小,踩上去,可以完美地被戚霁脚印包裹。
咸湿清新的海风拂过,一双大手按住昼冬差点被风吹翻的帽子。
“昼冬,帽子要被吹走了。”
在Alpha面前,昼冬永远像个小朋友。他手忙脚乱地戴好,又被Alpha摆正身子,站姿笔直,乖乖地等Alpha帮他把下巴的帽绳系好。
戚霁挠挠他的下巴,笑:“怎么头这么小,戴个帽子都戴不稳。”
昼冬用手按住帽子防止被风吹走,不服气地反驳:“是舅舅头大。”
戚霁闲适地在前面走,等昼冬追上来。
散了一会儿步,昼冬突然说:“舅舅,我想去看看爸爸。”
他想和昼颜说,他现在过得很好,文查也得到惩罚了,当年被抢的东西,他也帮昼颜拿了回来。
戚霁也没问为什么,“嗯,舅舅陪你。”
被人无条件纵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昼冬脚步都不由轻快,“舅舅有想做的事情吗?我也可以陪舅舅一起做。”
戚霁没说话,昼冬只当他在思考,便慢悠悠地和他一起走下去。
过了一会儿,Alpha认真的声音和着海风吹过。
“我想让昼冬高兴一点。”
昼冬怔了怔,他停下脚步,看向戚霁。
戚霁微微弯身,把宽大的海滩帽往下压,遮住昼冬怔忪发红的眼睛。
“你还在为宋舟玉的事情在自责对吗?”
“昼冬,你是个乖孩子,你没有对不起谁。你不用有负担,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帽檐下,昼冬的下巴尖滴下一滴泪。戚霁指尖接住那滴泪,很快,他怀里撞进一个人。
昼冬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救命的浮木。
戚霁抚着昼冬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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