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驿站怔了一瞬,他由衷地笑了起来:“是的,我也是这样相信着的。”
白柳上前一步:“好了,废话和你说完了,教我怎么检测吧。”
陆驿站楞了片刻,无奈惨笑:“你过于残酷了吧白柳,我刚刚听那个厂工说了,你这家伙的天赋很有可能检测一次把我弄死诶!”
“你或许会死在这里。”白柳扫了陆驿站一眼,“但真正的你不会死的,要和我做交易吗?我能阻止这场已经发生的爆炸,救下你和其他人。”
陆驿站怔怔地看了白柳半晌,虽然他好像没有弄懂白柳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白柳能怎么做到阻止这件已经发生的事——
——但是他知道白柳这人说出口的交易,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是他自己可能做到的事情。
“要!”陆驿站一口回答,他眼睛发亮,“交易内容是什么?”
白柳:“请我吃二十年的火锅。”
“加上之前的十年,都三十年了!也太多了吧!!”陆驿站惨叫,“你看看我现在这样,都不一定还能活那么长!!”
白柳瞄他一眼:“那就为了和我做这笔交易,努力活到那个时候吧。”
陆驿站一呆,他看了看表情淡漠的白柳,没忍住笑了起来。
关心人都这么拐弯抹角——还真是本人。
————————
苏恙抓住唐二打的双手,他脸上难得出现如此懊悔的神色:“队长,我和其他队员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地执行你的命令,要是在抓住白柳的当天就能将他击毙,这么多的人……”
他浅色的眼睛里盈满眼泪,声音干哑破碎:“这么多的人,就不会因为白柳的报复,因为这样的东西泄漏扩散而死去了!!!”
“队长,如果当初我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苏恙就像是被某种极为沉重的责任和情绪压垮了,他在唐二打的面前缓缓弯曲下身体。
他好像一瞬间因为悔恨和自责老了几十岁,脊背上的骨节就像是串珠般在他瘦得过分的背上鼓起,骨瘦嶙峋,无法直立。
唐二打握紧了拳头——这一切对于他面前这个苏恙来说来不及了。
但是对他来说,还是来得及的。
只要他及时通关,找到解药,并且杀死白柳——他看见的这一切,这个痛苦到想要死去的苏恙,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唐二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个游戏结束现实对应的时间,以及刚刚苏恙告诉他白柳引发爆炸的时间,他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凌——这相当于白柳在通关之后,就立刻去往工厂引发了爆炸。
得在游戏里杀死白柳才行!
他已经知道解药成为厂长之后就能得到了,白柳不能再留了!
第202章 玫瑰工厂
试香检验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只需要将香水原液涂抹在你的手心, 均匀地涂抹开。”陆驿站对白柳说。
“然后将你的手心放在我身上完好的一块皮肤上。”苏恙对唐二打说
“接下来,你只需要观察我身上这块皮肤开裂的速度,和我痛苦的反应就可以了, 开裂的速度越快,我越痛苦, 说明你的天赋越强, 越适合调试玫瑰香水。”
苏恙用微微发颤的,无力的手指, 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制服的纽扣, 脱下了制服转身背对唐二打。
制服松垮地堆在他的腰上, 白皙的背部上,皮肉绽放的纹路就像是没有完成的纹身,从被半长的头发遮掩住的颈部一直蜿蜒到微微下陷的腰部。
整个背部只有左边肩胛骨骨尖正对的那块皮肉是完好的。
——那正好是心脏的背部投影的位置, 唐二打知道从这里偏侧射击,可以直接射进被肺叶包裹的心脏。
陆驿站盘腿坐在床上,他背对着白柳, 往上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块完整的, 没有任何裂纹和枯萎痕迹的后颈, 然后低下了头,把后颈这块的皮肤暴露给了站在他身后的白柳。
这是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一块好皮了。
苏恙和陆驿站都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闭上了眼睛:“开始吧。”
白柳把香水原液滴在手心,唐二打意识恍惚地在自己的手上涂匀开, 然后他们伸手把掌心, 轻微地贴在了陆驿站/苏恙的皮肤上。
几乎是在他们把手放在去的那一瞬间,陆驿站和苏恙都倒地发出了一声,让人听了之后不寒而栗, 浑身发冷的凄厉惨叫。
同时,站在牢笼外的两个厂工在听到这声惨叫的时候意识到是试香开始了,他们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计时器,见怪不怪地开始了试香记录——也就是记下里面试香纸的惨叫持续的时间。
陆驿站在床上痉挛地抽动,他被白柳触碰的后颈就像是被刀子雕刻般,出现了一道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眼里的玫瑰若隐若现,脸部狰狞扭曲到就像是所有的肌肉都在用力,但还是不断有痛哼声从他的鼻腔里泄漏。
苏恙在地上用额头抵着地面不停地深呼吸,眼里的玫瑰夺目绽放,几乎在黑暗的牢笼里透出一阵光来。
他背部所有的纹路都在涌动聚拢,鲜血从每一道攒动的伤痕里冒出来,很快湿透了他半挂在腰间的制服。
苏恙竭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给唐二打造成心理负担,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地面。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用尽全力去抵抗这种东西的侵蚀,真的太痛了!!
唐二打神志恍惚地跪在苏恙的旁边,苏恙那种深刻的痛苦让他快要疯掉了。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苏恙在经受酷刑,还是他自己在经受酷刑。
有几秒钟苏恙用盈满泪水的眼睛和他对视的时候,唐二打脑子一片空白,他不受控制地掏出了自己的技能枪,就想对着自己的腿部和手脚开几枪。
似乎这样他就和苏恙一起经受某种痛苦,就可以让苏恙好受一点。
但是苏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队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要和我一样,在这里,因为愧疚,伤害自己。”
“没有意义的,队长。”他轻声说。
苏恙阻止他的力道是那么轻微,唐二打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但他还是颤抖地放下了枪——他看到了苏恙细瘦的手臂上有无数道伤痕。
和玫瑰香水导致的伤痕不一样,这低伤痕全是人为的——这低都是苏恙自残的伤痕。
苏恙脸上的伤痕也渗出鲜血来,他抬起头来,脸上是一个非常艰难才能露出的笑,他眼中的玫瑰红光熄灭下去,又重新变得浅色清明:
“有一个,和我遭遇了一样事情的人阻止了我伤害自己,告诉我如果可以靠着恨某个人活下去,就恨吧。”
“就算我恨的那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苏恙的呼吸开始渐渐放缓,他的眼皮无力地耷拉下去,语调也微弱了许多:
“就算亲眼所见,他也相信白柳没有引爆工厂,我无法说服他,他也无法说服我。”
“我们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说明白柳到底有没有引爆工厂,队长,我们办理这低奇奇怪怪的案件这么多年了,也知道有时候亲眼所见……”并不等于一切。
所以按照疑罪从无的定理,其实那个人是对的,只是我太……
人总是会把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转嫁到别人身上,渐渐变得像个没有人性的异端。
我就像个异端一样扭曲恶心地活到了现在,等到了你,队长,我已经不清楚我到底还是不是个人了。
苏恙张了张口还想再说话,但他背后的伤痕却在这个时候疯狂蠕动了起来,让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原本消减下去的玫瑰在苏恙的眼里又开始一闪一闪地发出红光,他痛叫一声,柔和的表情变得狰狞不少。
苏恙只是浅浅抓住唐二打双臂的手瞬间收紧,他前倾身体直视着二打,眼里的玫瑰惊心动魄地绽放,仇恨和欲望在他没有一块好皮的脸上触目惊心地流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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