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遥遥扛得住吗?
眼前三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桑镯内心焦灼,面上冷如冰霜,他提问:“你们三人分别来自三个大宗族,领地之间南辕北辙,一旦遥遥嫁过去,你们要怎么安置他?”
椒图:“骷髅海的机械可以让人日行千里。你不必担心桑遥归属哪里。”
桑遥瞳孔紧缩:“什么机械?我从未听说。”
亡燭抬头,看着他回答:“新出的机械。”他指了指婚书:“聘礼有。”
桑遥拿起婚书查找,找到了他送来的那种可以日行千里的机械。他双眼一亮,禁不住问:“怎么用?”
“烧金石。”亡燭想了想,补充一句:“一次一担。”
一担?
桑遥表情一僵,他所有金石收集出来大概能用个两三次。
这些阴沉的怪物,太、有、钱、了!!
桑遥沉下脸,不说话了。
亡燭有些不明白,北涯嗤笑他献殷勤失败。
桑镯:“……最后一个问题,倘若遥遥嫁过去,婚礼神祭在哪里举行?”
椒图:“东山。”
北涯抱着胳膊坐在距离桑遥最近的地方,听到这个问题便也回头不容拒绝的说:“北地。”
桑镯又看向亡燭,这个阴沉漂亮的男人明明是脾气最好的,却在此刻回答:“骷髅海。”
没有人肯相让,这就说明桑遥必须接受三次神祭。
所谓神祭便是婚礼最重要的部分,雌子需与雄性共同进入神明禁地接受神祭,如此雌子才能在应对多个丈夫精力之后不至于身体衰退。
尤其雌子怀孕会有所损害,接受神祭后利于他们生产和受孕,同时延长寿命。
而且,大陆所有人的结合都需要告以天地神明,如此才算真正的缔结姻亲。
最重要的是神祭过程,桑遥现阶段可能受不住。
桑遥知道神祭的重要,也知道过程不太好受,他同三人说:“神祭推迟。”
“不行。”三人断然拒绝。
椒图望着他说:“有些事可以答应你,有些不能。”
北涯眼含阴霾,眉头紧锁:“神祭不能推迟,不可或缺。不告知神明怎么算结姻?桑遥,我告诉你别想苟合,那是没有宗族、没有神明信仰的游民才做的事!”
游民无固定的家和宗族,没有信仰,失去神明庇佑,多是被放逐的罪人,身份最为低等。
桑遥无言以对,偏过脸不看他们。
桑镯思索过后,谨慎的说:“遥遥有孕在身,可能受不住神祭——”
砰——
北涯反应大到直接把旁边的桌椅给捏碎了,瞪着桑遥平坦的肚子好半晌才说:“那么快?!”
桑遥翻白眼。
子嗣?
操!居然有了子嗣?!
他的?可能。
北涯一瞬间闪过很多奇怪的想法,最终归于拥有子嗣的激动和好奇。他笑了几声,紧接着发现亡燭和椒图两人都没反应,霎时明白这俩早就知道了。
啧。北涯不耐的啧叹,暗自决定以后得多提防他们两人。
椒图:“东山药草无数,不会伤到他。”
亡燭颔首:“我会小心。”
北涯靠近桑遥,盯着他的眼睛笑说:“他们两个加起来的珍藏还没我多。放心,伤不了你。”
话已至此,没人肯退让一步,婚期和神祭照常进行。
只苦了桑遥,来回奔波劳累。
他现在人微言轻,而且满心不耐烦,只想快点走完所有麻烦的步骤。
“我先去睡了,时辰一到就走。”
疲乏不已的桑遥黑着脸离开,椒图便退下,亡燭冲桑镯点点头,第二个离开。
北涯琢磨了下,伸着懒腰边走边说:“反正不差一时半会,不折腾他……”
桑镯表情更冷了。
这三人,都不好控制。
遥遥……能行吗?
第九章
神祭的顺序以抽签决定,问过天地、请示神明,结果看天意。
椒图抽到头筹,结果出来时他也有些诧异。
北涯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他不信椒图有那么好运气,但抽签类似于卜卦,结果就是神明的旨意。
他若质疑,便是怀疑神明,是大不敬。
再者过程全在他们眼皮底下进行,没有作假的可能。
所以,椒图真的就那么幸运。
..
东山海岛蛟族。
东山并非指一座山,而是指海中央的一列高山,山巅常年围绕云雾,雾中青鸟、白鹤不时穿梭,啼声清越嘹亮。而高山云雾横生出的松树结着白霜,银稚拖着长长的尾羽掠过松叶,松叶微颤,白霜抖落,落在桑遥的掌心中。
桑遥已经到了蛟族的地界,他看了眼无数的空中楼阁,耳旁是青鸟白鹤的鸣声,肩膀掠过银稚长而漂亮的尾羽,所见之处皆如仙境。
他在诸山山门,中间是万丈深渊,深渊底下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任何东西掉进去瞬间就会被绞碎。
有人接了令,放下山门通往蛟族的吊桥。无数或大或小的机械在暗处运作,两扇宽大乌黑的吊桥缓缓下落、拼接。
吊桥两侧伸出密集的机械,它们在生生不息的运作着,冰冷而诡谲。
桑遥见状,心神巨震。
这些机械精密至此,平生未见,闻所未闻,不愧为大宗族。如果桑族与之对上,恐怕覆灭的时间比他计算的要更快。
不稍一瞬,山门两侧聚满黑甲重骑,桥的对面也突然出现黑甲重骑。他们分开,椒图从中走出,在桥的另一端望着桑遥。
距离颇远,桑遥看不见椒图的表情。
他在蛟族战士的注视下踏上黑色铁桥,桥面底下的漩涡如海底巨兽,张开大口虎视眈眈。但桑遥莫名觉得,前面那即将成为他丈夫之一的椒图更为可怕。
椒图伸出手,露出温柔无害的笑容:“夫人。”
桑遥跨步上前,无视那只伸到眼前来的手,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蛟族黑甲重骑见状,齐齐看了过来,动作幅度不大,目光被挡在黑色的面罩里,桑遥没有发现。
桥下漩涡深处,有狰狞丑陋的蛟头冒出来,它们的脖子处无一不是紧锁着粗大的铁链。
它们嘲笑着不受妻子喜爱的椒图,发出的吼声与漩涡巨流相似,连带桥面跟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桑遥察觉到一些怪异,正要回头去看,但椒图已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旁,垂眸目光幽深的凝望着他。
他们靠得极近,桑遥能闻到椒图身上清冷的味道,他皱着眉快走几步企图甩脱,原先的异样立刻抛诸脑后。
椒图在桑遥身后,抬起手示意了一下,黑甲重骑听令操纵机关,桥面断成两截缓缓收起。同时锁链绞紧,巨渊深海里的漩涡换了个方向,乌黑色的海水泛着白色的浪花,汹涌恐怖,将里面镇压的巨蛟死死拖进海里。
蛟族少族长神祭是大事,东山这边刚开始准备,消息立刻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列山诸岛,全蛟族都知道了。
于是有机会混进中央岛屿的蛟族便都来了,他们躲在山林树木、或是悬空在悬崖峭壁的楼阁里偷看。
听着静悄悄,也没见个人影,但桑遥最懂藏匿之术,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在偷看他?!
桑遥越走越快,直到感觉偷窥的视线没了才停下来,抬头看发现他到了个很陌生的地方。
干净宽大的山道,盘旋于孤峰的身上,远处碧海朝天,头顶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身后则是松翠苍苍。
“累了?”
桑遥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椒图。
居然还跟着?
桑遥撇开脸:“现在去哪?”
椒图指着头顶的亭台楼阁说:“那是我们的住处。”
桑遥冷嘲:“别——神祭结束后,各住各的。”他偏过头来,眼神奇怪的看着椒图:“和我结姻是迫不得已的吧。因为我是雌子,又恰好有了子嗣,所以你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如果我没有子嗣,你会把石洞里发生的事当成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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