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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潭是村子里的淡水谭,也是东海港这片为数不多的淡水,要不是这里,三十年前他们根本撑不到后面基金会的救援,所以村民对龙王潭非常敬畏,甚至有神话这个水域的趋势。
陆采亦步亦趋跟在人群后面,神色平静地像出来春游。
他听到前面发出一声恍然,好像是找到张雪了,张大全的笑声透着喜悦和定心,村民们也纷纷出声,安慰还好是虚惊一场,只有肖玉脸色苍白地缩在人群后面,眼中充满恐惧和难忍。
目光一转,直径不到十米的小水潭里,一具年轻女尸安静地浮在水面上。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真的发生了变化还是心里有波动,陆采感觉鱼腥味重了很多。
他眼神动了动,差点下意识祭出一道法令把整个村子给镇了。
作者有话说:
泽西亚:我没有出现的第一天,想我的龙骑士
云开:发文的第一天,想收藏
看官老爷们懂我意思吧?
第9章 新娘子
陆采从龙王潭回来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转头找到村长。
“啊,今天就要走?”
村长扶了扶眼镜,“怎么这么快,有什么急事吗,驱散器一时半会也没修好,外面多危险啊。”
陆采若有所思看了眼村长,不知道对方怎么能一本正经说外面危险。
您是看不出,村子里更危险吗?
但陆采不抬杠,他平和回答:“我是出来取样的,采集到了重要样本要抓紧赶回去。”
其实他可以不打招呼直接走人,但说到底陆采不是完全的铁石心肠,他把话放出去,如果有追着他不放的东西离开村尾随,他可以顺手帮忙做一次超度。
村长愣了愣:“昨天听他们说你是从大基地来的,还真是……你是搞科研的?”
陆采点点头,研究物理超度。
村长叹了口气,好像很惋惜,但还没开口,破旧小平房充当的办公室被人从外面推开门——
“村长啊,今晚的婚宴……咦小伙子也在呢!”
陆采看到张大全走进来的一瞬间,脚后跟用力点地,瞳孔微微缩紧。
这人不正常是肯定的,但陆采不至于把人按住搭脉检查。
因为一旦那么做,拔出萝卜带出泥,走不走得成就说不好了,所以陆采只能更加戒备一点,尽量保证一旦出事速战速决,绝不产生大规模超度。
村长好像没察觉出什么,乐呵呵地点点头:“是啊,小陆来和我辞个行。”
张大全瞪大眼,地中海的发型连着脸颊油光发亮,看起来精神百倍地阻拦:“那不行!”
陆采有点凉意地抬起眼,张大全丝毫没察觉,继续说道,
“我家闺女今晚办婚宴呐!我早上误会你小子了,你今晚一定得来,我要请你喝一杯!”
婚宴?今晚?
先不说现在资源紧缺,这个村看起来就勉强糊口的样子,也不说现在晚上不能出门,陆采斟酌着开口:“你有几个女儿?”
张大全笑起来,露出一口憨厚的黄牙:
“咋滴,看上我家雪雪,想问她有没有妹妹了?可惜了,老张家就一个女儿,不然你小子长得不错,我还真能考虑考虑!”
扭头看了眼村长,对方也跟着笑眯眯,好像完全没发现哪里不对,陆采转回头抿了抿唇。
好家伙。
“那可说好了啊你一定不能走,哈哈哈哈我得找几个小伙子把你看好了!今晚叔叔一定好好跟你喝几杯!村长你也记得来啊!”
张大全打过招呼就美滋滋地出了屋,陆采神色晦暗地盯着对方的背影。
村长倒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小陆啊,要不你就多留一晚,也不差这一天,大全这人就是热情,实在要走也闹得不好看,毕竟大喜事儿,没办法!”
陆采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揣在兜里的手掌慢慢握起来。
既然这样,行吧。
毕竟来都来了。
基金会有一项规定,他们会定期巡查范围内的人类聚集地,最长间隔不得超过35天。
因为35天是数据表明截止目前为止最长的感染期,只要在期间内发现了感染状况,基金会的专业队伍一定会有所行动。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驱散器坏了一个月,满打满算,最迟还有五天……哦不四天,基金会的人就会来这里。
如果已经躲不开,注定要被卷进来,他索性先把情况摸清,为后面来的同事打通关键。
黑夜需要光明,晨光不来,他们就是火光。
离开村长办公室的时候,陆采意外碰上了来找村长的肖玉,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裙,脸颊清瘦但看上去比这里所有人都正常,特别是……
“哼!”
肖玉瞪了陆采一眼,甩着两条麻花辫气冲冲地进屋找村长了。
陆采不为所动,平静地转身走向村外,心里默默想着,特别是……她的情绪逻辑正常,甚至还会瞪自己。
一路小跑到村外的林边,确定周围没有人,陆采压低声音呼唤泽西亚。
但喊了好几声,林子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采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其实这次他是想和泽西亚告个别的,因为很显然,自己重新陷入了职业带来的危机,可能会死在这儿。
泽西亚如果不明不白一直守着,没准后续会被他的同事们发现,按照泽西亚的智商,被哄上解剖台主动躺下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
陆采心里记挂着山谷里的照料,也对小时候没法儿保护的狗崽子们耿耿于怀,所以他想给泽西亚铺一条生路。
但喊了好几声,他发现泽西亚居然真的不见了!
这就很尴尬了,对,没错,他约法N章里忘记和泽西亚说不经允许不能乱走动了,所以这条龙就兴高采烈地去玩了吗?
陆采心绪少有地起了丝波澜,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但最终他也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了也好。
走了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平静地迈腿朝村子走回去,身后的路每跨离一步,就被周围的浓雾吞噬一步,明明青天白日,阳光却照不穿这里,每一缕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决定“多留一晚”后,陆采定下心回了村子,若无其事地观察起周围的人。
这些人脸上写满了喜气洋洋,动作不停地为张家晚上的婚礼张罗着,落满了灰尘的桌椅板凳,还有缺口裂纹的锅碗瓢盆全部叮铃哐当地搬了出来。
没什么人关心陆采这个外人站在旁边干什么,只有少数人在忙碌之余会给他几个眼神。
但陆采注意到,这些看他的人,目光多有呆滞,只有在和自己对视之后才好像被激活生气,动动眼珠子朝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容。
陆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转头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养精蓄锐。
他两天没进食进水,对普通人说差不多已经快不行了,但陆采成年后开始练习辟谷,除非亟需补充能量,否则多少能挺个十天。
现在这种环境,他很少会在外界进食。
日头东升西降,天色慢慢泛起暗色,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大叫:“新娘子!新娘子!!!”
傻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逮着陆采高兴地又喊又叫!
原本忙碌的像一群工蚁似的村民们被这声尖叫惊醒,这才有人走过来,对着陆采赔笑,转头把傻子拉开:
“肖尧,你又发什么疯!回家去!”
这傻子叫肖尧,陆采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和那个麻花辫的小姑娘肖玉是一家人?
肖尧被人拉住,抬起眉头惊慌失措地看向陆采,伸出双手像要抓住什么:“新娘子!新娘子!跟我一起!新娘子!”
站在他对面的陆·新娘子·采眉头沉着,听到村民们跟他说:
“不好意思啊小陆,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他们说完就去拉扯肖尧,但手上的力气没个轻重,把肖尧拉得撕心裂肺地大叫,眼看衣服都快被麻木不仁的村民们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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