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93)
张三鳣手疾眼快上前抱住了它,快步把它放了出去。
陆继丰忍不住嘟囔:“怎么哪儿哪儿都有猫。”
“我们这里业务繁忙,不能妥善招待,还请陆先生见谅,我们就不多留了。”张三鳣说话间客客气气,满是拒绝之意。
“不说笑了,其实我算了一卦。”陆继丰表情正经起来,他直直望着狄斫,“你近期有一生死劫,危及性命。宿白不放心你,恰好我有一个委托人在峡市,过来了解案情,顺便替宿白来看看你,给你提个醒。”
狄斫没说话,默默看向一边。
你瞧吧,乌鸦又开始哇哇乱叫了。
作者有话说:
秦筱苑:我给大家现身说法,什么叫站错CP,注定BE。
PS,问下大家,你们觉得需不需要调一下排版格式,段落之间空一行啥的?
第66章 呼气煞神
陆继丰来峡市居然是真的有正事的,这有点出乎狄斫的意料。
“早就告诉过那些新入行的菜鸟,不要什么委托都接,既然都做义务劳动了,就不能挑点轻松的活干吗?借高利贷早该想到后果,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我也不是非要你跟来不可,我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狄斫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禁言的咒语有几种吗?”
陆继丰摊开手:“你的耐心越来越差了。”
出租车停在警局前,陆继丰整理身上的西装,大踏步从正门走了进去。
从手下员工放在桌面上的几十份“义务法律援助”申请中看到那个案件后,陆继丰考虑了几分钟,联系当警察的堂弟去了解了案件具体情况。
申请上那张老人的照片是近照,奇怪的是他的身后有一团阴影。看不真切,但在陆继丰眼中存在感异常强烈。
法律援助不是随便申请的,申请法律援助的范围限制很明确,必须是没有能力为自己辩护的未成年人、身体残障人士、以及老年人犯罪案件。
案件当事人是一个五十七岁的老汉鲁正东,申请法律援助的是三个月前的一起伤害事件,老人在儿子的葬礼上用拐棍砸伤了男子吕某的头。现场有人报警,吕某要求五千赔偿,不然就要将老人告上法庭,老人拿不出钱拒绝私了,于是找到一家能免费提供法律援助的事务所——也就是陆继丰的事务所,申请了法律援助。
因为没有正式立案,申请没有生效,但现在这份申请多了一条备注:当事人暂被拘留。被拘留的原因是,警方接到举报,鲁正东与吕某一家六口的死亡有关。
六名死者中有壮年男子三人,分别是吕某父子,以及吕某的妹夫陶某。其他两位死者分别为吕某的妻子和母亲,还有吕某未满三岁的孩子。
三个月内全家死得只剩了一个人,吕某的妹妹承受不住刺激报了案。
现场经过勘测,基本可以断定是意外。吕某的妹妹始终认为是谋杀,坚持不懈地报案,警方再次搜寻线索后告知没有异常。
吕某妹妹向警方举报了她所怀疑的凶手,那个人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他打伤了我哥的头,还喊着要杀了我全家,全葬礼上的人都听见了!你们去问啊,你们去问啊!”女人歇斯底里地在警局里大吼。
可她指认的那名五十七岁老人鲁正东身患糖尿病,左腿有坏疽,平日需要拐杖辅助,行动都不便,怎么可能杀害得了三名壮年男子?
就算是女性死者,吕某的妻子在菜市场卖菜,每天都自己搬运货物,体重足有一百六,力气不容小觑,稍微瘦弱点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案件中的疑点不止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所有人的死法。
吕某死于酒精中毒,他的父亲死于从扶梯上跌落,妹夫死于酒后呕吐物窒息,妻子死于高空坠物,母亲死于心脏病突发。最可怜的那个小孩,在攀爬衣柜时被倒下的衣柜砸中身亡。
所有死亡事件看起来毫无关联,就算是鲁正东买凶杀人,做到如此不留痕迹,也需要长时间的计划布局。
这一家人像是上演了一出死神来了。
了解到详情之后,陆继丰越发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没有确切证据,拘留询问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又因为对老人心存恻隐之心,几个小时不到,有人来接就顺势让老人走了。
警局的人告知陆继丰,老人被老伴接回家后突发急症入了医院,顺便把住院地址告诉了他。
陆继丰决定去医院亲眼看看那位老人家,说实话,他还是有所忌惮,毕竟他算命一流,捉鬼尚可,对上厉害点的鬼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怀疑是他儿子杀的人?”狄斫看了一点陆继丰收集的新闻报告,心中有了几分自己的猜测。他对陆继丰的来意还是表示怀疑,就算这件事情蹊跷了点,也不至于为一个陌生人千里迢迢跑来峡市。
同样是学法律的,有的人成为了律师,而有的人成为了法师,真是世事难料。
陆继丰叹了口气:“实际上,那位老人的儿子,是一淳的大学同学。”
鲁正东的儿子鲁斌靠着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人缘不错,军训刚开始就和其他人打好了关系,当选了班长。
因为家里经济情况不好,学校减免了一部分学费,他年年都能拿到最高额度奖学金,还勤工俭学,算得上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大二下学期鲁斌突然退了学,此前毫无征兆。
直到几个月后大家才得知,他父亲重病入院,拿不出医药费。鲁斌被人骗去贷款,暂缓燃眉之急,但之后事态发展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本金十万元已经难以偿还,高额利息更是步步压迫。
家中收入微薄,靠母亲无法维持父亲每日的医疗费用,现在又出现了巨额债务,鲁斌迫不得已辍学打工。
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外借贷,因为每月按时还款,也没有人找他的麻烦。半年前,鲁斌花了三年的时间将所有本金与初期约定好的所有利息还完,但贷款方却告诉他帐还没有还清。
之前的利息是有期限的,超过期限利息便会翻倍,当时的十万现在已经累积到五十万。
鲁斌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想放过他,他们就像水蛭,黏在肉体上便会无止境地吸食血液。
他第一次反抗,得到的是一顿毒打。
随后是家人遭受到骚扰,催债人强行进入他的家中,也不做什么,只是坐着大声聊天不肯离开。
父母战战兢兢,自己饱受欺辱,鲁斌终于无法忍受,在三个月前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自杀并不是债务的终结,鲁斌的葬礼也遭到了破坏。
欠债人死亡,债务便要向他的父母索要,催债人员在鲁斌的葬礼上大肆谈笑辱骂。
痛失独子的鲁正东夫妇悲痛欲绝,家中钱财所剩无几,鲁正东在对方的言语刺激下,也口出恶言。
反正他已经老了,还身患重病,烂命一条。他喊着要杀掉对方全家,同归于尽,并用拐杖打破了其中一人的头。
有旁观者报了警,警方来将双方带走,一场葬礼便这样破坏殆尽,以闹剧收场。
鲁正东的话的确不妥,但他在遭遇如此巨大的刺激之下,气头上说出这样的话旁人觉得能够理解,警方也认为这根本不足以成为杀人的证据。
林一淳在陆继丰办公室里看到了鲁斌的死讯,那位独自承担一切的班长年纪轻轻便死去已经是大不幸,穷困的家庭根本承受不住更多的,她便请求陆继丰一定要来帮助他们。
陆继丰点点头:“也许吧。”
狄斫看着陆继丰口中照片上的阴影,笃定道:“不是鲁斌干的。”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报仇就报仇,祸不及家人嘛。但凡有点人性,对那么小的孩子绝对下不了手。”陆继丰心道,林一淳把鲁斌夸出一朵花来,不应该做得出这样的事。
“呼气煞神。”狄斫突然说出一个名字。
陆继丰一僵,仔细这么一想,好像还真的极有可能是。
找到老人所在的医院,那对相依为命的失独老人所在的病房有些吵闹,狄斫走到门口,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站在老人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