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化羽之离(46)
“情况如何了?”平淡语气不急不缓。
底下三人分别道:
“东南方位,前十里便有驻兵,数量破百。”
“西北方位,前十五里有驻兵,数量破百。”
“正前方,前八里驻兵数量破千。”
萧羽晨没有多问,挥手让他们下去,三人恭敬而退。
几个月前,军中重心,其实并不在萧羽晨身上,除黄美龙等萧羽晨的亲兵忠诚的站在萧羽晨身后,其他将士或多或少也有些轻视。一个十三岁的主帅统领二十多,三十多甚至四五十的将士,心里总有异样,那时大家都以吴胜军为主。
吴胜军当时心态大概也差不多,只想着萧羽晨身为皇子,想必受不了苦,要好生伺候,谁知,三个多月里,冲锋陷阵的是他,带兵斩将的是他,绝地反击的是他,因为他,部队减少了很多损失,不关吴胜军对他另眼相待,众多将士也将他视为中心。
“将军,可有定谋?”吴胜军问道。
萧羽晨立身起来,还不及吴胜军肩膀。
“目前以我们营地为中心,只有西南,东北方位暂无伏兵。”吴胜军加言道,“只是不知是敌是友,麻烦的很。”
没错,现在面临的问题真的很麻烦,原本只专注与莎袂国,小心斗星帝国,可现在已经混乱,原以为的中立效果居然发起攻击阻碍,使行军步伐变得十分缓慢,消磨将士热情。
萧羽晨看着地形图,沉默了会,笑道:“吴将军,如今还有什么友军啊,咱们已经被围困了。”
吴胜军见萧羽晨居然笑着说自军已经陷入被围困的危机中,一下子有些语塞了。
“我们若是按兵不动会陷入被动,已经别无选择,明日进攻!”
“是!”吴胜军得到命令,没有多留,退下进行攻击准备。
萧羽晨一人在帐中仍在看地形图,快四个月了,中途总有不知名的军队进攻,无形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酝酿,让萧羽晨有些不安,他觉得有谁在暗中CAO纵着一切。
走出军帐,如今已近暮色,边关的夕阳并不柔美,余晖洒在地上,让人觉得凄凉,夕阳似血。
想起刚出国关不就,便遭遇袭击,虽然大捷,但萧羽晨却分外难过,也是这样的景色,夕阳照在血红的地面,照在永眠的将士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血淋淋的残肢,战后的死亡气息混杂在一起,引得许多新兵当场呕吐。
当时胖子猴子还说萧羽晨果然有大将风范,第一次上战场还那么镇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很怂的反胃过,因为面具,萧羽晨苍白的脸色才没被发现。
经历那么多场战斗,萧羽晨已然没有第一次那般怂,已经习惯了,但正因为这种习惯让萧羽晨感到害怕。
凄美的夕阳余晖映照着银色,显得别样妖美。宫中的母妃,你可安好?萧羽晨第一次离开幽妃这么久,挂念之情日愈加重,可却无可奈何。
次日,大军进攻,只不过却是往相反方向,一时大乱,原本在前方的伏兵变成后方,而原本属于支援的后军成了主要攻击对象,战争来的突然,不过很快就到了僵持地步,莫名成为后方的伏兵很快反应过来加入战场,不过那片刻的迟疑也是会影响战局的。
“变阵!”
“嚯!”
嘹亮的声音在战场传开,后方有敌袭之时,萧羽晨立刻换阵,两虎头分战,在支援到来之前,这所谓后援已被攻的体无完肤,而且萧羽晨已经掌握了一个规律。
几个月的战争,让萧羽晨很疑惑,攻击他们的人并不死磕,是那种打不赢就跑,其主要目的是阻碍萧羽晨大军前进,如今来了个猝不及防,花了两日时间,总算功德圆满,解除危机,并且直入莎袂国边境,此后,阻碍的那些军队陆续撤离,更加深了萧羽晨的疑虑。
两军交战之初,都采取试探直接手段,两军将领率先对阵,莎袂国已经派出了三名大将,天战却以不变应万变,只派了萧羽晨。
五日后,莎袂国主帐中进行商议。国主楚文祖抚着自己的黑白须,表情凝重:“一个十三岁的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满堂将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说是,那不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可是说不是,自己都被打败了,怎么好意思说呢。
“怎么,都成哑巴了么?”楚文祖脸色一沉。
底下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曾强推了出去,谁让他是第一个与之交手的人,更有发言权。
曾强自认倒霉,行礼躬身道:“王上,那个小子毕竟是个封号将军,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手段确实厉害尤其骑斗之时最为吃亏,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坐骑失控。”到现在从马上摔的腰伤还隐隐作痛呢。
这句话引得很多共鸣,看来很多人都深受其害。
“额,在平地上末将等似乎也不是对手。”曾强厚着脸皮说了出来,感到羞愧的何止他一人。
楚文祖惊讶吸气,本国如此多的良将竟是全败?帐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气氛低沉,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十三岁的封号将军,倒想见识一下。”
声落随人现,黑衣男子镇定自若的走进帐中,面戴金色面具,看不见模样,身后跟着两人,见到满帐将士亦是不慌不乱,闲适的很,不过这悠然之态激怒了将士。
曾强怒斥道:“放肆,尚无通报,竟敢闯入军帐?见到王上还不行礼?”
来人依旧不缓不急,倒是他身后两人不知何时出手,竟出现在曾强身边,还未等曾强有所动作,便被两人压制:“大胆,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帐中气氛急速下降,楚文祖意识来人身份不简单,似乎并无敌意,忙止住手下,不让其妄动。
“不知阁下来此所欲何为?”
黑衣男子眼神示意自己手下把曾强放了,曾强一脸不乐意:“你们这是偷袭,再来!”
“够了,退下!”楚文祖斥住曾强,盯着黑衣男子。
终于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把楚文祖吓了一跳,忙起身:“请大人到内账一叙。”
见王上对来人都如此敬畏,众将士一脸无知,黑衣男子也并未摆架子,楚文祖也不敢怠慢。
“不知大人来此可是受那人之意?”
黑衣男子不摇头也不点头:“依照约定前来相助,不知王上是否能守诺将行军指挥权暂交?”
“只要让吾国避过此劫,一切都听大人安排。”楚文祖竟一丝犹豫都没有。
男子望了楚文祖一眼,沉笑道:“好一个能屈能伸之人,杨宁竟不识英才,但你也要清楚,此事后,你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楚文祖低眸:“作为国主,只需要考虑子民。”
男子没有再看楚文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日便约战吧,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厉害人物。”
“好。”
楚文祖望着男子远去的方向,早已无人,不知为什么,楚文祖觉得看不透,若真是那人派来的,想必也不简单。
翌日,莎袂国军中迅速换了将领,反观萧羽晨这边倒是闲暇,别人不来打,他也不去找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这游玩的呢,见将领不急,底下人却急,这都已经到人家的家门口了么,怎么就不进攻呢?只是将领不发令,部下也不敢动。
只有少数人知道,萧羽晨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他们毕竟是外来者,地形以及对方的兵力一无所知,既然对方还按兵不动,自己何不趁机探查一番?
不过给他的时间也不多,这天便收到战书,萧羽晨挑眉,对方还觉得这种方式挺好玩,玩上瘾了?隔日,战鼓声起,萧羽晨让吴胜军整合部下,连日的闲适没有让众人松懈,反而因为萧羽晨的不着调,比之前更谨慎了些。
山叠山,沙连沙,两军对垒,位前两人都戴着面具将容貌遮掩,一金一银,倒是相配。
“援军?”萧羽晨疑惑,先前的将领他都打过照面,可是眼前之人从未现过身。
“算是援军吧。”男子嘴角微起。
萧羽晨没有开战前拉话题的习惯,率先开声:“羽煞。”
“金面。”
萧羽晨皱眉,也没多问,右手举起:“退后二十步。”
对方几乎同时下了此道命令,如此两人拥有了足够的空地对战,萧羽晨慢慢将长剑拔出,对方也是用剑,不过剑面更宽,更显沉重。
拿起剑的萧羽晨少了不羁,多了肃穆,在阳光照耀下,全身泛着一层银色光芒,透着圣洁,同时又伴着煞气,如此矛盾的两种感觉完美的在萧羽晨身上诠释了。
对面金面将军,一身黑色战袍,即便正午阳光强烈,可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却是刺骨冰寒,如入地狱。萧羽晨知道,是个棘手对手。
驾马相对,阳光下,银色与金色相遇。
四下别无他声,唯有马嘶鸣,马蹄声以及兵刃相接的碰撞声。
白光一闪,金面将军连忙出剑格挡,两人已经过招不下三十,萧羽晨脸色愈沉,对方却愈感兴趣,观出剑速度,觉出剑力道,一点不像是十三岁之人该有的。
金面将军吃惊,萧羽晨又何尝不是,看似不急不缓的出招,却让萧羽晨感觉剑贴近身,寒气迫人。
如此过了百招,两人都无受伤,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罢了,平局?两边都默然,萧羽晨的本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如今这金面将军与他打成平手,他的武功如何不言而喻。
萧羽晨眼神凝重,对手不是强,是很强,剑术看上去平淡无奇,却让人十分吃力,加上对方力气比自己大,自己只能用巧劲卸力抵挡,萧羽晨不得不承认,总体而言,对方更胜一筹。
在大家以为两人还要再战时,萧羽晨和金面将军驾马转向自己阵地:“回营!”
浩浩荡荡,两边极具默契,纷纷回到自己的驻地。
回到帐中,吴胜军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萧羽晨沉吟一声,吩咐道:“吴胜军,明日破晓,率中门,左堂,天路三队前往幽虚涧进攻,另外传轻骑部,弓箭部,步兵头领来见我。”
“是!”吴胜军不敢怠慢。
莎袂国军帐中,金面将军背手立于地形图前,将行军战略说了一遍。
曾强问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金面将军缓缓道:“烧粮!”
翌日,两人之间的对决开始了。
当金面将军一队兵马杀至萧羽晨营地时,发现只剩个空壳,什么也没有发现,空气中隐隐有些气味:油?
还未等人反应,突然从两边射来火箭,顿时军营变成火营:“快撤!”
不消人喊,看见火势凶猛,聪明人都跑了,待逃离后动作迅速的前去追捕射箭之人,可是那些人听从命令,射完箭就跑,等到追的时候,早就没了踪迹。
幽虚涧,两方军队狭路相逢,说激战不如说在阻碍对方前进。
“报告将军,咱们的粮草被火袭了。”神色匆匆,语气匆匆,报告的消息也同样不容人乐观。
金面将军颔首:“损失如何?”
“幸亏将军有所防备,抢救及时并无大碍。”
金面将军没有表现过多的喜悦:“那边的行动如何了?”
快马奔驰,马还未停稳,人便着急忙慌的下来了,直奔主帅帐中:“将军,咱们的粮食被烧了。”
萧羽晨皱眉,没想到对方也来这么一招,昨天对决,萧羽晨便明白要是两人不论是单打还是两军对战,都很棘手,为了减少损失,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毁粮草,人之根本,没有粮食,再好的军队也无用。
留下空营地是为了诱惑对方,幽虚涧的军队是为了阻碍对方,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来同样一招,空营地倒是没留,他将大部分粮草撤离,萧羽晨就算得手,损失也不严重,同样,萧羽晨也设了防守,对方也没能给他多大的打击。